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愛他……嗎?
像是拔雲見日,又像是更往煩惱的地獄里掉落。
她揪著一張臉,疑惑而又小心地問︰「曾壬晏,你說過不相信愛情的不是嗎?為什麼現在又能這麼……」她看著曾壬晏與聶似雨交握的雙手。
「你只要想想嘛!未來的這一輩子都沒有她,看不到她,踫不到她,腦袋里也沒有她,那麼會是什麼感覺?」他看著聶似雨。「每當我想到這里,就覺得不握住她心里就不安心;不相信愛情的理念與失去她的感覺,」他搖搖頭。「是怎麼也不能比的。」
雖然她將駱苡華趕出自己的生活,但若要將他完全自她體內剝離——不只是看不到、模不著而已,連回憶及兩人曾擁有的全都一並清除得一干二淨……
不!
她不要!她也許可以沒有駱苡華在身邊,但她不要忘了他,絕對不要!
包圍著她的濃霧全部消散了,她的心、她的身體,甚至她理智的腦袋都明白了這昭然若揭的事實。
她對他的感情若不是愛,那也一定十分十分地接近那個字。
還以為能不要就不要呢!結果那樣的情感早就存在自己心底,而她卻絲毫沒有發現,還偏執地去拒絕早已存在的東西。這樣的她看在別人眼里,恐怕傻得像專門惹人發笑的小丑吧!
而駱苡華呢?現在才發現對他的感情,現在才承認他的重要性,可自己早親自趕跑了他,這時候,又要怎麼喚他回來?
她苦苦思索。
就算在送曾壬晏與聶似雨離開時,她仍思索不斷,然而——
想不出答案。
☆☆☆
也許當面告訴他,也許寫封信給他,江凱晴想了很久,總想不出一個能同時表達愧疚與感情的方法。
雖然駱苡華曾說愛她,但經過她的拒絕,也許他已心灰意冷,決意另覓春天也說不定。
呈呆滯狀態的江凱晴並沒有發現自家大門不知在何時被悄悄地推開,有個男人踩著極有氣勢的步伐走進,穿過小院,拉開紗門,那男人站在她身後,不輕不重地拍上她的肩膀。
這不輕不重的力量讓江凱晴身子一偏,險些就要跌倒,她勉強站好,微帶驚訝的回頭,眼前的男人高壯而有威嚴,他是駱震。
江凱晴心里一驚,眼楮也不自覺得放大,一張嘴張了半晌,卻一個字也吐不出。
她該喚他什麼?父親、董事長,還是就稱他駱先生?
「凱晴。」駱震倒還顯得十分和藹,他淡淡一笑,示意江凱晴跟他走。
「伯父,」總算決定了稱呼,江凱晴半跑著跟在走得極快的駱震身後。「有什麼事嗎?怎麼會突然來了呢?是苡華他——」
總算走到自己車旁,他讓司機打開車門,催著一頭霧水的江凱晴上車。
苞著坐進車內的駱震,只微偏過頭看著她道︰「凱晴,你被綁架了。」
「綁……綁架?你……我……」沒想到眼前的長者會說出這種話,她的手胡亂比著,連話也講不清。
「我原想直接將你綁進我兒子房內,但他恐怕會動也不動地將你送回,所以只好帶你去見見他。」駱震語重心長地道︰「凱晴,你再和他談談吧。真不能愛也得斷個干淨,別讓他再這麼折磨自己了。」
江凱晴看著駱震,現在的他不是商場上的名人,那半帶哀求的眼光是屬于一名父親的,一名甚為操煩的父親。
「苡華他……怎麼了?」江凱晴十分艱難地開口,心里既怕他痛苦著,又伯他其實正快樂地活著。
「他……」駱震搖搖頭。「你還是自己看吧。」
空氣中沉寂了好一會兒。駱震要司機停好車,他伴著江凱晴下車,抬頭望著絢麗的招牌,他嘆口氣道︰「苡華人在里面。」
江凱晴跟著抬頭,只見各色燈泡亮得讓她睜不開眼,只隱隱看見招牌上一只大酒杯里,泡著穿得極少的火辣美女。
「這……這是……」從未來過這類聲色場所,江凱晴一張臉漲得通紅,她瞪著富麗堂皇的男性天堂,嘴里吐不出一句話來。
「走吧!」他率先走進俱樂部,無視因認出他而越顯諂媚的經理,只回頭對江凱晴說道︰「苡華就在那。」
他指指右前方。「自那日說要與你解除婚約後,他夜夜都泡在此,我們也不知該……」
看著江凱晴像被催眠似的走向前,駱震住了口,他那哀愁的眸子不見了,反倒是一股堅決泛在他的眼里和嘴角。
他覺得自己就像月下老人,不過是很堅定、不容分手的那種。
☆☆☆
自一抬眼看到他後,她的眼中就只有他了,濃濃的一股泫然欲泣積在心里,如今,好像就要從眼底流出。
好久沒見到他了。
見到他之後,才發現自己有多麼想念他。一旦放開心胸才發現,只要能永遠和他在一起,她願意不再執著舊有的一切;因為那種滿足感是無法比較的,她模著霎時被填得滿滿的心,很幸福地想著。
她的幸福推遲到整個包廂里的情況進了她的眼。
原本只看到駱苡華,爾後看到他一杯一杯地豪飲著黃湯,再來便見到偎在他兩旁的女子,最後才發現,他那一方小天地里不知擠了多少女人,而每個女人,都眼帶垂涎地看著她……什麼呢?他已經不是她的未婚夫了。
就算如此,還是不準她們踫!
她要推開她們,不準她們靠近駱苡華,最好再遮住她們饑渴的雙眼,連看也不讓她們看……
江凱晴是迎上駱苡華那雙驚訝的眼時,才發現自己似乎真做了什麼,她看看四周臉色慘白的女人,又看回駱苡華神色復雜的臉。
「呃……」她不知該說什麼,她原沒打算在他面前扮演妒婦的。「我……呢,你好嗎?」這句話一出口,她就知道糟了,看他坐在這灌著酒又怎麼會好呢?唉!如果現在手上有一把鏟子,她會挖個洞好埋起自己。
正如江凱晴所想,駱苡華一听這聲招呼,臉色隨即一冷,他的臉偏向一旁,好像不願看到她。
不能怪他,他已經很努力要忘記她了,可是忘不掉,怎麼也忘不掉,如今見她出現在眼前,心里的興奮還未浮起,現實的一面便先狠狠地甩了他一記耳光。
這是他非忘不可的女子,是推拒他、不要他的女子,這樣的想法讓他無法坦然面對江凱晴,只好轉開頭——雖然他其實是很想見她。
一見他偏過臉去,像無法忍受再看她一眼似的。
江凱晴感覺心中有條線斷了,那是她微小的勇氣之線,現在,她又想退回她安全的殼,沒有駱苡華又怎樣呢?頂多,是漫長而無止境的空白。
「對……對不起。」一出口即感覺濃重的哭音。她捂住嘴,轉過頭,疾步朝外走。她不該來的,駱苡華已經不要她了,連看也不想看到她。
怎麼辦?眼淚快掉出來了。她仰頭看天,希望眼里的淚水能流回體內,專注于這件事的江凱晴並沒發現駱苡華追了出來,只感覺有人催著她上車,她以為那是駱震。
靶覺眼底的淚水消失了不少,她才低下頭來。
「駱伯父,您不該帶我來的……」她幾近于嘆息地說。
「我還沒到被稱為伯父的地步吧!」身旁的男子帶絲不滿地開口。
「你——」熟悉的嗓音讓她轉過頭,她看著駱苡華的側臉,想要說話,卻又不知該說什麼,因為心懷愧疚,總覺得自己好像沒資格說話似的。
「你不是有話要對我說嗎?」他還有些拉不下臉來,要不是父親巴掌拍向他的頭,他還不會想到要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