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兒!」王妃實在拿這個孩子沒轍。
見母親態度稍有軟化,他連忙又道;「娘,湘君很好、人又溫柔,你一定會喜歡她的。」
「這……」
「娘,如果你肯幫孩兒作主,那麼孩兒還可以告訴你一個有關於爹的秘密。」他使出撒手鑽。
「什麼秘密?」王妃被引出興趣了。
「娘還沒答應孩兒。」李濟滑溜得很。
「你……唉,算了算了,誰教娘就你這麼個兒子。」王妃被說服了,「快說,你爹有什麼秘密?」
「我听說上回爹到袖招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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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來不知道,酒的味道原來這麼迷人。莫冬雩模模糊糊地想道。
雖然美酒是袖招褸不可缺少之物,但是她從來沒有沾過一滴酒───直到昨晚。
此刻,水湘閣里堆著足以令人醉上三天三夜的醇酒,而已經喝了一夜的莫冬雩依舊捧著酒瓶不放。向來滴酒不沾的她至今還沒醉倒,可見得潛力無限。
「走開……全都走開……不要理我……」
小荷被轟了出來,繡姨的勸告她也不理,莫冬雩一個人又哭又笑的,嘴里不時念念有詞。
「娘,我有做錯嗎?為什麼他要那樣對我?」
她站起來,顛顛倒倒的在房里繞圈子。
人家說「一醉解千愁」,這句話原來真的有道理。醉了以後,就不必再去想任何事,她就不會傷心、不會絕望、不會有任何痛苦。
繡姨和小荷站在門外乾著急;望著里頭一會兒笑、一會兒又淚流不止的莫冬雩,她們都擔心極了,偏偏卻無計可施。
「繡姨,我去找慕容公子。」小荷下定決心道。「只要他來,小姐一定會沒事的。」
「你確定嗎?」繡姨懷疑。昨天兩人起爭執的事她已知道了,慕容公子此刻還會關心冬雩嗎?
「總得試一試吧!扁在這兒看小姐哭鬧不休,也不是辦法。」
「可是,你知道慕容公子在哪里嗎?」
「不知道。」小荷搖搖頭,「不過只要他還在金陵城內,總會被我找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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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經站了一天一夜了。」艷娘叫道。
「而且什麼話都不說。」慕容少祈附和道。
「這樣好嗎?我們是不是應該過去關心一下?」方長武扶著愛妻問道。
「嗯……還是再等一下好了。」慕容少祈從沒看過五弟這樣,不敢貿然打擾他的「沉思」。
「等?再等一天一夜嗎?!」艷娘不以為然。
「好吧,那我們一起過去。」要死也得找個伴。
三個人一同由暗處走了出來,被當成討論對象的慕容少烽同一時間轉過身。
「我以為你們還沒看夠,不打算出來了。」
三個人同時傻笑。
看起來他的心情也沒多差嘛,那他們傻傻的守在這里,還跟著一夜沒睡,到底是為了什麼?
慕容少烽挑眉。「你們守了一夜就是來找我傻笑的?」
「當然不是。」艷娘接話道︰「五少,我們是看你昨天回來的樣子好嚇人,偏偏你又什麼話都不說,一個人站在這里沉思︰我們很關心你,可是想問又不太敢問,只好陪你一整夜,看你什麼時候願意理我們。」,
慕容少烽搖頭失笑。「我沒事,你們不必擔心。
慕容少祈深思的開口。「五弟你知道無論發生什麼事,我們都是你可以商量的對象。」
「我知道,但真的沒什麼。」他略顯疲憊的說道︰「我累了,如果沒其他事,我想先回房休息。」
三人對望一眼。
「嗯,那你好好休息,我們不打擾你了。」
目送他離開之後,三人繼續留下來討論。
「我看五少不對勁。」「可是五少不說,我們也無從猜起呀。」
「能讓五弟這麼反常的,在金陵城里除了莫冬雩之外,不會有別人。」慕容少祈一提,方氏夫婦頓時恍然大悟。
「我立刻派人上袖招樓打听。」急性子的艷娘說道。不過她還沒開口叫人,前頭看顧客棧的小二就自動來了。
「方老板,前面有個姑娘想見五少,她說她是袖招樓的『小荷』。」
三人同時眼楮一亮,撇下小二往前頭走去。
看來,他們的疑惑很快就能解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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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中,似乎有股溫暖包裹住她冰涼的身軀。她不自覺的往那股溫暖偎去。
「冬雩?」慕容少烽輕喚不省人事的她。
「嗯……」她嚶嚀著,臉蛋摩掌著他溫暖的胸膛。
他看著她,想舍又舍不下;眉宇深鎖的表情顯示她睡得並不安穩,即使再怎麼命令自己不要自作多情,他卻還是忍不住必心她,無法見她難受。
慕容少烽摟著她,轉向外頭叫道︰「小荷!」
「五少有什麼吩咐?」在門外待命的小荷立刻進來。
「你去準備熱水,等會兒先幫冬雩清洗一下,替她換套乾淨的衣服。」
「是。」小荷立刻退了下去。
慕容少烽神色復雜的看著懷中女子,幽幽嘆道︰「冬雩,我該拿你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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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繡姨的幫助下,小荷總算將沉睡的莫冬雩清洗乾淨。她們擔心莫冬雩一旦醒來,又會繼續傷心的喝酒,於是硬把慕容少烽留了下來,要他負責照顧莫冬雩。
水湘閣已經清理完畢,滿室的凌亂不復見,剩下的只有空氣中飄散的淡淡酒味。慕容少烽站在床頭,靜靜的看著莫冬雩。
她睡得並不安穩,眉頭依然緊蹙著,偶爾還會逸出幾句囈語。
他忍不住伸出手輕撫她的眉心。
忽然,她撫住胸口難受的乾嘔起來。
「冬雩!」他趕緊扶著她,看見她難受不己的模樣.他再也硬不下心了。
餅了好一會兒,她終於停止嘔吐的動作。
「好些了嗎?」他低聲問道,習慣性的語出關懷。
「少烽?!」她像是突然看清了什麼,原本撫著胸口的手立刻緊緊抓住他,生怕他消失不是。
「怎麼了?」
她忽然笑了,夢幻似的低語︰「我一定是在作夢。」
「作夢?」
「對呀。」她笑得傻乎乎的,語氣忽然哽咽,「你……那麼生氣的走了……一定……一定不會再理我的。」
她滴著淚,一顆顆像斷了線的珍珠般滾落,卻忍著沒哭出聲。
慕容少烽不禁輕嘆,伸手抱她入懷,習慣性的提供溫暖。要是真能不理她,他此刻又怎麼會在這里?
要是真的可以丟了她不理,他又怎麼會在听見她傷心時,便拋下自尊趕過來,守在她床邊?
再多決心,再多不該深陷的自我警告,全抵不過一顆為她擔憂的心。
「少烽,對不起。」她止住淚,突然冒出一句。
慕容少烽訝然地看著她,發覺她的雙眸中藏著深情與歉疚。
「我不是……故意要惹你生氣,是……真的好氣好氣他那麼待我娘……又那麼待我……」她差點因為情緒激動而喘不過氣,慕容少烽拍撫著她的背。
「我知道。」他怎麼可能不了解。
「我不想嫁給別人……」她的眼眶又紅了。
「我知道,別說了,好好休息一下。」他想扶她躺回床上,她卻不肯,緊抓著他的手不肯放。
「不要不要!」她猛搖頭,「我一放手,你就會不見了,你好……好絕情的走了,一定不會原諒我的任性……」
她張開手臂緊緊抱住他堅實的腰桿,深恐他會突然消失︰她受不了的,再也不想失去他。
慕容少烽心一動,拾起她的下領,瞧出她眼里仍有著醉意。「你怕我生氣嗎?」
「怕。」她很老實的承認,一點也沒有平時的倔強、嘴硬。「我伯你走了,我就好孤單,不知道該怎麼辦……」她搖著頭,想甩去那份無助。「不要丟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