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知來的身體根本尚未復元,我不能再給東方家添麻煩了,薄少君要的是我,只要我去,一切問題就能解決了。」
「你以為你去找他,他就會撤了死符嗎?」笨死了!這種承諾她也信?
「我會讓他撤掉的,相信我。」
「不,我是不相信他。你也別相信他……跟我回台灣。」他抓住她的手,第一次威到害怕,怕她會就此永遠從他身邊走開。
她心輕顫,低頭看著他,從沒想過離別會來得這麼快。
她曾以為,即使不能愛他,即使只能是他的「同命人」,她也可以一輩子跟他在一起。
但此刻,他們這對「同命人」開始不同命了。
她最後一次要替他擋的,就是薄少君這個煞。
用她的婚姻,她的未來……
還有她的愛情。
「沒時間了,別再羅唆,這件事我已經決定了。」她藏住心中的不舍,輕易就掙開他的手。
「什麼?」東方絕世怒瞪著她。
「我只是回到我原來的身分,以後,我不再是東方九,而是公孫久,甚至,即將成為薄太太,我……沒空再保護你了,絕世,你自己要好好保重。」她故意說得輕松,說得沒有任何留戀。
「我說過,沒有我允許,你哪里也不準去。」他低吼。
「你沒有資格攔我,因為,我從來就不是『你的』,以前不是,以後更不會是。」她冷冷地道。
他艷美的臉燃著火氣。
「我的未來,我自己決定,而我已決定要嫁給薄少君,只可惜來不及向女乃女乃和夫人報備,就有勞你替我轉達我的喜訊。」她堅定地說著。
「你敢嫁他就試試看!」東方絕世氣得發抖。氣她自作主張為東方家犧牲,氣自己竟被薄少君擺了一道,氣那東方家永遠打不贏的該死邪道妖法。
她佯裝無奈,嘆了一口氣,哼笑︰「我就要嫁他,而且嫁定了。」
「你……」白痴!笨蛋!傻瓜!
「祝福我吧!然後,我們不要再見面了,到死,都別再見了。」她忍住心中的侵蝕入骨酸澀,深深地看他,看他最後一眼。
看那燦若星晨的美眸,那高挺筆直的鼻梁,那不點而紅的櫻唇……
還有那世上絕無僅有的任性、霸道、猖狂、野蠻、暴躁……
以及絕艷。
他一怔,胸口像被什麼利器重重刺穿,痛得無法呼吸。
不再見面?
她竟敢這麼說?竟敢私自決定不再見他?
「該走了,飛機不等人的。」說著,她向飯店經理交代一聲,接著,不再看東方絕世,毫不遲疑地轉身邁出飯店。
「小九!回來!」他氣得大聲厲喊,撐起身想追,卻連一步也跨不出去,整個人無力地摔僕倒地。
「先生!」飯店經理和服務員連忙沖過去扶他。
小九心擰結著,差點就回頭,但,不行,要救他,她現在就不能心軟,她必須走。
「小九!站住!小九——」
背後傳來東方絕世氣急的嘶吼,但小九臉上面無表情,腳步不停,走得決然,走得堅毅乾脆。
只是,沒有人看見,她的心,正在流淚。
別了,美麗得要命的小男孩。
別了,我的初戀,我唯一的愛戀。
永別了……
***獨家制作***bbs.***
薄宅,張燈結彩,可是,張的卻是白燈,結的也是白彩。
明明是喜事,卻好像在辦喪事似的。
小九瞪著鏡中的自己,身穿純白的中式寬袍,頭戴白亮的銀飾,怎麼看都像是鬼嫁。
這薄家的人真的有夠詭異,薄少君更是十足十的怪眙。
她雙手擦腰,在心里暗斥一聲,拚命壓下心里的疙瘩和怒氣。
兩天前,她回到薄宅,才發現薄宅被東方絕世轟掉的地方已清除乾淨,並且在趕工修復,而未受波及的大廳,則已開始婚禮的布置。
顯然,薄少君早就算準了她會回來。
「把你下在公王陵寢的死符撤掉。」她面對薄少君,冷冷地提出要求。
「我說過,等我們結了婚,你成為我的妻子,我就撤。」薄少君笑著道。
「不,我信不過你,你先撤。」她瞪著他。
「唉,小久,你對我猜疑這麼深,讓我很難過。」薄少君嘆道。
「哼,我倒看不出你很難過。」
「東方家只不過養了你十六年,可我才是你的親人哪!」
「你不是,你姓薄,而我姓公孫。」她冷譏。
「但你從滿月起就已注定是我薄家的人。」
「注定?誰注定?誰又答應?幫一個才剛出生不久的小嬰兒訂下婚事,又強迫她得遵守,這真是天底下最可笑的事了。」她狂笑。
薄少君沉下臉,輕喝︰「這件事很神聖,一點也不可笑。」
「神聖?我看是邪惡吧!你要的不是一個妻子,而是個擋煞闢邪的活人,怎麼,該不會你快掛了,才急著娶我來沖喜吧?」她諷刺地瞄著他一臉病容。
薄少君眯起眼,坦承︰「你猜對了,我病得不輕,而且還真的快死了。」
她呆住了。
竟被絕世說中,她一嫁進薄家,立刻變成寡婦?
她心頭猛地抽痛,但這份痛卻不是因為得知薄少君將死,而是想到了絕世,想到他最後看她的眼神……
「薄家宗主都該在二十五歲前完婚,因為除厄而反撲的陰氣會損耗陽壽,唯有娶得福妻才能延命,我一直找不到你,所以身體愈來愈差……」薄少君解釋著。
「哦?那麼,如果你一直找不到我,不就必死無疑?」她冷漠地問。
「大概吧!」
「你死了,你下的符咒會如何?」她突然問。
薄少君愣了一秒,笑了。
「你希望我死嗎?那可要讓你失望了,小久,要是我死了,符咒不但永遠難除,甚至會變本加厲,可能會比千年的美人咒更可怕哦。」
她臉色微白。
「所以,我不能死,對不對?你不能,也不會讓我死,對吧?」薄少君邪惡地看著她。
一股冷顫竄上她的背脊,這家伙是在嚇阻她,他故意讓她知道,為了東方家,為了絕世,她就得好好守在他身邊,絕對不能離棄。
「放心,我會讓你忘了東方絕世的,夫妻同心,薄家才會壯大,婚禮一過,我保證,你的心就只會放在我一個人身上。」
那場對話,就在他篤定的預告中結束。
只是,她懷疑他要如何讓她忘了東方絕世?讓她忘了那個早已與她生命重疊的人?
一想到絕世,鏡中的她整張臉就緊蹙了起來。
不知他現在如何?身體是否舒坦了些?
而其他人呢?是否也都無恙?
「小姐,吉時已到,該到大廳了。」一位侍女前來扶她。
她吸了口氣,用力搖頭,將腦中東方絕世的容顏甩掉,才走向大廳。
大廳里,白燈白燭,白彩飄動。
上百位薄家家眾和護衛拱圍在四周,也是清一色的白衣,看得她直皺眉。
媽咧!這是什麼?靈堂嗎?
這哪像婚禮?這是在送終吧!為她將死的心送終……
大廳的正中央地板畫了一個和她手中刺青一樣的巨大圓形符圖,薄少君一襲銀繡白袍,立在符圖的右邊。
侍女扶著她一步步走向符圖的左邊。
一種違逆的厭惡在她心里蠢動,她不喜歡這場面,不喜歡這氣氛,更不喜歡站在前方等她的薄少君。
可是,再怎麼不喜歡,她都必須完成任務。
任務的成功,永遠排在第一順位,不計代價,不論私情,這是東方狼要遵守的最基本法則。
而嫁給薄少君,就是她最終的任務。
薄少君微笑地朝她伸出右手,她面無表情地將左手搭過去,兩人相握,手腕內側的刺青正好呈一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