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真是英雄難過美人關嗎?
「皇上,您是一國之君,為了這個小丫頭冒這麼大的風險,實在是……」知道韞恬極喜愛絳彩,百鳳硬生生把「不值得」三個字吞了回去。
韞恬笑了笑,一逕望著眸中閃動異樣流光的絳彩。
「萬一慈寧宮那邊有了動靜……」他悠然翻轉著纏妥藥布的右掌,做著嘗試提筆的動作。「朕命你們四大貝勒務必竭力保護絳彩的安全。」
百鳳微訝,要他們四大貝勒保護一個小丫頭的安全,這也未免太大材小用了一點吧?更何況他對這個看起來不夠精明冷靜,空長一顆漂亮腦袋卻有勇無謀的小丫頭,實在沒甚好感。
「不願意嗎?」韞恬斜睨他一眼。
「臣怎敢不願意。」他無奈聳肩,咬牙說著違心話。
「那就好。」認恬淺淺一笑。
絳彩迷茫地深瞅地面,萬沒想到局面會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一旦她靠向元羲帝,就是與慈寧宮敵對了。
她背叛了皇太後,皇太後怎會放過她?
第六章
「皇帝整整三日未出養心殿一步?」皇太後斜臥在炕上,目光陰沈地望著殿頂藻井。
「是。」榮公公低聲答道。
「知道是什麼原因嗎?」韞恬整整三天未到慈寧宮向她請安,她就已覺得不對勁了,想不到他竟然連養心殿也不曾離開過。
「奴才不知,只探出皇上每日依舊召見軍機處大臣,也例常傳膳,不過無論是召見臣工或進膳都只在東暖閣里。」
「這事太古怪了,得去查清楚。」皇太後疑惑地暗忖,這韞恬,究竟在玩什把戲?
「奴才查過太醫院,皇上沒有傳御醫也沒有用藥。」榮公公忐忑不安地回報。
「後宮各院有沒有傳出奇怪的話?」韞恬六個嬪妃身邊都有她安的眼線,稍有動靜都逃不過她的偵查。
「皇上已有六日未曾召幸嬪妃,不過敬事房承幸簿上卻在三日前就記上了絳彩的名字。」
「皇上臨幸了絳彩?」皇太後微挑起眉。
「看起來像是。」榮公公吞咽著口水,小心翼翼地接著說︰「奇的是,絳彩的名字只記了承幸時辰,卻未記上離開寢宮的時辰。」
「難不成絳彩整整三日未曾離開過皇帝寢宮?」她的眸心閃過一道寒光。
「正是,奴才今天派人去養心殿想探一探絳彩的口風,才知道絳彩一刻也未曾離開過皇上寢宮,皇上整整三日都是絳彩一個人在侍候著,听皇上身邊的近侍太監說,皇上吩咐除了遞牌子請見的大臣和皇上傳旨要見的人以外,其余一概不準任何人進入,就連王總管也進去不得。」
「照此情況絳彩早應得手了,卻為何沒有?」皇太後捏緊的拳頭上浮著緊繃的青筋。
「奴才怕……絳彩已被皇上識破了。」榮公公心底傳上一陣惡寒。
「就算皇上識破了,要打要殺也都該有動靜才對。」她不知道韞恬究竟在玩什麼花樣。
「會不會……絳彩倒向皇上那邊了……」榮公公心中惡寒更甚。
皇太後陰狠地哼笑著。
「果真如此,我會讓她知道背叛我的下場。」
「皇上整整三天沒有離開過寢宮?」薩爾特之女穎貴妃詫異地低呼。
把這消息帶來延禧宮的是忻貴妃。
「還有更奇怪的事,你不知道這三天是誰在陪著皇上?」她焦慮不安地望著穎貴妃。
「誰?」
「一個叫絳彩的小爆女。」忻貴妃不屑地輕哼。
「啊,我知道。」穎貴妃想了起來。「是那個在觀戲樓時皇上向太後討去的小爆女。」
「就是她。」忻貴妃咬著牙恨恨地說。「養心殿太監們都在盛傳,皇上將她留在寢宮里整整寵幸了三日夜,一刻都不放她出來。」
「是真的?」穎貴妃臉色唰地變白。
「皇上待咱們幾個可曾這樣過?」忻貴妃秀美的臉上難掩醋意。
穎貴妃呆住了,在她們六位嬪妃中,自幼飽讀詩書的忻貴妃是最為溫和嫻雅的,連她都不得不為此事焦躁,可見得皇上對那個小爆女確實非同一般了。
她不禁冷然一顫。
「咱們幾個不曾爭風吃醋過,全是因為皇上對待咱們總是力求公平,賞賜之物必然人人都有,寵幸也不會你多我寡,可為何突然對一個小爆女另眼相待起來?」忻貴妃憂心忡仲地說。
「寧貴妃想在皇上寢宮留宿一夜,皇上說她討這個賞太過失儀,可是絳彩那個小爆女卻為何可以獨佔皇上三晝夜?」穎貴妃接口說。
「我只怕皇上的心已被那小爆女給拐走了呀!」
忻貴妃的憂懼給穎貴妃帶來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那可怎麼好?」听見皇上的心就要被一個女人霸佔了去,她再也無法冷靜了。「儀貴妃她們知道這件事了嗎?」
「知道,儀貴妃一听說這個消息,便當場撂了狠話,說皇上要真專寵起絳彩那個小爆女,她絕不會放過她。」忻貴妃柳眉深蹙,憂心一場爭寵奪愛的戲碼就要拉開序幕了。
穎貴妃深深吸氣,看樣子每個人的醋壇子都被那個叫絳彩的小爆女給打翻了。
「我們得想法子請見皇上一面。」
「皇上已經下令了,除了遞牌子請見的官員,其他人一概不見,就連王總管也難以見著皇上的面。」忻貴妃嘆口氣說。
「不管想什麼法子,咱們都得見皇上,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一個小爆女鳩佔鵲巢吧?」穎貴妃毫不掩飾輕鄙的口氣。
「嗯,皇上遲遲不肯立後,可別到了最後,讓個小爆女飛上枝頭變鳳凰,成了統攝六宮的皇後了。」忻貴妃死也不願見到這種事情發生。
「咱們去找皇太後,皇上誰都可以不見,但總不會不見皇太後吧?」穎貴妃自認找到強而有力的靠山。
「可是……皇上和太後之間……」忻貴妃為難地覷著她。「你不怕咱們去找太後出面,皇上會對咱們生起厭惡之心嗎?」
「當皇上專寵起一個女人之後,咱們姊妹悲慘的日子就要來了,眼下還顧得了這許多嗎?」穎貴妃幽幽一嘆。「你知道我和寧貴妃被父親送入宮里來,謀的就是一個皇後之位,好讓我們兩人的父親能藉由我們的手更輕易操控皇上,但是皇上對我們兩個從來都是不冷不熱的態度,也沒有要立我們為後的心思,如今寧貴妃的父親已被皇上定罪賜死了,我父親怕也不會有多好的下場,我們已不能指望什麼了,還怕什麼皇上心生厭惡。」
忻貴妃萬分同情地握住她的手。
「絳彩那小爆女原是太後身邊的人,你說太後會肯出面嗎?」她總覺得找上太後並非明智之舉。
穎貴妃沉吟著。「先去找太後,看看她老人家的反應再說吧。」
「好苦--」
絳彩勉強喝下一口下明黑水,立即搖手不肯再暍。
「多加一點糖水就會好喝多了。」韞恬慵懶地輕笑著。
「我喝茶就行了,這東西真的太苦。」絳彩無福消受他的賞賜。
「你知不知道這東西得來非常不易,這是百猊貝勒從西華門外的西洋傳教上那兒拿來的,可不是隨處都有,就因為珍貴,所以朕才賞給你喝。」
「奸嘛--」沖著「珍貴」兩個字,絳彩勉為其難地兌進一小杯糖水,再嘗試一次。
「好喝嗎?」望著她皺緊眉心慷慨就義的表情,他忍不住輕聲笑出來。「干像喝毒藥一樣,沒那麼難喝吧?」
「加糖水以後就好喝多了。」她認真地、細細地品味著,初入口時的苦澀漸漸被香醇的口感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