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門才開,所有的麥克風一擁而上地湊到他們的眼前。
「我是嚴至昊先生的律師,給你們五分鐘的時間。」胡利早眾人一步地設下游戲規則。
劉楓質疑地看他一眼。幾時他又改行當起律師來了?
胡利緊握她的手,給她一個安心的笑容。
「請問唐儂是偷渡客嗎?」
「當然不是。」「那為何都找不到她的過去?」
「憑你們也想查出唐遠山家族成員的過去?」胡利幾乎是用一種譏諷的語氣說。
「唐遠山?」
「漢華集團的總裁?」
「歐洲最神秘的華人家族?」
眾人在一聲驚呼之後,你一言、我一語地拼湊著由雜志上得到的朦朧印象。
「沒錯,就是漢華的唐遠山。」對他們的驚訝,胡利很滿意。
「但是,出人境的資料上都沒有唐儂的紀錄。」
「是嗎?嚴唐儂這個名字你們找過了沒?」
「嚴唐儂?」
「他們結婚了?」
「不然你們以為唐遠山的家人是那麼好欺負的嗎?」胡利在心中對唐遠山道了一聲歉。雖然,唐家真的很「夠力」,但是,絕不是什麼惡霸。
「但是,唐儂才國中一年級,不是才十四歲嗎?」
「誰規定讀國中一年級就只能十四歲?」這一點胡利也早料到了。因此,唐儂的新身份是二十足歲的成年女子了。
「嚴至昊結婚是上流社會的大事,為何沒有半點消息走漏?」
「你們沒有人接到請帖嗎?嚴至昊將在下個月十二日宴請台灣的親友,到時,漢華的副總裁──也就是唐遠山的長子唐潮,將會出席。連這樣的大消息你們都不知道,我真懷疑你們的老板花錢請你們是干什麼用的!」胡利故作不可思議地驚訝,更顯得那些記者的無能。
其實,別說那些記者們不知道嚴至昊下個月十二日要請喜酒,就是嚴至昊本人也不知道。這全是胡利一個人策劃的,只有他一個人知道。
「地點呢?」
「連這個也要問我?你不覺得自己太失職了嗎?對不起,時間早已超過了五分鐘,請讓一讓。」胡利攬著劉楓掙扎地往十公尺遠的目標前進。
說掙扎並不夸張。雖然,胡利事先言明只有五分鐘的時間,然而,那一群八爪章魚般的記者依舊是緊纏著不放,圍得密不透風的人牆和由人牆中竄出的一條條手臂,都沒有休兵解散的樣子。
「為什麼嚴至昊和唐儂……」
「我想提醒你們一下,身為嚴至昊的律師,我的鐘點費可不便宜哦!」
丙然,一提到了錢,眾人就謹慎多了。也就因為他們的收斂,胡利和劉楓總算得以順利地走進了嚴家大門。
懊到的人都到齊了。
嚴家三代老小四人,一個不缺,再加上未來的媳婦唐儂,和兩個什麼也不是的胡利和劉楓。
七個人的客廳。靜悄悄的。
「怎麼做得這麼像?」嚴至昊拿著貼有唐儂大頭照的英國護照,左瞧右瞧之後,不可置信地問。
「十足真金,如假包換。這些可是我馬不停蹄地繞著地球跑兩圈才辦妥的。」胡利那昏昏欲睡的倦容更增加了幾分功勞。
「怎麼可能是馬不停蹄,是停爪吧?」劉楓無聊地挑著語病。
『娘子又何必當眾拆我的台?反正,我的意思是勞苦功高就是了。」
「胡利,真是謝謝你了,不然,以我們的方式大約還得等上二十幾天才能解決,只怕到時事情不知又鬧到什麼難以收拾的境況了。謝謝你。」嚴至昊感謝又感謝。多日來的面色凝重直到此時才真正地消融,露出一個安心的笑容。
「沒什麼,能力所及嘛,應該的。倒是上面的這些資料你們得看一看、記一記,不然,人家一問卻牛頭不對馬嘴,那豈不是破功了?」
那一疊的資料是唐儂現在的身份,有護照、簽證,和一紙結婚證書。
「阿儂的身世你怎麼會想到要借用唐遠山的名義呢?他又怎麼願意的?」嚴至昊提出了這個疑問。
嚴家辦喜宴絕對是件轟動的事,到時唐家不知會如何看待他們這一對平白無故多出來的女兒女婿。他可不希望到時又有枝節橫生。
「沒辦法,我認識的朋友當中,姓唐的是有幾個,但是,派得上用場的卻只有唐遠山一個。第一,唐遠山夠有錢,和你們嚴家相比,恕我直言,只有過之而無不及,算是門當戶對;第二,唐遠山家族一向神秘兮兮的,家里成員到底有幾個,除了他們自己之外,誰也沒弄清楚過。因此,唐儂的出現問題不大。」
「但是,阿儂和他們長得像嗎?」嚴夫人擔心地問。
有言戲說「孩子是不能偷生的」,父子、母女只要是親生的總有幾分相似。嚴至昊雖是男的,但在眉目之間和她也有三分的神似,假不了的。
「這一點你放心。反正唐遠山沒女兒,沒得比較;而他老婆,不相干的外人見過的也沒幾個。倒是他老婆一听有現成的孫子可抱,笑得嘴都合不攏了。等阿儂小孩生下來後,你們再帶去讓她抱個過癮吧,也順便答謝一下人家的相助之情。」
「這個當然。下個月十二日宴客時唐潮真的要來嗎?他要來當然很好,只是,會不會太麻煩他了?」嚴至昊自忖,要是換作是他,為了一個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不只賣人情地出借名字,還要他出場壯聲勢,他百分之九十九是不願意的。將心比心,如果對方不是很樂意,最好還是別勉強。
「這個我可沒有邀請他來,是他自己自告奮勇要來的。」
「他是不是吃飽撐著要來過過當大舅子的癮?」劉楓笑說。
「他是想見一個人。」
「誰這麼大的面子,能讓那個超級富豪天涯海角地追著跑?」
「到時你自己看吧。」
「那個女人……是女人吧?也會在阿儂的喜宴上出現?」
胡利點點頭。
「你們的喜宴上不能沒有女方的賓客吧?所以我自作主張安排了一些人來扮演,希望你們不會介意。」胡利心思細密地連這一個環節都想到了。
「我正為這個傷腦筋,幸好你都安排好了。」嚴至昊真的是松了一口氣。
「扮演?唐潮要見的那個女人和你是一樣的。」劉楓抓住了重點,肯定地說。
胡利點頭承認。
「胡師父,你有見到我的爹娘嗎?」唐儂滿懷期盼地問。剛才大家談的是迫在眉睫的麻煩,她不敢插嘴。眼見危機已除,她馬上提出這個令她掛心的問題。
「有。我還在府上逗留三天……」
「喂!你這個人也真厚臉皮,一有機會就賴在人家家里白吃白喝地不走。」劉楓明著是挖苦他,其實她心中想的是,沒事干嘛不早點回來?
「再不吃,以後就沒機會了嘛。何況,我和你妹婿兩人師徒相稱多年,經此一別,今生已無緣再見,好歹總要留點遺言訣別兼交代後事嘛。」他哪有什麼遺言後事可交代,不過就是要人家好自為之、自己保重之類的。
「照你這麼說,吃他三天還算客氣嘍?你怎麼沒有想到要打包呢?」
「當然有。我們的那一份,我們回家再看。他又轉而對嚴至昊說︰「王爺──也就是靖西王,知道你對珍奇古玩頗有研究,特別托我奉上這幾件物品當見面禮。每個人也都有一份……」
胡利口中報著禮品的名稱,雙手也不曾閑著,他虛空一抓,手上就多出一件物品。各自的禮品擺在各自的面前,小小的一張茶幾堆得半人高。
王爺給嚴王昊的見面禮有三件,一只漢朝玉馬、一個唐朝瓷枕,和一幅懷素的狂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