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實地表達出心里所想的,總好過在心里算計別人,小舞坦率而喜怒分明的個性,他漸漸能欣賞,進而接納、喜歡。
「好吧,那我也不介意你送她到杭州,但僅此一次。」她皺皺鼻子,把丑話先說在前頭,「我先告訴你,如果她膽敢勾引妳,我是絕對不會讓她好過的。」她們苗家女兒,可沒有呆呆被人惹了還以德報怨這回事。
「妳呀。」白亦軒無奈的搖搖頭。
看來這一趟南下,除了保護自家商船安全外,他還多了一項責任--盡量隔開這兩個女人。
雖然苗舞月的武功不怎麼樣,但她對自己使毒的本領可是相當有信心,她不怕呂珊珊主動找麻煩。再者,一路上有她在,她就不信呂珊珊還能變出什麼花樣。
昨天她被白亦軒帶上船,呂珊珊故意趁他不在的時候來挑釁她,結果反被她奚落一頓,呂珊珊氣得火冒三丈,卻又拿她莫可奈何。
想搶走她的男人,門都沒有!
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苗舞月的「護夫大計」在船開航後沒多久,就遭到了嚴苛的考驗。
天,不會是……
下月復熟悉的疼痛,讓苗舞月下床的動作一頓,她轉身趴在床上,一手壓著月復部,另一手緊抓著被子。
「小舞。」門外傳來白亦軒的低喚聲。
平常她一醒來,就會往他房間跑,不必問,他知道她跟得他緊緊的,是為了不讓呂珊珊有機會接近他。
白亦軒心里好笑,卻也感到前所未有的欣悅。被不喜歡的女人纏著,會讓男人想逃之天天、避之唯恐不及;可是被自己喜歡的女人纏著,卻會讓男人在歡喜之余,更多了一些得意。
但凡事過與不及皆不好,他喜愛小舞俏皮伶俐的模樣,卻不希望她因此處處帶刺,只為防範那莫須有的事。
「小舞?」她怎麼沒有響應?
「我在房里……」苗舞月勉強出聲。
「我進來了。」察覺她語聲有異,白亦軒推開門,見她趴在床上,眉頭緊皺、額上冒出冷汗。
他飛快閃至床畔,「怎麼了?」他小心地扶起她。
「肚子痛……」她無力地依著他。
「我去找大夫。」每次出遠門,他帶的人里一定有人懂醫術,以防不時之需。
「不、不要……」她抓住他的袖子。
「小舞,生病了一定要看大夫。」
「不是病……」她緊抓住他不讓他走,要真請大夫來,她會沒臉見人的。
「不是病?」他蹙緊雙眉,「不是生病妳怎麼會這麼難過?」痛成這樣還不讓他找大夫,她不會是怕看大夫吧?
「我……是……」她月復部陣陣抽痛,連應話都覺得更痛,只好扯扯他的衣袖,示意他低頭。
「嗯?」他狐疑地俯身靠近她。
「女人……癸水……」她低低稅了幾個字,白亦軒面色頓時泛起困窘。
沒時間讓他多困窘,因為她益發蒼白的臉色,讓他只能擔憂。「每個女人都會這樣嗎?」
「不……不一定……」
「怎麼樣才能讓妳減輕疼痛?」
「我包袱里有藥。」
白亦軒小心地扶她躺好,然後轉身打開她隨身的包伏,里面擺了好幾只瓶子。
「藍色那瓶……可以止痛。」
他倒出一顆藥丸,和著開水讓她吞下。
「接下來呢?」她的臉色還是很蒼白。
「讓我休息。」他比她還白的臉色,讓她不覺笑了。「放心,我只是很痛,沒有生命危險。」
「這個時候妳還開玩笑。」他握著她冰涼的手薄斥道。
「能開玩笑,表示我真的沒事,你就不用太擔心。」她虛弱地一笑,「我睡一下,待會就不會那麼難過了。」
「好,妳閉上眼好好休息。」
「嗯。」她點點頭,不放心的提醒他,「你不可以在我睡著的時候,讓呂珊珊接近你哦。」她只擔心這件事。
「別胡思亂想,我不會的。」
「你答應了,不可以忘記……」她低聲咕噥,緩緩閉上眼。
白亦軒一直握著她的手,等確定她睡著了,才將她的手放進棉被里。
除了吃藥止痛外,沒有別的方法可以讓她好過一點嗎?
不行,他得去問問大夫。
苗舞月緩緩睜開眼,月復部雖然仍有些悶悶的不舒服,但疼痛已經減輕了。
察覺她醒來,白亦軒立刻走近床邊,輕聲喚道︰「小舞。」
「白亦軒。」看見他,她立刻漾開一抹微笑。
「好些了嗎?」
「嗯。」
「要不要起來吃點東西?」
「好。」
白亦軒小心地扶她坐起來,然後端來早就準備好的午膳。
「你一直在這里陪我?」她疑惑地問道。
「我不放心妳。」他把午膳端來,如果她沒醒,他會在這里邊吃邊守著她。
苗舞月心頭一暖,「我很高興……」
他將餐盤放到一邊,坐在床沿將她摟進懷里。
「以前我每次痛的時候,三妹都會熬粥給我吃,並注意我的情形,但不會一直陪著我。」
「三妹?」
「嗯,我有一個姊姊,三個妹妹。」
「妳不是孤兒嗎?怎麼會有姊妹?」他推開她一點點,好看見她的臉。
「從我被收養後就有了。」她微笑道,臉上因為想起閑隱谷的一切而泛起孺慕的表情。
「收養?」他突然發現對她這八年來的生活,他一無所知。「是誰收養妳?妳這八年來的生活又是怎麼過的?」
「我義父是個很好很好的人,雖然我是他最後一個收養的孩子,但我的年紀比較大,在五姊妹里排行第二。大姊是個很厲害、又很聰明的人,我因為身子骨差無法練武,所以就學了怎麼使毒和暗器來保護自己,三妹專精醫術,四妹刀法很厲害,最小的妹妹很迷糊,可是我們都很疼她。」小妹天真可愛,是她們的開心果。
听來真熱鬧,真巧,他也有四名兄弟。
「那麼這八年來,妳過得開心嗎?」
「開心。」如果沒有義父,就沒有今天的她,也許她會像一般世俗的女子,受于禮教、囿于禮教,不敢也不會有自己的想法。
雖然跟白亦軒分開八年有點難受,但她還是很慶幸當年遇到義父,也很高興成為苗舞月,而非是孤女小舞。
「妳義父叫什麼名字?」
「現在不能告訴你。」她神秘地一笑。
「為什麼?」
「以後你就會知道,可是現在不要問,好嗎?」
她都這麼說了,他也只能點點頭。「那妳們住在哪里?」
「義父說江湖險惡,所以我們一直住在谷里,從我進谷後,便再也沒有出來過。」說到這里,她突然吐吐舌,「其實這次我是偷溜出來的,趁著義父不在,我們姊妹一致決定偷溜出來玩,約定一個半月後在杭州會合。現在離約定的日子,大概還有……」她算了算,二一十天吧。」
二十天……那麼等他交完貨後,還有很充裕的時間陪她留在杭州。
「到了杭州,你可不可以陪我去找她們,讓她們見見你。」以後大家就是一家人,總要認識吧。
「當然可以。不過,依禮我應該先拜見妳的義父,向他提親才是。」
她聞言一笑,「萬一義父刁難你呢?」
「他照顧妳八年,給妳安定的生活,費心教養妳,視妳如己出,我要娶走他的女兒,當然要得到他的同意,也希望他給我們祝福。」白亦軒握著她的手,放到唇邊輕輕吻了一下。
苗舞月听著他的話,眼里不覺凝聚了水氣。
「怎麼了?又痛了嗎?」他擔憂地看著她,想扶她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