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晚擁著心傷入眠,恭子的容顏一日比一日憔悴。
為什麼她願意傾生命追隨的人對她不屑一顧?掏了心、付了情,再多苦她都可以忍受,但為什麼他選擇的人不是她?不是她呀……
她閉了閉眼。不願再忍受了,她不要再心痛,不要任何女人奪去他的注意力!她知道這一切該恨誰。
☆☆☆
不……別過來!
殷書霏驚喘著由夢里醒來,幾乎負荷不住狂亂的心跳,在一室的黑暗中,她有半晌不明白自己身在何方。
「作噩夢了?」石川徹柔聲問道。
循著聲,她抬起眼,黑夜中依稀見著他的輪廓,想也沒想的,她伸出細瘦的手臂緊緊環住他,紊亂的呼息仍然持續著。
「夢見什麼了?」他一手撫著她的臉,一手環在她身後按摩著,讓她很快的安了心。
好一會兒,埋在他懷里的頭顱輕擺了下。
「只是件了噩夢而已。」她低語。
石川徹將她抱在懷中,轉個方向,讓她俯趴在他身上,而他自己則靠在床頭半躺著。
「如果我現在決定離開你,你會怎麼辦?」仰起頭,她問道。
「你想走?」
「如果是呢?」
「我說過不會讓你走。」摟高她的腰吻了她好一會兒,他才道︰「你作任何決定我都不會干涉,但只有一點,你不能離開我。」
「如果我的病發作了呢?」她輕問。
石川徹對她的佔有欲,強烈得就連一個吻也可以讓她明白感受到他的不允許。
「那麼我就陪你。」他說過,就算是死神也不可以帶走她。
「只為了我?那麼你現在所擁有的一切怎麼辦?」她幽幽地道。「你是山口組之首,如果沒有你,日本的黑幫一定會大亂;你跟我本來不該相遇的。」
「已經發生過的事無法改變,不論該不該,現在的我們都不可能回到原點;就像你,也無法裝作自己仍然安然無事一樣。」他緊盯著她的眼。
如果不是東京天橋上的那一眼,如果她不是一個生命隨時可能會消失的人,那麼或許他不會迷戀她這麼深。但一切都來不及了,在他還沒決定要不要她之前,他早就放不開她了。
「我知道。」無論變得如何,她的命,她終究得自己面對。「徹,我不能再繼續逃避下去,對不對?」
她是害怕的,怕自己有著太多的來不及。可是再害怕,那個結局終究還是會到來,她連拒絕的權利都沒有。
捧著她的臉,他看著她,「書霏,你是我的女人。」
迎視著他始終狂妄不減的眼神,她輕聲道︰「那麼,你也是我的男人嗎?」
「只要你想。」他傾前輕吻著她的唇。
「像你這樣的人……也會忠實嗎?」她氣息不穩地回問。
「如果那是你要求的。」身子一翻,她馨柔的身子被他壓止。
殷書霏伸出手,輕撫著他剛毅的面龐。太快了,她對他的感覺始終不真實,惶然的心依然沒有著處。
「我已經沒有什麼好失去的了。」她低喃道。像她這樣的身體,又不肯接受醫生的建議接受治療,生命對她來說,比風中之燭更加危險。
石川徹微皺起眉,低頭不斷的細吻她。
他並不喜歡見到她茫然的模樣,她的眼里總會浮現空洞無依,這世上真的沒有什麼可以留住她的心嗎?沒有令她強烈想依靠的人或事嗎?
他不停止身下的掠奪,藉著肌膚的相觸,他像是也在安慰自己的心,她仍安好的躺在自己懷里,他沒有失去她。
緩緩的,兩行凊淚自她眼中流了下來。
「書霏?」
她伸出手臂用力圈住他的頸項。
「我不想離開,不想離開你……」她哽咽地說道。
石川徹一愣,然後也牢牢擁著她。
「我真的不想離開你……」她的淚,濕了他的衣襟。
「書霏……」他嘆息著。她會突然這麼說,一定是心中已經有所決定了,否則不會一反常態的對他依戀起來。
她的臉依然埋著。「我把我的命,交給你。」
「書霏?」他看著她抬起臉,面上依然有著淚痕。
「如果什麼都來不及了,那麼關于我的一切,就全交給你決定。」她很懦弱,所以不敢面對一旦下了決定後的結果。
既然如此,請允許她自私的逃避。如果她不能作主,那麼,她也只願意把自己的命交給他來決定。無論結果如何,她都不會後悔。
沒有人會願意將自己的命無端交給另一個人,她會這麼說,也間接表達了他在她心中的分量已經不同。
石川徹笑了。「這表示你的心里只有我嗎?」即使到了這個時候,他依然沒忘記要索情、宣告他的所有權,他要她親口臣服。
殷書霏也笑了,抹去淚痕。在她臉上,第一次出現全然不設防的笑厴,美麗動人得是以迷炫人心。
「如果我能活下去,那麼我才可能屬于你。」
石川徹大笑。
「那你一定能活下去!」
他翻過身,接續方才未完的熱情,任一室的清冷氣息瞬間轉為旖旎……
☆☆☆
當殷慕謙依著方韋昕所給的地址找到別府時,石川徹一行人已經離開了。
「他們走了多久?」
「早上才退的房。」飯店侍者很誠實的回答。
「那麼他們有說過要去哪里嗎?」
「沒有。」
「謝謝你。」
問不出什麼結果,殷慕謙提著行李出了飯店,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往哪里找才好。
才在傷腦筋,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喂,殷慕謙。」
「我是方韋昕。」
听見方韋昕的聲音,殷慕謙的心像立刻定了下來,連忙說著這里的一切。
「韋昕,他們已經離開了別府,你能查查他們去了哪里嗎?」
「我知道。」方韋昕的聲音沒有一點意外。「你現在立刻趕到福岡機場,我和瑩會在那里與你會合。」
「怎麼了?是不是發生什麼事?」听見她要立刻趕來,殷慕謙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
「見面時我再詳細告訴你,你現在先到機場,可以嗎?」
「我知道了。」
結束通話,殷慕謙立刻招了車便往褔岡而去另一端的方韋昕回到自己的電腦前,繼續連線里未完的對話。
「我提供了這個消息給你,你要怎麼報答我?」
「呵,你是堂堂日本崎川社之首,我一個小小保全公司的股東,有什麼是你堂之君看在眼里的?」
「得了,如果你方韋昕真如你所說的那麼平凡,又怎麼可能有女諸葛之稱,還兼任黑道聯盟的軍師?」
「堂之君,有什麼要求不妨直說,拐彎抹角的,讓小女子真是無限惶恐。」
「答應我的求婚如何?」堂之君試探問道。
方韋昕輕笑。「以堂之君的尊貴身分,我方韋昕實在高攀不起呢!」
「沒辦法呀,想我早早就相中了你們銀色組,誰知道才晚個幾年而已,居然一個個都有了對象,就剩下你了,愈想就愈覺得自己很委屈。」
「屈就我?!方韋昕的平凡哪里配得上惑住千萬女子心的堂之君?你別尋小女子開心了。」
「我是認真的。」堂之君抗議。
「別說笑了。」方韋昕依然不當一回事。「下回你到台灣時,小女子一定竭盡心力招待,不敢怠忽。這回你就饒了小女子吧。」
唉,佳人無意,他只得認栽了。好吧,第九十一次求婚失敗。「方韋昕,真的沒有人說過你是鐵石心腸嗎?想我可憐的男子自尊在你面前已經一點都不剩了。」
方韋昕好氣又好笑,沒有回答。
「好吧、好吧,說認真的,有需要我到九州幫你嗎?」
「勞動堂之君?不,小女子不敢,萬一又欠下一個天大的人情,小女子恐怕還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