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
「你不必知道,只要照著我的話做就可以。」左怒決定的一切,從不讓人有反對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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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書青被動的接受安排到這個地方居住,左怒已連著三天都沒出現。
在這里,所有日常生活用品一應俱全,如果想去任何地方或是缺任何東西,只要吩咐一聲,自然有人為她打點好,只除了在屋里的一切活動得靠自己外,她恨本毋需擔憂其他的問題。
對于這樣的生活,書青反而不能明白左怒為什麼會答應留下她了。她很確定自己要留在他身邊的決心,但是,她對他真的一點用處也沒有。
不知道今天左怒會不會回來?
左怒沒留下任何可以找他的方式,她只能被動的等著他而已。這種感覺,像是筱容以前常念著的那種「沒出息的女人」,每天除了等待自己的男人出現之外,再也沒有其他的生活。
才幾天,她已經把左怒當成是生活唯一的重心與依靠了嗎?
筱容說過,女人總是很悲哀的將自己第一個男人當神看,而後不管是受苦、受委屈、受一堆有的沒的災難,也會神經錯亂的當成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幸福,只要那個男人愛她。
好像是有那麼一點點道理吧!書青皺著眉承認。
甭兒院的日子好像已經離她很遠了,現在她所熟悉的,只剩下那個有點憤世嫉俗、對虛偽的人世感到厭惡的人,以及他所賴以生存的一切。
其實外面的世界對她而言,都是充滿未知與恐懼的,因為她看不見,無論是好的、壞的,存在她心中的也僅是一個模糊的印象。細數在她生命中讓她留下深刻印象的人,其實也不太多,除了筱容、院長、幾名老師以及葉子恆之外,真的沒有什麼人。
書青覺得自己又在胡思亂想了,她甩了下頭站起來,正想回房去,卻听見大門打開的聲音,接著是幾聲沉重的腳步聲。
「好了,你們先回去吧。」左怒命令式的聲音響起,但似乎顯得有些無力。
「小張、小李,你們兩個到門外守著,三點再由小劉與小陳替換,罩子放亮一點,不許再有任何差錯。」這是李文權威嚴的聲音。
「權,你也先走吧。」
李文權點點頭,「明天我會過來與你討論今天的事。」他也不唆,隨即離開。
听見客廳里沒有其他的聲音,她緩緩的走到左怒身旁。
「發生什麼事了?」左怒沒有出聲回答,他伸出手一使力,書青一時沒有防備就跌到他身上,還來不及爬起來,兩片溫熱而帶著需索的唇立刻覆上她的。
左怒自己也沒想到,他竟然這麼想念她的氣味。
書青起先嚇了一跳,還來不及掙扎便被他侵佔個徹底,左怒強橫的吻腫了她柔女敕的唇瓣,直到他覺得饜足了,才放開她。
「你受傷了!」擱放在他右肩上的手踫著了繃帶,令她震驚地開口。
「死不了。」他不甚在意,連瞄都不瞄一眼。
書青微微退卻的手再度探向他受傷的肩。
「有人想殺你?」雖听過他陳述,卻沒想到真正遇上時,會這麼的駭人。
「多的是。」他依舊漫不經心。
「不痛嗎?」難道他真的可以一點都不在乎自己的生命?
「這就是我的世界。」他的語氣再平淡不過。「書青,沒必要這麼驚訝,這種小傷對我來說是家常便飯,如果今天的情況就讓你無法接受,那麼你可以不必留下了。」
書青聞言一窒。
「我不能接受,是因為我從來不想要你受傷」她輕輕的說。「雖然我做不到無動于衷,但是我會盡量以平常的態度面對。」
「還是決定留下?」書青點點頭。
「好,那先陪我睡一覺吧。」左怒說完,摟著她就往房間走去。現在他要先休息一下,等明天充足精神後,再好好計畫這一筆帳要怎麼算。
***
書青一離開床,左怒便醒了,多年以來的訓練,使得他就算再累,也能維持相當高的警覺性。
天亮了。他偏頭一看壁鐘,九點半了。
書青稍微梳洗過後,憑著印象模索到廚房,將吐司放進烤箱里,又將牛女乃溫熱。
左怒跟著她,來到廚房門口,只見她忙著張羅早餐。
「左怒?」書青听到細微的腳步聲,問道。
「是我。」他走了進來,「看來你很習慣這里了?」
書青微微笑了一下。
「這里的空間比較小,比較容易熟悉。以前在孤兒院的時候,因為沒有足夠的人手,所以有很多事只要自己可以做得到的,就盡量去做。」
「到一個陌生的環境,你不害怕嗎?」左怒拉了把椅子坐下,對她失明的生活,突然間好奇了起來。
「當然會害怕。」她點點頭。「但是很多事情並不會因為你害怕,就可以不必面對。我還記得當我知道自己成了孤兒,眼楮再也看不見的時候,那種絕望到連自己要不要活下去都不知道的心情。」
她深吸一口氣,語氣盡量淡然,「幸好筱容一直很幫我,後來習慣了院里的環境,習慣看不見的日子後,才慢慢開始學著打理自己的生活。」
這時,烤箱發出「叮」的聲響,她小心的取出吐司,倒出溫好的牛女乃,將一份早餐推到他面前。
「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而我也做不來太難的餐點,希望你不會介意。」左怒看著面前的那份早餐,兩片吐司與一杯牛女乃,外加一點果醬。
「你看不見,怎麼知道牛女乃不會倒出來?」
「剛剛要溫熱的時候,我記得自己大約放了多少量,倒的時候再感覺一下手上的重量,就大概知道了。」她詳細回答。「怎麼了,我倒的不對嗎?」
「不,我只是好奇。」他不知道失明的人也能做這麼多,還是她是特例?
他不再說話,低頭與她一同吃著早餐,他已記不得,上一次能這麼平靜的吃一頓飯是什麼時候了。
想起從來不曾安定過的日子,令左怒心里有些異樣的感覺。他微一甩頭,不讓那種莫名的感覺加深,卻在這一甩中,瞥見了她手上的傷口。
「你的手怎麼了?」他抓過她的右手腕,瞧清了手掌上紅腫得略微起泡的傷口,他將長袖一翻,她手臂上的淤青立即暴露出來。
「沒事。」書青縮回手,將袖子翻平,用左手蓋住右手掌上的傷口。「沒什麼,只是一些小傷──」
「住口!」他不自覺提高了音量,改坐到她身邊,再度探視她手上的情形,連左手也沒放過,果然也發現了一些淤青。
「為什麼會弄成這樣?」他的語氣陰沉,不似平常。
「真的……沒有什麼。」書青遲疑地說。沒看到他的表情,不知道他真正的情緒,她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說!」他再度催促道。
「燙傷……是端鍋子燙著的,淤青……是不小心被家具絆倒的……」她的聲音細若蚊蚋,幾不可聞。
左怒心一窒,冰冷的防御網仿佛在一瞬間坍塌。
「你居然什麼都沒說?」分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氣什麼,他大手一撈,就將她移到了自己的腿上。
「我沒事的。」她急急道。「過幾天傷就會好了,而且我也不太會再撞到了,你不要生氣、不用擔心的。」
「你常受傷?」她在孤兒院時也是這樣嗎?
「小傷免不了會有一點,但是都沒大礙。」她老實回答,並再度保證。
左怒沒說話,雙眼定定的看著她。
听他沒反應,書青也不敢再說些什麼,因為她怕他會後悔留她下來,怕他就這麼趕她走。
「你對空間有概念?」半晌,他突兀的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