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狐疑鑽到霽媛心中,她悄悄躲進了暗處,想知道艾剎有什麼事是她不能知道的。
「咳,這孩子也不知是怎麼搞的,不請纓上陣,也不會傷成那樣了,我真擔心他能不能平安回來呀!」福晉哽咽地說,低著頭彷佛在拭淚。
能不能平安回來!這句話像一根鞭子在霽媛心口猛抽了一下。
「小聲點,要是被公主听見艾剎受了重傷,真不知又會生出什麼事情來。」
霽媛如聞晴天霹靂,再也沈不住氣,霍然從陰暗中沖了出去。
「艾剎重了受傷?是真的嗎?」她驚喊。
隆榜和福晉沒料到霽媛就躲在暗處,見她突然沖出來,兩人都嚇了一大跳。
「快告訴我!」霧媛幾乎是尖聲咆哮,整個人陷在緊張不安的恐懼里。
「公主,別急,艾剎只是受了點小傷,沒事的!」福晉被她的反應嚇壞了,急忙安撫。
「說謊!你們剛剛明明說 受了重傷 的,怎麼見了我就變成輕傷了?」她根本不相信,只相信他們背著她說的才是真話。
「公主、,我們做父母的難免心疼夸張了些,其實艾剎的傷勢不重,他在沙場出生入死,受過大大小小不計其數的傷,上回征剿喀喇罕受的箭傷比起這回要不知重了多少倍,他還是撐過去了,所以公主別太焦心。」隆榜急著說服她,上一回她光是听見艾剎帶兵出京就大受打擊的模樣,要是現在讓她相信艾剎受了重傷,那後果真是不堪想像了!
「艾剎究竟受了什麼傷?」她心急如焚,只想知道這個答案。
「是……意外墜馬,詳細情形我們也不太清楚。」福晉含糊地說,雖然他們都已經知道艾剎的肩胛骨被撞得月兌臼骨折,但還是決定裝傻不說。
「墜馬!」她瞠n口結舌,根本不敢相信,艾剎是在馬背上征戰沙場的武將,怎麼可能會墜馬?
「艾剎從小就在馬背上長大,墜過馬的次數也多得數不清了,從來都沒怎麼嚴重過,我們當父母的人是太心焦多慮了點,公主別把我們剛才說的話放在心上,也千萬別想太多,艾剎現在人在廣西提督府里頭養傷,他不會有事的。」隆榜笑著勸慰。
霽媛定定望著他們,眼中充滿了不信任,她腦中已被一開始听見的「受了重傷」佔據,現在就算他們說破了嘴,她也只覺得是他們在自圓其說,無論如何是不會告訴她真話的。
「我不相信你們的話,你們一定刻意瞞了我什麼事,我決定自己去找人問個清楚!」她反身跌跌沖沖地往外奔。
隆榜和福晉嚇壞了,急急忙忙地追上去,但是霽媛步履飛快,兩個上了年紀的人怎麼追得上!遠遠地看著霽媛風一般地奔出大門。
「快」快看公主有沒有回公主府!一隆榜氣急敗壞地對守門僕役大喊。
「是!」守門僕役沖出去望了半晌,回頭稟道︰「公主回府去了。」隆榜與福晉氣喘吁吁地對視一眼,兩人心里都很擔憂,不知道霽媛究竟想找誰問個清楚!
霽媛自從听到艾剎「受了重傷」的消息,回府以後一刻也坐不住,急躁地在房內不停地兜圈子,一夜無法合眼,滿腦子全都塞滿了他的安危,整個人陷入了瘋狂的思潮里。
艾剎究竟傷得怎麼樣?到底嚴不嚴重?艾剎的傷勢必然不輕,否則福晉不會擔心艾剎「能不能平安回來」。
想像著他的與生命正遭受無情的痛楚摧折,使他痛苦、衰竭,甚至有可能死亡.身為他的妻子,她卻什麼也幫不了,緊張、擔憂、恐懼、害怕的復雜情緒折磨得她快要崩潰。
她很害怕也許不久後會接到他傷重不治的消息,很害怕會突然失去他!
不行,她還有很多話沒有跟他說清楚,他們之間還有不明不白的死結沒有解開,她不要萬一,不要後悔,她要在這輩子將他們之間莫名其妙的結解開來!
窗紙透進了薄薄的光,天就怏要亮了。
她毅然決然地卸下發髻釵環,換上最素淨的衣裙,從櫃里取出一小疊將近三千兩的銀票塞進腰間暗袋里,簡單包一里了幾件衣物,趁天未亮,所有人都還在睡夢中時,悄悄地離開公主府。
天亮了,隨著秋菊一聲驚叫,整座公主府掀起了一陣大騷動。
「快來人哪!鮑主不見了!」
當所有的人找遍了公主府都沒找到霽媛時,理所當然地找到了額駙府去,這下子連隆榜和福晉都被驚動了。
在他們腦中同時閃掠過一個念頭,不敢相信霽媛曾對他們說要自己去找人問個清楚,沒想到她想找的這個人竟然是——
艾剎本人!
第八章
才一走出公主府沒多久,穿過兩條巷弄,回頭看不見公主府巍峨的大門時,霽媛就迷路了,不知道接下來該往哪條路走。
她是個從小到大都被侍候得妥妥當當、周周全全的金枝玉葉,從未出過宮門,第一次出宮門就是嫁進公主府,像現在這樣獨自一人走在街上的經驗還是頭一遭,雖然事事瞧著新鮮有趣,但也全然一竅不通。
走在熙來攘往的街道上,她不知所措地四處張望。「姑娘,買燒餅!」街旁做生意的中年婦人熱絡招呼著。
霽媛見那中年婦人的模樣和額娘有些神似,覺得親切,便走了過去。
「一個燒餅多少錢?」她探頭看一眼,心想買幾個帶在身邊可以當存糧。
「兩文錢一個,姑娘要幾個?」中年婦人笑盈盈地問。
她對 兩文錢一沒什麼概念,嫌銅錢、金瓜子太重,也都沒帶些出來,只帶了最輕,面額最大的龍頭銀票。
「就買五個吧。」她從腰間模出一張來,給那個中年婦人。
中年婦人目瞪口呆地盯著那張面額一百兩的銀票,嚇慌了神。
「姑娘,這麼大張銀票我可找不開呀,財不露白,快收起來,免得招來禍事!」她把銀票退還給霽媛,小心翼翼地四下張望著,好心提醒。
「可是我沒有散銀怎麼辦?」霽媛開始後悔沒帶些銅錢在身上了。
「姑娘出手那麼大,是有錢人家的千金小姐吧?」中年婦人溫和親切地看著她,從她的言行舉止,也看得出她絕非普通人。」我不知道姑娘為何沒帶著奴僕?不過也許姑娘有難言肓之隱,我也不便探究,不過姑娘容貌生得太美,身上又帶那麼多錢,一人獨行未免太過危險了。」
她的話提醒了霽媛,她正茫無頭緒,不知該怎麼辦好時,遇到了可以幫上她忙的人。
「嬤嬤,你真是個好人,我跟你打听一件事成嗎?」霽媛欣喜地問。
「什麼事?」听霽媛喊嬤嬤,中年婦人便知道霽媛多半是個旗人了。
「我要去廣西提督府,請問哪里可以雇得到轎子?」這是她唯一想到的方法。
「姑娘要雇轎子去廣西?」中年婦人眼楮瞪得比銅鈴大。「那起碼得走上一兩個月才能到得了。」
「要走一、兩個月—.那麼遠哪!」霽媛感到一陣昏眩。
「雇馬車去會快些,不過到廣西路途遙遠,萬一在路上遇到了盜賊流匪,姑娘一個人實在不妥,就算有幾個車夫怕連自己也顧不了,更甭說能保護姑娘的安全了。」中年婦人見霽媛一臉茫然不知所措的模樣,忽然替她想到了一個辦法。「姑娘,我倒替你想到了一個法子,你別由H己雇馬車,去找震遠鏢局保你到廣西。」
「震遠鏢局是做什麼的?」霽媛對這個名詞全然陌生。
「鏢局里有許多武功高強的鏢師,專門替人運送貴重財物的,只要付酬金,他們便會將貨物安全運送到的,反正姑娘有錢,可以請他們保你到廣西,花錢雇人保護你的安全比較妥當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