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支著下顎,嘴角噙著笑,當控制室的警衛一臉古怪地把錄影帶交給他時,想必這段難得一見的精彩畫面已經在各部門傳遍了。
童詩詩——這個來自遙遠吉貝島的女孩子,有如璞玉般散發著自然原始的美,純淨的眼眸和略帶靦腆的笑,宛如一溪清泉,輕緩纏綿地流進他體內最深處。
詩詩,十年前,他曾經用「濕濕」戲譫過她,當時的她就像剛從海中躍上岸的小美人魚,模樣可愛羞澀,卻在他們這一群來自都市男孩子的無禮調侃下落荒而逃。從那時起,這個小美人魚就成了他記憶中的一部分,十年來一直不曾忘記。
想不到,十年後她竟然在他眼前出現了,他雖然還記得她,不過她似乎已不記得他了。
命運之手將他們拉在一起,有何用意?她偷吻他,是為了好玩,還是……
兩下敲門聲喚回他漫飛的思緒。
「進來。」他切掉錄影帶,關上電視。
開門走進來的人是童詩詩,他一看見她赧紅的臉,眼里不覺帶笑。
「這ど晚了,有什ど事嗎?」他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
詩詩窘迫地看著地毯,兩手無意識地絞著,當她驚覺蠢行被拍下來時,簡直羞愧得想一頭撞死算了,恨不得立刻沖出奧斯頓飯店,逃之夭夭。
就在她迅速收拾完行李,想趕在石玄朗看見錄影帶之前向他辭行時,沒想到從十樓的房間走出來搭上電梯,一直到十九樓辦公室的這一路上,所踫見的飯店員工都用一種詭異莫名的笑容和她打招呼。那種古怪的笑弄得她毛骨悚然,遍體生寒,無法不去敏感地猜測大家都已經知道她所做的蠢事了。
「我……非常謝謝石總裁這幾天的……指導,我想我該回澎湖了。」再不快點離開,她就要羞死在這里了。
「為什ど這ど急?」他懶洋洋地欣賞她尷尬腓紅的臉蛋,覺得有種令人心動的可愛。
「因為……」她窘得說不出話來,老天,這種丟臉的事怎麼說得出口。
「我剛剛接到江莉芬的電話,她父親已經因為心髒病突發而去世了,所以她必須請八天的喪假,這八天當中我身邊需要有人替我安排行程和接听電話,你……能不能留下來幫我的忙?」听到她想回澎湖,他臨時抓了一個借口想留下她,並沒有多想後果,不知怎地,就是很想先把她留在身邊再說。
她意外地抬頭看他一眼,望上他那雙攝人心魂的瞳眸,兩頓立刻火灼般燒得又紅又辣。完了,她變得好奇怪,一看見他就不由自主地產生遐想。
「可是……我……家中有事……」她吞吞吐吐,渾身熱得像在鍋爐中燒。
「什麼事?」他近乎質問的口氣。
「那個……是……」她頭昏腦脹,一時想不出合理的借口。
「澎湖這個季節刮風刮得最大,是游客最少的時候,你家的旅館應該還不需要你的幫忙才對。」
她尷尬地杵在原地,不敢相信他竟然連澎湖的淡旺季都這麼清楚。
「我什ど都不會……」
「你只需要幫我接電話、安排行程,這些工作都很簡單,我用一天兩千元的薪水來雇用你,如何?」他真不敢相信自己會做出這ど沒有原則的決定。
詩話呆了呆,一天兩千元,還可以天天黏在他身邊,好誘惑人的價碼啊!可是……她不希望讓他發現自已無恥的那一幕。
「莉芬姊不是還有一個助理小妹嗎?」咳,現在只有能推就推了。
「只有她一個人是忙不過來的。」石玄朗的耐性已經用光了。「這幾天我半點也沒有虧待過你,難道幫我這一點小忙你都不肯嗎?」所有威脅利誘都用上了,她到底還想怎麼樣?
詩詩哭喪著臉,回澎湖以後就看不到他了,她當然很想很想留下來。可是,她更怕他看了錄影帶以後會輕視她、瞧不起她,到那時候她更無地由口容了。
「你要是看過錄影帶以後,就絕對不會想要我的幫忙了,說不定還會氣得把我一腳踢出去。」她沮喪地低喃。
原來如此——石玄朗努力憋住笑。
「你是說開會時的錄影帶嗎?」他決定消除折磨她的罪惡感,選擇撒點小謊。
「通常會議室只有開會時才會錄影,那些錄影帶有什麼好看的。」
詩詩驚愕地抬起頭。
「真的嗎?會議室只有開會時才會錄影嗎?」她不敢相信地再問一次。
「嗯。」
她臉上的烏雲迅速散去,炸開了一朵繽紛燦爛的微笑。
「好險,你早點告訴我嘛。」她如釋重負,緊繃僵硬的肩膀垮了下來,原本大腿貼著大腿,膝蓋緊靠著膝蓋的雙腿,現在全都放松了。
見她大松一口氣的滑稽模樣,他差點忍不住笑出聲來。
「如何?我的提議你到底肯不肯答應?」他薄唇勾出淡笑。
「當然沒問題。」詩詩心中的障礙都消失了,原本沉重的心情變得異常輕松愉快,她得意忘形地說︰「你剛剛說要用一天兩千元雇用我的喔,到時候別嫌我太笨而反悔,哈哈。」
石玄朗靜靜凝視著她,黑眸閃過一抹困惑和沉思,自己為什ど不遺餘力留下她?就只因為她散發著如陽光般與眾不同的光芒,還是比實際年齡還輕的可愛笑臉?
他也覺得迷惑了,只希望自己真的不會反悔。
☆☆☆
詩詩一坐上江莉芬的辦公桌,才知道原來秘書的工作那麼復雜,秘書室的助理小妹可兒接下了江莉芬手中較為機密的文件資料處理工作,而她則轉接下可兒原來的工作,例如接听電話、排訂會客時間、替石玄朗的訪客泡咖啡、拆信和回信等等的簡單工作。
堡作雖然簡單,但是接不完的電話、應接不暇的客人、泡不完的咖啡、回不完的信件,都讓她忙得不可開交、累得筋疲力盡,她現在才知道,原來夜香夢想的秘書工作,其實只是一個高級女慵的代名詞而已。
甚至,要維持良好的人際關系都很難,就像可兒,整個人像一塊深藏在南極海的萬年冰山,讓她覺得好冷、好冷。
「詩詩,佟雲今天會回來,你要記得通知司機到機場接他。」可兒一邊打電腦一邊說。
「佟雲?佟雲是誰?幾點的飛機呀?」詩詩手忙腳亂地翻看厚重的記事簿。
「我有記下他班機的時間,你找一找十月九日那一欄就知道了。」可兒冷淡地回頭說。「還有啊,佟雲是總裁身邊的特別助理,去加拿大出差考察了半個月,今天回來。」
「喔。」可兒難得對她說這麼多話,她很高興和可兒的友誼似乎進了一步,雖然比螞蟻的那一步好不了多少。
她在記事簿上找到十月九日那一欄,果然上面有佟雲回台灣的班機時刻,她專心推算著飛機飛抵機場的時間,無意間在十月十一日那一欄滿滿的行程中看見一行小小的字,上面寫著「總裁生日」。
她呆了呆,後天是石玄朗的生日!可是在他生日當天竟然還有滿滿的會客行程,這……實在太沒有人性了吧。
她發呆了半天,目光一直纏繞在「總裁生日」四個字上面。
可兒起身泡了一杯咖啡回來,看見詩詩撐著下巴發呆,皺了皺眉說︰「你到底通知司機了沒?」
詩詩回神,立刻打電話給櫃台,交代完畢後,她忍不住向冰山似的可兒開口問道︰「可兒,後天是總裁的生日嗎?」
可兒想了想,點頭說︰「是啊!」
「那為什麼還排滿了會客時間?大家有沒有計劃替他安排個慶生宴之類的?」她滿心期待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