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家少爺今天心情不好,你們都退下吧!」白野從剛才就一直觀察著武絕倫,他知道,他已快到極限了。
女公關臭著臉,帶著所有女子走開,熱鬧的包廂頓時變得冷清。
「少爺,你喝得太多了,早點回去休息吧。」白野勸道。
「我還不想回去。」他現在最不喜歡在夜里獨處。
「你在這里借酒澆愁也不是辦法……」白野嘆道。
「誰說我發愁了?」他皺眉。
「是,你不是發愁,你只是病了。」
「我哪有什麼病?」武絕倫仰靠在沙發上,冷啐。
「你有,而且病得不輕,而通常我們稱這種病叫做──愛情。」白野低聲道。
「你到底想說什麼?」他怒瞪他一眼。
「你愛周脈脈,少爺,非常愛她。」
他臉色微變,被他的話擊中心里最悶最痛的地方。
「不,我不愛她!」他生氣地否認,那個只會哭哭啼啼的女人,他怎麼可能愛她?
「別再逞強了,少爺,你再這樣不干不脆,周脈脈就真的要成為滕霽的女人了。」白野故意道。
「你閉嘴!」他霍然站起。
「愛她,就去把她搶過來,難道你怕滕霽?」白野挑撥著他的情緒。
「我怕他?笑話!我怎麼可能怕那個小表?」他像被針刺到一樣尖銳地喝斥。
「那就別再顧慮了,只要你一聲令下,幽冥會所有成員都隨時待命。」白野眼中邪光乍閃。
「你……在胡說什麼?」他盯著他的臉,神色一凜。最近白野的這雙眼楮總是特別深沉銳利,讓人看得真不舒服。
「你應該讓幽冥會從祥和會館的陰影里走出來了,少爺,對我們來說,你是‘城隍’,不是‘火麒麟’啊!你明明可以和滕霽並駕齊驅,何必老是屈就在他手下,委屈地當他的忠僕呢?」白野乘機扇惑。
「別說了!」他低喝。
「少爺……」
「閉上你的嘴,白野,你最近太囂張了!」他嚴正警告。
「抱歉,我只是為你好,你礙于身分讓出周脈脈,這樣周脈脈太可憐了,我听說周脈脈自從回祥和會館之後天天以淚洗面,整個人變得憔悴不堪……」白野轉個話題,以眼尾瞄他,觀察他的反應。
他臉色一變,心中那個痛處更擴大了。
周脈脈天天都在哭泣?光想像那個愛哭鬼啜泣的模樣他就心煩意亂……
「要不要……去看看她?」白野輕聲問。
「我干嘛去看她?是她自己選擇滕霽,哭死了活該!」他瞪著白野大聲咆哮,說罷,起身大步離開PUB。
白野盯著他的背影,臉上露出一抹耐人尋味的詭笑。
武絕倫沒看見白野的表情,他一離開PUB就駕著他那輛火紅法拉利跑車在深夜的街上狂飆,原本他打算飆一陣子之後就回黑樓,可是,不知怎麼搞的,車子開著開著竟開到了祥和會館上海分館來了。
當車子停在那棟別具異國風格的古老建築前,他才驚覺自己居然不知不覺地跑來看周脈脈!
「Shit!我在干什麼啊?」捶了方向盤一拳,他擰著眉,立刻想倒車離開。
但是,擱在排檔的手卻遲遲沒有動作,仿佛被魔法定住一樣,就是動不了。
沉著臉,他對自己潛意識里想見周脈脈的想法之強烈感到心驚,掙扎了片刻,終于還是下了車。
嘖,就當是來道喜,他到底在抗拒什麼?
自嘲著復雜紛亂的心情,他走向大門,還沒開口,大門感應器就感應到他,接著,門自動打開,神通輕快的聲音立刻出現。
「晚安,火麒麟,這麼晚了你還來會館啊?」
「嗯。」他冷冷應了一聲。
「有什麼事嗎?」神通又問。
「沒事。」他不耐地道,逕自走進大門。
「咦?火麒麟血中酒精濃度過高,還開車,違法哦!」神通又道。
「唆!」他頭也不回地怒斥。
「心跳過快,血壓微高,情緒不穩……火麒麟今晚很可能鬧事……」神通小聲咕噥。
武絕倫沒理它,逕自穿過花園,正想往會館三樓的客房走去,突然,他心思一動,停下腳步,抬起頭,看見三樓面向花園的窗戶邊倚著一個縴麗的倩影……
周脈脈正倚坐在窗邊,披散著長發,盯著遠方,不知在想什麼。
他屏息地盯著她,胸口的煩悶、郁卒、氣火頓時全消,只留下一股無法言喻的悸動深深攫住他的心脈。
就在他忘情的注視下,樓上的周脈脈忽然動了,她攀住窗台,緩緩爬了上來,整個身子在窗台上搖搖欲墜……
「不……」他倒抽一口氣,臉色大變。
老天!她想干什麼?
他嚇得心驚膽戰,拔腿奔進會館,以閃電的速度直上三樓她的房間,拉開門,在周脈脈往下跳之前沖上前一把抱住她,拉進他懷里。
「啊!」她驚呼一聲,還沒回過神,就被扳過肩膀,接著就是一串熟悉的咒罵。
「你瘋啦!你知不知道這樣很危險?連三歲小孩都知道不該爬窗戶,你到底想做什麼?你這個笨蛋,要是一個不小心……」他口中爆出一堆罵人的字眼,藉著開罵來緩和剛才幾乎進裂的恐懼。
周脈脈愣愣地看著他,有好半晌以為自己在作夢,否則武絕倫怎麼可能會出現在她面前?
見她一臉愕然,美麗的小臉憔悴蒼白,他罵聲戛然而止,心頭一緊,忍不住收攏雙臂,緊緊將她擁住。
「天哪!你差點把我嚇死!」他嘶啞地低喊,心里那份對愛情愚蠢的頑抗心態終于撤除。
白野說對了,他愛她!懊死的非常非常愛她!
有力的臂膀,溫暖的氣息,周脈脈這才恍然他不是幻影,是實體,武絕倫真的來找她了!他來找她了!
「絕倫……絕倫……絕倫……」她不停地喊著他的名字,淚水又漫出了眼眶。
自從離開他,被帶到這里,她就覺得自己好像死了一樣,再也無法听,無法看,無法說,她的所有感覺都被他當時惡毒的話切斷,那份痛楚從心口向全身漫開,折磨著她,讓她食不下咽,睡不安枕,再加上婚期逼近,以及對滕霽的愧疚與害怕,使她陷入了地獄般的恐慌之中。
從不知道人生會這麼苦,從不知道愛情會這麼痛,可是,明知武絕倫不愛她,她卻還是時時刻刻想著他,然後不斷地在自責和思念的拉扯中煎熬……
這樣的人生太累了!她沒有力氣再去承受,不管是面對滕霽,還是武絕倫,她都失去了勇氣,因此,她突然興起了了斷一切的念頭,也許,只要從窗戶往下跳,她就可以解月兌……
但他卻來了!在這種時候來阻礙了她的尋死,抱住她,還用這樣著急的口氣對她說話,把她的心全擾亂了。
這個男人,到底要把她怎樣才甘心?
「你在想什麼?三樓說高不高,摔下來還是會出人命的,你知道嗎?」他抱著她,依然驚魂未定。
她陡地想起他的無情,猛地推開他,瞪著他問︰「你來干什麼?」
「我……」他怔了一下。
「我後天就要結婚了,你還來做什麼?」她俏臉一沉,決定不再輕易被他玩弄。
「我不準你結婚,不準你嫁給滕霽!」他沉聲道。
「你不準?你憑什麼這樣說?我又不是你的玩物,我想嫁誰是我的自由!」她氣苦地大喊。
「不行!你要嫁也只能嫁給我!」他喝道。
她呆住了!他……在說什麼?
「我以為我可以不在乎,可以忘了你,但是不行,沒有你,就是不對勁,該死的一切都不對勁!」他一瞬不瞬地看著她,第一次坦承自己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