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閉了閉眼,她苦練了十一年的武藝,為的就是替父母報仇,除了報仇,她不知道自己活著還有什麼目標。
「戀兒,回答我一個問題。」白亦韜看著她臉上表情的轉變,像是明白了什麼。「如果妳真的報仇成功了,那麼之後妳要怎麼辦?」
「我沒想過。」她別開臉不看他,「我活著最大的目標就是為爹娘報仇,在我沒有報完仇之前,我什麼也不想。」
「就算是現在,妳依然不想?」
「要想什麼?」現在與以往,又有什麼不同?她的血海深仇仍然未報,又有什麼其它可想?
「想我。」他伸手扳回她的臉,要她看著自己。「現在我們的關系不同了,妳心里應該想的是我,而不是報仇的事。」
是嗎?她抿起唇,不覺他有什麼可想。
「不認同我的話嗎?」他低笑一聲,輕吻下她的唇瓣,惹來她的怒視。
「如果你想用『夫為天』這句話來教訓我,你還是省省吧。再說,我們並沒有真正成親。」
「夫為天」可是義母最詬病的一句話,並且嚴格要求她們切切不要遵守,這句話應該改成「夫以妻為天」才對!
「要成親很容易,但我要的不只是這樣,我要妳心里有我。」他的手掌隔著被子覆在她的左胸上。
「有沒有你……又如何?」在他把手如此親昵地放在她的胸口,苗戀月很難維持理直氣壯。
「妳應該明白我的意思。」他深幽的眼眸凝視著她,不掩飾眼里對她的佔有欲與感情。
「你可以有別的女人。」她垂下眼眸。
「世上能入我眼里的女人不多,妳認為我該輕易放棄這麼難得才遇到的妳?」
「我不知道像你這樣的人,也會說好听話。」她勉強笑出聲。
「是好听話嗎?」白亦韜意味深長地看著她,「戀兒,如果這算好听話,那我要是再說其它的,妳豈不是要昏倒了?」
「你不必對我說那些好听話,沒有必要。」她的生命里除了報仇外,容納不下其它事。
報仇是一件危險的事,能不能活著回來她一點把握也沒有,對男女之事,她從來沒想過,直到遇見他。
他以那副強硬的姿態出現,以那樣直接而強烈的方式佔有了她,如果他不是白亦韜,她會真的殺了他。
可是他是白亦韜,是義父、義母的兒子,她下不了手……只是因為這樣嗎?她不敢再往下想。
「膽小的戀兒。」白亦韜揚唇一笑,她的心思全寫在臉上了。「妳能毫不猶豫的告訴我,這一切對妳完全沒有意義?」
白亦韜是何等敏銳的男人,她的猶豫、她的下不了手,他全看在眼里,難道會真的笨到以為只因為義父、義母,就讓她任他為所欲為嗎?
「我……」向來不懂心機與說謊,她的否認說不出口。
「所以,我怎麼能讓妳去冒險?」他笑著吻住她,放在她胸口的手掌,轉而撫向她的身子,意圖很明顯。
「不要。」她推著他,躲開他的吻。
「為什麼?」他停下。
「不要阻止我報仇。」
他咧嘴一笑,「我沒有打算阻止。」
「你也不可以先殺了他,剝奪我報仇的機會。」
「那麼妳也要答應我,不瞞著我去報仇,不許再不告而別。」要談條件,他的精明絕對不亞于她。
苗戀月猶豫了下,「那你會解開對我的禁制?」
「等妳的傷好。」這是先決條件。
在右手不能使用、武功沒恢復的情況下,她想報仇根本不可能。苗戀月想了下,才點點頭,「好。」
「那麼,現在可以了嗎?」他戲謔地問道。
「不行。」她面色微赧的拒絕。
「嗯?」他挑眉看著她。
「我……」她垂下臉,無法啟齒。
「嗯?」
「我……無法再一次……」她幾度張唇,話就是沒有辦法完整的說出口。
白亦韜蹙了下眉,而後懂了。
他低笑地熄燈,放下床帳,拉開棉被蓋住兩人,伸手將她擁入懷中,大掌輕撫著她的背,不帶一絲。
先別說她仍受著傷,她才初經人事,他又一連要了她兩回,雖說她自幼習武,但他太過狂熱的需索,不是她一下子就能承受得了,也難怪她會拒絕。
「睡吧。」他吻了吻她的額際,繼續輕撫著她,像一種陪伴。
他的停止讓她松了口氣,心里也有些感動。
他個性狂放,如果真的要她,不需要顧慮她的感受,可是他停下來了,憐惜她的難處,他的溫柔就在這種不經意的時候呈現,讓她總不及防備,就對他又多了好感,也對他多了一絲依戀。
男人與女人,一旦有了身體上的接觸,女人就容易對那個男人產生依戀嗎?或是,他是特別的?
「戀兒……」黑暗中,白亦韜的聲音低低的響起,「什麼時候妳才會對我笑呢?」
她听見了,卻沒有睜眼,而他,似乎也不需要她的回答。
他知道,雖然她人在他懷中,但她的心還不在這里。
第八章
棒天醒來,再為她調息過一回,用過早膳後,白亦韜便帶著她上路。
苗戀月被安置在他身前,她想起他昨夜的低語。
笑?
「戀月,妳要知道,仇恨並不能讓一個人快樂,妳愈掛心,只會愈難過。義父希望妳快樂,妳爹娘也是。」
當義父發現她因爹娘慘死而性情大變時,曾對她這麼說過。
快樂早就沒有了,她早就不懂得笑,只懂得仇與恨。這十一年來,她每天努力練功,為的就是想親手報仇。
報仇……並不需要笑容。
「在想什麼?」白亦韜注意到她一路的沉默,她甚至連他們要去哪里都沒有問。
她回過神,「沒什麼。」
「會累嗎?」離開客棧後,他們已經奔馳了將近兩個時辰。
「我沒有那麼嬌弱。」她淡淡回道。
「誰說沒有,在我眼里,妳需要好好被呵疼。」他拉下她臉上擋風沙的面紗,喂她喝了一口水。
「我可以自己來。」她雖然受了傷,但不是完全沒有行為能力。
「我喜歡照顧妳。」就著她喝過的地方,他喝了一口水。
「我不想被你照顧。」她不領情。
「愛逞強。」他低笑一聲,抬頭看向前方。「再忍一會兒,妳就可以休息了。」
苗戀月順著他的視線望去,「你在看什麼?」
「我在看什麼時候會有人來迎接我們。」他策馬緩步向前,才走不到十公尺,立即被人攔了下來。
「站住。」隨著一聲喝令,三名身著黑衣、腰間綁著金色腰帶的帶刀男子出現。「何人擅闖金刀門?」
「在下是白亦韜,請將這塊令牌轉交給貴門主。」白亦韜邊說邊從懷里拿出一塊金牌。
那三個金刀門的弟子接住令牌細看,是門主親發的金刀牌,見到這令牌,便知此人是門主親自邀請的貴賓,凡金刀門弟子,都必須好好保護與招待。
「白公子請隨我們進入,我們立刻稟告門主。」一人帶著令牌火速回去稟報,另兩人則為白亦韜領路。
金刀門門主貫長天一听到貴客上門,立刻親自出來迎接。
「白老弟,你真的來了!」他實在是太驚喜了。
「貫門主,別來無恙。」一見來人,白亦韜隨即下馬,然後將苗戀月抱下來,一點也不在意旁人對他舉動的側目。
「後天就是論刀會了,我還真怕你趕不來,正想找人去接你。」貫長天笑著說,然後一臉疑惑地轉向他身旁的女子問︰「這位是?」
「我未過門的妻子,苗戀月。」白亦韜豪邁的一笑。「戀兒,這位是金刀門門主貫長天。」
「苗姑娘,歡迎。」面紗下的面孔讓人看不真切,但貫長天卻對她有一種莫名熟悉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