她輕笑地抬起眼,「在你心里,我就是脆弱、就是需要被保護,被照顧,那有什麼不同?」
「我不會照顧小孩。」他簡單地回了一句,這就是不同。
意思是,他只會照顧她!
「奇怪,我們兩個人,明明是我比較會說話,可是為什麼每次跟你講到最後,你都有辦法讓我說不出話?」苗挽月好氣又好笑。
原因很簡單,因為他從來不想說服她,也不想贏得什麼,他只是說出他的想法、他的決定,而接不接受在于她,會掙扎的人也是她,
從另一個角度來想,誰說白亦潚沉默木訥的?他才是比誰都聰明的那個人吧。
「快到宴會開始的時間了。」他提醒道。
「噢。」她站直身子,整理了下衣冠,「可以嗎?」
「嗯。」他點點頭,將她的馬招了過來。
苗挽月跨上馬,神情轉為沉穩從容。
「走吧。」她率先策馬轉回道路,白亦潚緊跟在她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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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還沒暗,但傲天莊已點起莊內外所有的燈,上至管家,下至護衛、佣僕,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麼忙過。
這不是高天傲第一次邀請客人,卻是第一次邀請這麼多人來到莊里做客,更別說這些人在北方都是叫得出名號的人。
苗挽月和白亦潚剛好在請帖上所寫的時間的最後一刻到達,負責在門口接待的管家一看到請帖,神情立刻一變。
「苗堡主,歡迎、歡迎。」由他表現出來的態度,就可以知道「驛家堡」這三個字有多響亮。「在下宗昌,忝為傲天莊的總管。」
「幸會。」
「我家莊主非常期待苗堡主的大駕光臨,請跟我來。」命人將兩匹馬帶到後院安置後,由宗管家親自帶路,他瞥了白亦潚一眼,「這位一定是白護衛了。」
「宗總管好眼力。」苗挽月笑道。
這是他們統一對外的宣稱,目的是在不引起任何注意,也免于讓人聯想到金繡莊。
「久聞白護衛威名,今日有幸一見,果然不凡。」宗昌笑著朝白亦潚點頭致意。
在北方只要知道驛家堡堡主苗回的人,同樣也會听過守在苗回身邊的白護衛,據說白護衛武藝非凡,苗回多次遭遇生命危險,如果不是有白護衛在,早就沒命了。宗昌依著習武人的直覺,他知道傳聞並沒有夸大其實。
白亦潚只是對他點了下頭,算是回禮。
「敝莊主非常重視今晚的宴席,不知道苗堡主與白護衛對飲食可有什麼特別的習慣?」宗昌問道。
「經商者游走四方,出門在外對飲食早已不講究,宗總管盡可放心,我們並沒有什麼特殊的愛好。」苗挽月回道。
「那就好。」說話間,宗昌已將他們帶到大廳,安排他們坐在左邊的位子。「苗堡主,白護衛,請。」
「多謝。」苗挽月落坐後,示意白亦潚一同坐下。
趁宗昌去招呼其他客人的時候,她仔細觀察著大廳里的人。
很明顯,今晚宴席上的座位都是經過安排的,右方坐的都是習武者,左方則為商賈或文人。而座位的順排,則按照每個人的名聲與財富,離首座愈遠,則代表身分地位愈輕。
待客人全入座之後,宗昌走到首座前的台階上,朗聲開口。
「非常歡迎各位今晚的光臨,宗昌謹代表敝莊主致上謝意,並希望今晚的宴席能讓各位盡興愉快。另外,敝莊也為各位安排好客房,歡迎各位盡情暢談,留在敝莊作客。現在,有請敝莊主。」
一名相貌俊俏,穿著深青色衣袍的高大男人緩步走出來,身後跟著兩名隨從。
他直接走到首座,宗昌同時退了下去。
「歡迎各位。」高天傲環視整個大廳。「各位一定很好奇高某今晚設宴的目的,高某在此先向各位說明。高某一向喜好結交朋友,大家同在北方生活,過去若有所得罪的地方,高某在此先陪不是,希望彼此能盡棄前嫌。來,高某敬各位一杯。」他端起酒杯先干為敬。
廳下的眾人同樣舉起酒杯一飲而盡,臉上的表情均是客套而保留,杯中酒一空同時,站在各桌後方的奴僕立刻上前將酒杯斟滿。
「在座的各位,全是晉豫一帶各行各業的行家,日後高某與諸位見面的機會還很多,在這里尚請諸位不吝指教,高某再敬各位一杯。」他同樣先干為敬。
眾人跟著再飲一杯,臉上表情少了分保留,但仍然有著戒慎。喝干的酒杯再度被斟滿,然後那些奴僕同時換了瓶酒。
「最後,希望今晚各位能開懷暢談、盡興暢飲,欣賞我為各位準備的節目。來,高某敬各位,一同享受一個愉快而美麗的夜晚。」第三杯酒飲盡,高天傲落坐,並對一旁的宗昌示意。
宗昌會意,立即命人奏起音樂,數名身姿婀娜的女子跟著走進大廳,在大廳中央舞起南方有名的彩帶之舞。
隨著第三杯酒入喉,加上美麗動人的舞蹈表演,眾人臉上戒慎的表情明顯少了許多,但第三杯一入口,苗挽月立即蹙了下眉心。
「怎麼了?」雖然坐在她身後,但白亦潚就是有辦法察覺到她的不對勁,低聲詢問。
苗挽月以衣袖掩住把杯中剩余的酒倒在座墊上的動作,順勢瞥了他一眼,無聲道︰酒不對勁。
看見唇形,白亦潚微點下頭,然後觀察起其他人,發現眾人臉上都微帶笑意,氣氛開始熱絡輕松起來,互相敬酒或閑話家常,再不就是評論著舞姬們的表演。
「別再喝酒。」他悄悄叮囑,
因為從小吃藥到大,加上後天學成的藥理,讓苗挽月對于各種藥物的知覺特別敏銳,甚至連一點點迷香都瞞不過她。
但是在這種場合,如果只有他們兩個人不笑,不盡興,肯定會引來他人的側目,為了不引起有心人的注意,苗挽月刻意笑開,同時示意白亦潚靠近她一點,讓他們在別人眼里看起來就是一副開心聊天的模樣。
斑天傲走下首座,先朝右方的桌位逐一敬酒。
「知道酒里摻的是什麼嗎?」不著痕跡地觀察著高天傲的舉動,白亦潚裝出一副放松的模樣,壓低音量問道。
「不是毒,應該是某種會讓人放松情緒、又容易興奮的迷藥。」苗挽月偏身靠近他,小小聲地回道,假裝在評論舞姬的動作。
一曲舞畢,舞姬並沒有退出大廳,而是到各桌旁開始替客人倒酒。而場中音樂一換,轉成正統的宮樂,另一批舞姬進入大廳,跳起華麗的扇舞。
白亦潚一听她的回答,一手動筷要去夾食物。
「不要。」苗挽月連忙阻止,「我來。我不畏毒的,你忘了嗎?如果你被迷昏了,誰來保護我?」
她拿過他手上的筷子,將他夾的那塊肉含進自己嘴里。
白亦潚皺眉。
「沒事。」她搖頭,讓他放心。
白亦潚這才松開眉頭,同時看見高天傲舉杯往這里走來。
「沒想到有北方第一牧場之稱的驛家堡堡主居然這麼年輕,高某實在該感到慚愧。」高天傲打量著苗挽月,心中不無訝異。
苗回俊秀的外表,細致無瑕的五官,幾乎可與最美麗的女子一較高低。
這等相貌居然是男人?老天爺實在讓他生錯了性別。
斑天傲心里一陣可惜。
「高莊主太謙虛了。莊主今日不惜大開宴席,只為讓眾人開懷論交,此等豪邁瀟灑的舉動,苗某才該好好學習。請原諒苗某酒量淺薄,僅以茶代酒,敬高莊主一杯。」苗挽月微笑回應,聲音刻意壓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