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頭垂到腰際的長發發色略帶枯黃,臉色蒼白得嚇人,很瘦,也很嬌小,但五官卻相當漂亮,尤其那雙大眼,瓖在她小小的臉蛋上,讓人第一眼就只看見她的眼楮,一雙閃著奇異光芒,不尋常的眼楮。
月驚鴻莫名地背脊一凜。
「還是不能大意啊,你的病時好時壞……」趙允東疼愛地擁住女兒,還不停地搓著女兒冰冷的雙手。
「她就是你女兒嗎?」月驚鴻直問,沒忽略當趙允東踫觸趙夢子時,她的肩膀微微僵硬。
「是的,這就是小女夢子,今年十六歲。」趙允東連忙介紹。
十六歲?瘦小的外表看起來還以為只有十二、三歲呢……月驚鴻暗忖。
「哇,沒想到神醫竟然是個美若天仙的姊姊!」趙夢子瞪大雙眼,目光定在月驚鴻臉上,聲音很柔,也很嗲。
這小女孩也和去機場接機的趙家手下一樣,把她誤認為長生部首領了。月驚鴻瞥了秦天動一眼,暗暗啐笑。
這也難怪,任誰看見秦天動那孔武有力的樣子,都會把他當成武術高手,誰會想得到他竟是個虛有其表的弱男。
「不是的,夢子,月驚鴻小姐是六韜館的武士首領,藥師則是這位秦天動先生……」趙允東立刻向女兒解釋。
「真的嗎?姊姊……是武士首領?好奇怪呀!姊姊明明看起來很柔弱……」趙夢子一臉大大的愕然.
「她只是外表柔弱,實際上卻很強悍冷酷。」秦天動淡淡地開了口。
他的話立刻換來月驚鴻一記白眼。
「是哦?那大叔你呢?你會很冷酷嗎?」趙夢子直勾勾地望著秦天動,不停地打量著他那身奇異的藏族打扮,以及他灰白的頭發。
「呵……」听趙夢子叫秦天動大叔,月驚鴻忍不住樂笑。
「夢子,秦先生才二十八歲,還很年輕……」趙允東尷尬地解釋。
「是嗎?可是他的頭發幾乎全白了……」趙夢子口無遮攔。
「他那是用腦過多,加上膽小……」月驚鴻豈能不把握機會損損她的宿敵?
「膽小?」趙夢子納悶地眨眨眼。
「是啊,他是很膽小,見了血就會頭暈。」月驚鴻譏笑。
「秦大……哥,你怕血啊?醫生會怕血多奇怪。」趙夢子愣愣地睜大雙眼。
秦天動有點火了,回敬給月驚鴻一堆眼白。
被人說他老他並不在意,但自己怕見血的毛病卻有點丟臉,雖然心理障礙早就克服了,卻不知為何會傳進月驚鴻耳里,老是被她拿來譏諷。
「夢子,不得無禮!」趙允東喝止女兒的東問西問,才向秦天動兩人抱歉地道︰「小女不懂事,請別介意。」
「沒關系,有人比令嬡更不懂事。」秦天動意有所指。
月驚鴻怎會听不出他拐彎罵人?冷冷一哼,「沒想到一個二十八歲大男人的心胸也這麼狹小,容不得別人指出弱點……」
「那你就容得了別人說你的弱點?」秦天動瞪她。
「我可沒有弱點可以讓你嚼舌根。」她自負地道。
「你沒有嗎?那說謊算不算?」秦天動冷笑。
她美麗的臉頓時一僵,暗暗咬牙。這個該死的大塊頭……
「你們好像對彼此都很了解。」趙允東若有所思地看著他們斗嘴。
「你別誤會了,我從來不費力去了解任何人。」她立即森冷地反駁。
「是啊,因為你連自己都不太了解。」秦天動可不會杵著挨打。
「你……」
「噗!你們兩人好像一對冤家哦!吵吵鬧鬧的,到底感情好還是不好?」趙夢子陡地笑出聲。
月驚鴻眉心微擰,將目標轉向了她。
「趙小姐相當活潑啊,和我想象中的‘病人’不太一樣。」月驚鴻微諷,美眸犀利地盯著趙夢子。
這女孩看起來好像喘不過氣,心跳卻平穩得很。
雖然縴瘦,但腳踝筋絡可健實得很。
小臉蒼白像個鬼,打量人的眼楮倒是晶燦有神得很……所以,她幾乎可以打包票,這位趙夢子根本就是裝病!
而且,明明十六歲了,卻一副故作天真的模樣,老是用讓人起雞皮疙瘩的語氣和嗲音說話,著實令人反感。
當然,她那一身紅衣也同樣礙眼。
「小女天性開朗,平常看起來沒事,可是一旦發病卻非常可怕,經常痛到昏過去……」趙允東馬上接口解釋,還一副很心疼地攬住女兒。
「怎麼這情形好熟悉哪!簡直就像是傅家的家傳怪病似的……」月驚鴻戲謔地影射趙允東疑似抄襲。
「沒錯,就是那種怪病,因為,我的妻子也是柳家的後裔,而且早早就已過世……」趙允東嘆道。
「什麼?」秦天動和月驚鴻都驚愕地變了臉色。
「柳氏一族在傅止靜女乃女乃那一代明明是單傳。」月驚鴻謹慎地道。
「我妻子是柳氏同父異母的旁支,向來與我們趙家關系密切,我們很早就發現柳氏一族的族人多半早夭,而且都是得了怪病而死,但我們卻從沒想過這怪病竟是代代都會遺傳……」趙允東傷感地說著。
月驚鴻听得心驚,與秦天動面面相覷,不約而同地想到了傅止靜,尤其是秦天動,他第一次顯露了不安的神色……
「真的……代代都會遺傅?」月驚鴻半信半疑。
「請問令嬡幾歲發病?」秦天動蹙緊了濃眉急問。
「八歲。」趙允東道。
「發病前有何癥狀?」
「毫無癥狀,甚至正常得沒有任何異象。」
「請容我為趙小姐把個脈。」秦天動立刻起身走向趙夢子,不由分說地執起她細瘦的手以指尖診脈。
「這樣抓著手就能測得出病癥嗎?你又沒帶任何工具,是怎麼听診啊?還是你的指尖藏有探測器……」趙夢子臉微紅,盯著他,好奇地問。
「安靜,別說話。」秦天動冷峻地命令。
趙夢子被凶得一怔,有點委屈地咬著下唇,閉上嘴巴,可是仍不時偷瞄著他。
秦天動專心地讀著脈象,眉間浮上了憂色。
月驚鴻盯著他的動作,驀地想起當年他第一次幫她把脈時的情景,突然有些失神……
「如何?」趙允東關心地問。
「請給我一段時間觀察研究。」秦天動放開趙夢子的手,沉吟道。
「當然,兩位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我已準備好房間,兩位可以先回房好好休息。」趙允東相當有禮客氣。
「謝謝,那我先回房間了。」秦天動點頭致意,隨即背起自己的行囊。
「你的行李請交由僕人提送……」趙允東忙道。
「不用了,我自己來就行了。」秦天動從不讓人踫他的背包。
「那月小姐的……」趙允東看著月驚鴻。
月驚鴻還沒開口,秦天動已幫她說了。
「不必麻煩了,她什,麼,都,沒,帶。」他刻意用逗點來加強他的吐槽。
哪有人出門什麼行李、皮包或是衣物都不帶的?有,就她大小姐一個,兩袖空空地從黃山晃到台灣,再兩袖空空地從台灣飛到日本,身上除了護照、錢和信用卡,大概只有她那件好像可以千年不換洗的白衣。
「呃?」趙允東一怔,這才發現,此刻日本天氣仍然春寒料峭,月驚鴻卻只有一件薄薄的白衣,而且,就如秦天動所說,身無冗物。
「出門還帶行李,多麻煩,需要什麼再買就行啦!」月驚鴻才懶得提大包小包出門。
「那……如果有什麼需要請告訴我。」趙允東體貼地道。
「我會的,謝謝。」月驚鴻淡淡一笑,再狠狠瞪了秦天動一眼。
「她可能會要求一大堆,如果太費事,可以拒絕她。」秦天動已經可以預見這里的僕佣們會有多累了。
「秦天動……」月驚鴻的忍耐已達極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