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說那傳教士還會做西洋糕餅,朕改日命百猊弄些進來給你嘗新。」他執起她白玉般的小手,溫柔吮著縴縴細指。
絳彩痴痴凝望著他,這三天,她與他單獨相處在這東暖閣里,沒有外人時,她可以自在地與他對坐,用不著動不動就請安跪倒,他也不許她口口聲聲自稱奴才,有時候,她幾乎會忘了他至尊至貴的身分。
「皇上……」十指連心,她的一顆心都在他纏綿的吻中融化了。「皇上這樣加恩于我,不怕旁人護恨我嗎?」
「怕。」規恬輕撫她的臉龐,無奈苦笑。「在你出現之前,朕從不擔心嬪妃爭寵,但是你出現以後,只怕勃溪爭斗將免不了要發生了。」
「那……」絳彩的眼神黯了下來。「我便成了罪大惡極的人了。」
「皇宮里就是這樣,你既然進了宮,自然就能歷練出防衛本領,再大的事有朕替你作主,你用不著害怕。」他不經意瞥見堆成一座小山似的奏折,嘆了口氣,坐正身子,提起朱筆準備批折。
絳彩熟練地拿起炕桌上的一份奏折,展開來,攤放在韞恬面前,這三天,她最常做的便是這個動作。
韞恬看完穆塔布的奏折,臉上神情微變,提起筆蘸了蘸朱墨,嚴肅而專注地批起奏折--
朕曾再三告誡諸王及文武大臣,要以朋黨為戒,你為了一己之私,竟聯名十省督撫參劾剴耿玉,劉耿玉勤慎盡職,是朕玻例拔擢的大員,而你只奮。賣弄文墨,意在批評朕用人失察嗎?
「薩爾特的黨羽太囂張了,竟敢要挾朕!」他冷冷的低語透出一股不可抗拒的威嚴,微微驚住了絳彩。
這三天,韞恬被薩爾特黨羽聯名參劾他任命的大員、以及手傷延宕了奏折批閱這兩件事惹得心情煩亂,絳彩總是安安靜靜地在一旁陪伴他,消解不少他心中的焦躁。
批寫完,腕間已因傷處牽扯而抽痛起來,他轉動一下手腕,然後把批好的奏折推開,拿起一旁雪白的宣紙,繼續艱難地寫下--
傳朕旨意,著即翠去穆塔布禮部六堂官職務,交部議處,劉耿玉著在車機處大臣任上行走,欽此!
丟開筆,他把右手平置在炕桌上,用左手揉著酸疼的右手腕,嘗試著減輕一點痛楚。
「皇上,別寫了,這三天你沒有休息多久,還是歇一下吧。」絳彩跪在他身側,小心翼翼擦拭著他額上沁出的薄汗。
「很多外省闢員都在等著朕的旨意辦事,有些事不能拖。」他用左手端起茶碗輕啜幾口茶。
「那我到御膳房去給你炖一鍋補品……」
「朕不是說了嗎?你不許離開朕身邊一步。」他繼續取下奏折批閱。
絳彩困惑地望著他。
「你現在只有待在朕的身邊最安全,一旦走出養心殿,朕不知道你還能不能活著回來。」他淡然一笑。
絳彩不勝其寒地打了個冷顫,她若沒有殺掉韞恬,太後就必然會殺了她,何況她知道榮公公和薩爾特勾結的事,大清宮里有嚴規,太監不許與王公大臣勾結,否則殺無赦,所以榮公公也絕不會讓她活著的。
她愈想愈覺得可怕,這時候終于能體會謐恬說的「皇宮里詭譎復雜,他不想當殺人凶手,但起碼要自保」這樣的話了。
看著韞恬忍著痛在一份「請旨撥款賑濟山西災民」的奏折上批下「準爾所奏」四個字,她心中有著深深的懊悔。
他貴為九五之尊,是萬民仰賴的君王,她不知憂國憂民也還罷了,卻為了自己的小仇小恨意圖殺他,他若真死在自己手里,朝野必會掀起軒然大波,這份請旨撥款賑災的奏折還能及時發得出去嗎?倘若無法及時得到賑濟而死的災民,又該找誰報仇去?
「糟糕!」韞恬抬起右手腕,輕聲低咒。
絳彩望過去,才發現藥布已被鮮血染透,沾了一小塊印在奏折上。
「替朕換下干淨的藥布。」他邊吩咐,邊想著該如何處理掉那塊銅錢大的血印。
絳彩急忙取來藥箱,小心翼翼地拆下染血的藥布,在深長的傷口上輕輕灑下藥粉。
「都是我不好……害你……」她的眼眶忍不住泛出水意,很氣憤自己犯下的無知愚行。
「別哭,這點傷應該很快就會好了,死不了人的。」謐恬專注深瞅著無聲低泣的淚人兒。
「可是皇上的手執掌天下乾坤,卻為了我傷重如此……」她哽咽地說。
「執掌天下乾坤又如何,朕也和凡人一樣是血肉之軀。」他感慨地淺笑。
「皇上原不該受這個罪,都是我害的。」
她不舍的淚眼凝住了韞恬的視線,也勾亂了他的心緒。
「你根本舍不得我死,對嗎?」雖然早已成功勘破她的心思,但他還是希望听見她親口說出來。
絳彩脹紅了雙頰,默默垂淚,頑強地不給回應。
「你不說,用點頭的也行,告訴我,你是不是舍不得我死?」他挑眉揚著嘴角,柔聲低哄。
她難堪地垂著頭裹藥布,細聲哽咽了半晌,才悄悄點頭。
「得到你這回應,朕就算被你砍斷手掌也認了。」韞恬愛憐地將她擁入懷里,痴醉地吮噬她的淚珠。
「我知道我這樣是不對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從見了你第一面之後,我就沒法管住我自己了。」她哽著聲,再也擋不住心底奔涌而出的心情。「雖然每天我都會告誡自己一定要殺了你,可一見了你,又狠不下那份心,那種矛盾掙扎的心情好苦,傷了你的感覺,竟比要我死還難受,我搞不懂自己為什麼會這樣。」
她的話在韞恬心里掀起了澎湃狂瀾。
「有你這些話,即使你要我的心,我也會掏出來送給你。」他把她的臉壓在肩窩,深深嘆息。
這些低喃一字一句地融進她的靈魂里,她柔順地伏在他的肩窩,感受著幾乎令她窒息的柔情,完全抵抗不了他的溫柔魔力。
「絳彩。」
她的心神在這句溫柔寵溺的輕喚中縹緲蕩漾,她軟弱地閉上雙眼,感覺著他的雙唇品嘗、逗弄著她的耳珠,也感覺到他的手已緩緩移至她的胸前,罩住她堅挺渾圓的雙峰,當他隔著肚兜撩撥著敏感的尖端時,就仿彿他的掌心與她的酥胸間毫無阻隔,恣意享受著她青澀的顫栗。
「朕會比你的大福晉還要更疼憐你,只要你說得出來的,朕可以辦得到的,什麼都給你。」他在她耳畔輕喃,像發自靈魂深處的嘆息。
除了大福晉,沒人這麼寵過她,她怔怔望著他深邃多情的雙眸,被他打動的心湖泛著甜蜜的波瀾,她整個人輕飄飄地偎在他懷里,任由他的手探索、撫模著她衣衫內細膩柔滑的胴體。
「你好香……」他以鼻尖摩弄著她馨香的頸窩。「朕從來都沒想過,這世上會有求之不可得的女人。」
絳彩從暈眩的輕喘中漸漸抽回神來,難道是因為她不曾順從地給過他身子,所以才讓接受服從慣了的他覺得她新鮮特別?
這是愛嗎?
她沒來由的感到失落,這男人是可以擁有後宮佳麗三千的天子,也許初時他會覺得她夠新鮮,但是一年半載之後,新鮮感沒了,他依然有得是可以與他共度春宵的妃子,而她只會成為第七個等著他寵幸、等著分他情愛的嬪妃罷了。
她想獨佔他的愛,就像她獨佔大福晉的愛一樣,但是,她忘了他的身分,他並不是她能獨佔的男人。
「皇上若是得到了我,是不是就不會再感到新鮮有趣了?」她伸出縴縴小手壓在他的唇上,阻止了足以令她意亂情迷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