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什麼。」她轉開眼眸,避開他的探索。
「每次妳說沒有什麼的時候,通常代表有什麼。」樓高風大,白亦韜關上窗子,摟著她走進內室,伸手把著她的脈象。
「你呢?把我支開,是和貫門主談些什麼?」苗戀月淡淡反問,別以為她會看不出他要她先回房的舉動。
「在談一項計謀。」他煞有其事地說。
「計謀?」
「會把妳支開,當然就是不能讓妳知道的。」白亦韜皮皮地咧嘴笑了笑,看了眼整齊的床鋪,跟著微蹙起眉,「我讓妳先回房,就是要妳休息一會兒,結果妳卻站在窗口發呆。」真是辜負他體貼的心意。
「我不累。」她淡淡的回答。
「不累?」他挑高一眉,「如果是以前,我相信連續奔馳兩個時辰妳一定受得住,但現在不同,妳身上的傷還沒好,得多休息。」
「我很好。」她低應。
「右手能動嗎?」
「一點點,但無法使力。」她的手臂不再沒有感覺,也不再發痛。
「那就好。」白亦韜點點頭,看來他的療法有效,然後他從懷里模出油紙包,「這是我剛剛去廚房偷來的。」
「偷?」苗戀月看著他小心翼翼地打開油紙包,里頭放了幾塊餅。
「妳剛剛吃得太少,我想妳一定沒有吃飽,才到廚房拿了這些。」他邊說邊掰下一小塊餅,遞到她嘴邊。
「我可以自己來。」她伸手想接過,他卻拒絕給她。
「不許剝奪我的樂趣。」他堅持要喂她。「張嘴。」
苗戀月無奈地張開嘴,含進那塊餅入口咀嚼,發現微帶咸味的餅並不難吃,便由著他了。
只是……樂趣?他是把她當成寵物了嗎?
喂她吃完餅,白亦韜從包袱里取出藥材,放進他拿來的藥爐里,隨即生火煎藥,忙來忙去一點也不嫌麻煩。
半個時辰後,他將藥汁倒進碗里,端到她面前。
「很燙,慢慢喝。」這回他沒有堅持要喂她,就讓她以左手端著碗,小口小口地喝著。
藥很苦,他知道,因為藥材是他選的,但是她沒有抱怨,盡避苦得不自覺蹙起眉,每次她還是都把藥喝完。
「很乖。」他輕撫著她的發絲,倒了杯水讓她沖掉口中的苦味。
「我不是小孩子。」他不需要把她當成沒有行為能力的人來照顧。
「可是我喜歡照顧妳。」他一點也不嫌累。「妳知道嗎?剛才貫門主警告我,不能欺負妳。」
「是嗎?」她不感興趣的應了一聲。
「因為我不把他的話听進耳里,所以他和我打了一架。」要不然他早就可以回來陪她了。
「那又如何?」她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告訴她這件事?
「有人關心妳,妳該感到高興。」她無動于衷的反應真讓人泄氣。
「我該嗎?」苗戀月看著他的眼里並沒有特別喜悅。
「那麼,換個方式說吧。」白亦韜坐到她面前,與她面對面、眼望著眼。「什麼時候妳才會覺得高興?」
她側頭想了想,卻想不出來。
「戀兒,一個人不懂得讓自己快樂,是很可悲的。」他輕撫著她的臉柔聲道。
她冰雕似的容顏絕美動人,卻不曾有過笑容,連閃動笑意都不曾。
她的個性本應該是快樂無憂,卻因為親眼見到自己的父母被殺,她才變了,而她在夢里流的淚,一定是因為夢到滅門的那一夜,所以才會有那麼痛苦、那麼悲傷的神情。
她的心一直都留在那一夜,無法遺忘,才會總是在夢里哭泣。
「是嗎?」她對「快樂」這兩個字一點都不感興趣。
「當然是。」他拉著她坐到他懷里,雙臂摟住她。「不過沒關系,我想看妳笑,就一定會做到。」他的語氣還是這麼狂妄自大。
「是嗎?」她不以為然。
白亦韜一笑,動手拆去她的發髻,任她一頭長發飄散,他掬起一束發,放到唇邊輕吻。
「女人散發時,有一種特別迷人的風情,讓男人為之如痴如醉。」
「你不會……」听懂他話里的意思,苗戀月一怔。
現在還是天還沒黑呢!
「現在正好,待會我們還可以有時間沐浴,然後再用晚膳。」他抱著她往床的方向走去。
「白亦韜……」她摟住他的頸項,被他放躺在床上。
「接下來我們會忙得沒有自己的時間,所以現在,我想要妳。」他低頭在她頰畔輕吻著。
「可是……」
「噓。」他點住她的唇。「說『好』,不然我會不客氣哦!」
「白亦韜!」她捶了下他的肩,他為什麼總是這麼不正經?
「很好,妳有精神了。」羞怒的臉色紅潤,比她素著一張沒有表情的臉好上許多,至少這樣他能了解她的情緒反應。
他低首狂熱的吻著她、著她,強烈地誘惑著她,終于惹得她輕喘不止、動情不已。
房間里,春情正濃,而苗戀月的心,暫時揮別仇恨,只有他……
第九章
再過一天,一年一度的論刀會即將舉行,金刀門里涌入許多的刀客,包括太陰門的陰鵬也率領眾弟子抵達。
「陰門主,歡迎。」看到他來,貫長天露出高興的表情。
「多謝。」陰鵬在椅子上落坐。
「這位是?」貫長天望向他身旁的年輕人。
「這是小犬陰俊,俊兒,還不快拜見貫門主。」
「是,爹。」陰俊上前一步,拱手行禮。「小佷陰俊,拜見貫門主。」
「免禮。」貫長天上下打量著他,笑道︰「賢佷人品出眾,陰門主真有福氣。」
陰鵬淡淡一笑,「哪里,小犬還有待磨練,這次我特別帶他來,也是希望他多見一些世面。」
「那正好,人多熱鬧些。」貫長天笑著點點頭,「我先安排你們休息,晚上有洗塵宴,希望陰門主和賢佷務必賞光。」
「一定。」陰鵬一口應允。
貶長天隨即喚來大弟子梁志常,領著太陰門眾人到平聚樓休息,經過花園時,陰俊看見一抹熟悉的倩影。
「爹。」他立刻喚著父親。
若雪!
陰鵬直覺要走過去,梁志常立刻攔下來。
「陰門主,平聚樓往這邊走。」他開口的同時,苗戀月恰好轉頭看向這里。
「你先等會兒,老夫看見熟人,先去打個招呼。」
「既然是熟人,陰門主請便。」梁志常讓開身,讓陰家父子走過去。
「陰鵬!」苗戀月緊握住的拳頭,立刻被身旁的白亦韜包住。
「冷靜一點,妳答應過我,在傷勢沒有復原之前,不會動武,也不會動手報仇。」他低聲提醒。
「你早知道他會來?」
「既然是論刀會,太陰門怎麼可能不到?」白亦韜輕撫她的手臂,試圖緩和她的怒氣。「戀兒,遇到仇人,妳會落荒而逃嗎?」
「不會。」她沉聲回道。
「那很好,他來了。」
「我不想看見他。」一看見他,她會忍不住心中的恨意。
「他是沖著妳來的,妳走了,那他不就沒戲唱了。」白亦韜打趣道。
「不好笑。」苗戀月瞪著他,推開他的手。「要留你自己留,我回房去了。」
「戀兒。」見她轉身就走,白亦韜急忙拉住她的手臂,巧勁一使,她便回到他懷中,坐在他身旁。
「放開。」她不想見他們。
「不放。」他笑笑的回了句,然後俯身在她耳畔,姿態親密地低語,「妳要放我一個人在這里孤單,我可不許。」
「為什麼勉強我?」她生氣了。
他該是最明白原因的人,為什麼偏要她做她不願做的事?
「相信我,我不會讓妳白白受委屈的,嗯?」他哄道。
苗戀月還沒回答,陰鵬等人已經踏進亭子里。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