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這是怎麼回事?」孤鏡吃力地控制著劍,手足失措地喃喃自語。
博西勒發現了孤鏡和那把劍的異狀,他知道這個救命的時機稍縱即逝,急忙抱起喜天往外逃。
當他一站起身,那把「滅魂劍」顫動得更加劇烈,劍身上的瑩瑩紫光也流動得更加快速,發出奇異的「嗡嗡」聲。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滅魂劍」的劇動幾乎讓孤鏡站不住腳,踉蹌地倒退了幾步。
博西勒趁這個機會,緊緊抱著喜天逃往山縫出口,背後還遠遠地听見孤鏡大喊「這是怎麼回事」的聲音。
他疾步狂奔下山,喜天伏在他懷里,感覺到他結實的胸膛因激烈奔跑而收縮著,他熾熱的汗水滴在她的臉上,這一刻,她初次感受到一個男人的力量。
抱著喜天逃了好一陣子,博西勒把她帶進一處頗為隱密的洞穴內,小心翼翼地將她放下。
「喜天,妳現在感覺怎麼樣?」他心憂如焚地看著她。
「好痛、好痛……」她的神智有些恍惚迷離,肌膚血肉就像被烙鐵烙過似的,痛得她牙關直打顫。
「我把妳的靈丹還給妳!」他輕輕捧著她慘白的臉,焦急地說。「告訴我,該用什麼方法才能把靈丹還給妳?」
「沒有用的。」喜天氣息微弱,緊閉著眼,「那是一把來自天界的劍,一旦受那劍光所傷,就算有十顆量丹也愈合不了我身上所受的傷。」
「妳說妳的傷愈合不了?」他無法置信。
「是啊……」她痛苦地蹙眉,疼得不住吸氣。「我的傷口會一直潰爛下去,永遠也愈合不了。」
「怎麼會這樣?一定有方法可以救妳!」博西勒腦中亂成一片,一想到她可能會死,他就著急得無法冷靜。
「沒有關系的,博西勒。」喜天輕輕拭去他額上的汗珠,深深瞅著他。「在我死之前,能知道有個人願意全心全意地保護我,我心里真的已經很開心了。如今,我的爹爹死了,我的族人們也都死了,我一個人活著也沒有多大意思,就算死了也沒有關系的。」
「不行,妳不可以死!我還想跟妳一起生活,妳不可以死!」他心痛地將她擁進懷里。「無論如何,我都先把靈丹還給妳,妳有了靈丹,說不定就有一線生機!版訴我,該怎麼把靈丹還給妳?」
喜天凝望著他惶然焦慮的綠眸,他眼中那份痛惜還有隱約的淚光都令她感動莫名,在這最脆弱的一刻,發現有人如此關懷她,甚至為她落淚,竟讓她感到無比幸福。
「把頭低下來。」她低柔地說道。
博西勒听話地把頭低下,與她四目相對。
「再低下來一點。」
他困惑地把頭再壓低一些,鼻尖踫上她的鼻尖。
喜天笑著微仰起臉,輕輕吻住他。
博西勒怔呆住,全部的知覺一瞬間都集中在兩人接觸的嘴唇上,他不懂喜天在做什麼,但是她柔軟的唇瓣卻令他幾乎窒息。
「把嘴張開。」她的嘴唇貼在他唇上低語。
他被動地張開嘴,喜天的紅唇更加緊密地貼上來,他的神智有些迷亂,呼吸也漸漸變得急促,他隱約感覺到喜天的手心輕壓在他的丹田處,不一會兒,他的丹田處涌起了一圈熱氣,這股熱氣慢慢地涌上他的喉嚨口,滑入他口中,接著便讓喜天吸取而去。
在喜天將靈丹吸進去之前,他瞥見了靈丹的模樣,看起來就像一顆晶瑩燦亮的銀色珍珠。
喜天收回了靈丹之後,閉上眼,慢慢地運氣調息。
博西勒沒想到靈丹竟然是以這種方式取回,剛才差點在喜天誘人的紅唇下克制不住。
「好些了嗎?」他檢查她右臂上一大片像被腐蝕了一般的肌膚。
「疼痛減輕了不少,我想傷口潰爛的速度大概會減緩一些吧。」喜天勉強地笑了笑。
博西勒怔愕地看著她,眼中壓抑著沉重的灰雲。
「你的眼楮很好看。」喜天微偏著頭,柔柔笑說。「博西勒,不必為我傷心,我喜歡你的眼楮是清清亮亮的才好。」
博西勒的神情一悲,緊緊地閉上眼。
「你是個好孩子。」喜天輕撫他的臉。「你為我做了這麼多事,我已經很感到心滿意足了,不要為我太過傷心。我原以為你離開了師父,我能代替你師父照顧你一陣子的,沒想到卻沒有這個機會了。倘若我死了,不能陪伴你,你也千萬別回去你師父那兒,跟著你師父,你只會覺得痛苦,並不會開心的。」她柔聲對他說道。
博西勒听著她的溫言勸慰,更覺得心酸難抑。
突然,洞穴口噴涌進大量的疾風,博西勒立刻將喜天護到身後,驚瞪著洞穴口那一陣古怪的風。
「毗琉璃出來!毗琉璃!你在里面吧?」
一道飄渺而低沈的聲音從洞穴外傳遞進來。
博西勒和喜天兩人奇怪地對望一眼。
「誰是毗琉璃?」喜天輕聲問博西勒。
「我不知道。」博西勒擰眉搖頭。「既不是妳,也不是我,那就是外面那個人找錯人了!」
「毗琉璃,我知道你在里面,你若不出來,那我只好進去了。」
博西勒不知那人有何企圖,急忙站起身護住喜天。
一個衣飾奇異的男子慢條斯理地走進洞來,他渾身散發出比月光還金黃的光芒,幽暗的洞穴因為他的出現而泛出層層異色光澤。
「總算找到你了!」那男子一看見博西勒,立刻發出悅耳的輕笑聲。
博西勒錯愕地盯著眼前這個姿容絕俊的男子,心中升起一種異樣的感覺──自己似乎曾經在哪里見過他?
「你是誰?」他微瞇著眼看那男子,恍恍然地感到熟悉親切。
「咦?靈狐受傷了?」那男子彎下腰,從博西勒的身側偷望進去。
博西勒震愕莊,這男子竟一眼就看出了喜天的原形。
「奇了,居然還是被你的『滅魂劍』給傷的?」那男子詫異低呼。
博西勒被他的話弄得一頭霧水。什麼他的「滅魂劍」?
「這靈狐再不快點醫治,可就活不了三個時辰了。」那男子挑眉笑問。「喂,你治不治她呀?」
「你能治得好她嗎?」博西勒急切地問。
「你自己就能治了,還用得著我動手嗎?」他淺淺一笑,朝喜天的臉上呼去一口氣。
喜天閉上長睫,軟軟地滑倒在地。
「你做什麼?!」博西勒吃驚地大喊。
「毗琉璃,我要解開你的封印了,你的法相不能讓她看見。」
「什麼法相?你到底是誰?」他已經無法忍受這些詭異的言語了。
「我是毗沙門天。」
那男子的雙手開始打著一連串繁復的手印,然後伸出一指點在博西勒的眉心間,低低念誦真言──『唵毗嚕陀迦藥叉地波哆曳莎賀……』
一道灼熱的光從毗沙門的指尖直沖進博西勒的眉心,一波波滾滾狂潮不斷涌入他腦中,神秘的氣息如激流般沖向他的四肢百骸,剎時,他渾身毛孔大張,激射出瑩亮柔和的光芒,一股淡雅清靈的氣息自他體內緩緩散放出來,頃刻間,洞穴內盈滿了陣陣沁涼舒適的香。
極度的澄靜將他的身心緩緩籠罩住,他的意識漸漸清晰澄明,洞悉了過去未來、有形無形、凡間天界的一切。
他知道了自己是誰!
當佛陀要涅盤時,深切對他們囑咐著︰你們要守護閰浮提中東、南、西、北四方眾生。
他們是欲界六天的「四大王眾天」的天主,各鎮護一天下。
他們是鬼神之王,統領世間一切鬼神。
他是毗琉璃,受佛咐囑,率領鳩盤荼、薜荔多等鬼神,守護于南方國土的護世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