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氣死自己的母親?」一股涼意從腳趾爬上夜芙蓉的背脊。
「是的,但他不因此停手,反而變本加厲,夜夜到外頭亂晃,我懷疑他會變成這樣是那次的巫咒使然,于是透過朋友找來一位巫術專家,看他能不能幫忙讓小堯變回來……」
「那位巫術專家就是韓奇?」
「是,韓奇專門研究非科學性的異能,他看了小堯之後,就告訴我,小堯中了被自己所下的邪咒,性情大變,除非將他封住,否則他會一直瘋狂下去,成為不死的魔鬼……這種事我一開始也不信,可是小堯真的日漸猖獗,他甚至有好幾次將我綁在床上,殘忍地對我施暴……」柯玲娜說著忍不住低頭垂淚。
「他……他真的做了這種事?」夜芙蓉愕然得無以復加。
柯玲娜口中說的真的和她所愛的唐堯是同一人嗎?
「不只如此,他還在一天夜里連續整死了家里兩個女僕……我忍無可忍,只能下決心請韓奇封住他的魂魄,唯有如此,大家才能恢復原有的平靜……」
柯玲娜拭去淚水,看著她又道︰「我也很舍不得,我是這麼地愛小堯,但他變了,我無法救他,又不能眼睜睜看他去坐牢,只好在他十八歲那年讓他沉睡,掩蓋一切事實。」
「不……我不相信……」唐堯還殺了人?天啊!
「我知道你很難受,但這確是事實,韓奇費盡力氣才將他封住,我知道小堯非常地不悅,他在昏迷前還怒聲咆哮,揚言要報復我……韓奇為了我的安全,勸我將他送到別處,他說我最好別接近小堯,我對他的愛很容易讓他掙開封咒……現在你知道我為什麼狠心讓他在醫療中心躺了十二年了吧?我實在是不得已的……」柯玲娜再次飲泣。
「你是說……女人對他的愛……容易讓他解除封咒?「她忽然意識到自己在整個事件中扮演的角色了。
「是特定的某些女人,韓奇說了,有些女人生辰屬陰,愈陰的人愈能和他產生共鳴,我的命格正是屬于陰象,加上我又深愛著他,這正是‘封魂咒’的弱點,所以韓奇才要我別靠近小堯。」
「唐堯……他知道這件事嗎?」
「他可能知道了,否則他不會一直纏著你……」
「纏著我?」夜芙蓉心一緊。
「是的,我查過你,你的命格正是純陰的格局,所以你才能解放小堯的魂魄,听見他,看見他,甚至被他吸引……」
「不!」她倒抽一口氣,開始發抖。
「可是,我不得不告訴你,你只是被他利用了!他想自由,他想出來作惡,他發現你能解救他,所以就使盡渾身解數,編造謊言,引誘你幫他!」
「不!」她拼命搖頭,不願去接受這個可怕的真相。
「我知道你已經愛上小堯了,可是我還是要求求你,如果你真有那種能力,千萬別放他出來,他一出來,大家又要遭殃了!他尤其不可能放過我,在他心中,我和韓奇都成了他的眼中釘,不除不快,要是他轉醒,肯定會殺了我們……」柯玲娜上前握住她的手,懇切地哀求著。
「他怎麼會是這樣的人?怎麼會……」她搖搖欲墜地站起來,心痛得不能呼吸。
「你的脖子上有掐痕……是他做的吧?」柯玲娜眼尖地看著她的頸項。
她慌張地遮掩,整個心卻被這問題問得幾乎要撕裂。
「他至今都還是這麼凶殘啊!幸好我們早一步趕到鳥來,把你救出,否則你很可能就被他……我以他未婚妻的身份向你道歉……對不起……」柯玲娜哽咽地道。
夜芙蓉在她的抱歉聲中崩潰了……
這就是她要的答案!
唐堯是真的要殺她啊!難道他後來也凶性大發,想要她死?
不!她不要去相信這種事……
不要啊!
軟軟地滑坐而下,她忍不住痛哭失聲。
這就是她受的男人?
一個凶魔,一個殺人狂?
老天!她選擇了一個什麼樣的對象?
「夜小姐。」柯玲娜扶起她,安慰地拍拍她的背。
「那他……現在人呢?他的人、他的魂都在哪里?」她抬起布滿淚痕的臉問道。
「我請韓奇把他鎮住,送到別處去了,我不願再見到他傷害任何人,尤其是你。」柯玲娜柔聲道。
「我……我早被他傷得很重了……」她被唐堯騙得多慘?真傻!太傻了!
「你臉色好蒼白,要不要回房間再休息一下……」柯玲娜好心地建議。
「不,我一刻也待不下了……我想回去了。」她閉起眼楮,幾顆斗大的淚再次滾落。
「好吧,我請司機送你回家。」
「謝謝……」
道完謝,她游魂似地走出唐宅,上了車,帶著顆破碎的心回到夜家。
靶覺上,她作了一個好長的夢,只可惜那是個噩夢,令人痛心蝕骨的噩夢。
而將她推落噩夢內的,正是那「三個噴嚏」!
第六章
整整一個星期,夜芙蓉都沒走出房門,她就像掉了魂似的,鎮日呆坐在房里,不是發怔,就是垂淚。
這期間,唐堯的呼吸依然不放過她,經常在夜深人靜時,他那虛弱且飽含著深情的聲音總會斷斷續續地傳進她耳中,粉碎她僅存的理智,逼她陷入癲狂……
她不懂,他為何還需要她?他不是想殺了她嗎?現在又想用同樣的伎倆再騙她一次嗎?
好幾次她想撞昏自己,這樣她就能听不到他的聲音,徹底把他忘掉,可是,仿佛在和自己作對,她的心就是無法將他的影像抹去,每當她閉起眼楮,他那張迷人的臉龐便會出現,對著她露出那時而嘲諷,時而狂妄,又時而溫柔的微笑……
她該怎麼辦才能從他的魅惑中逃月兌?
她要如何在他的傷害中存活?
誰來告訴她?
夜芙蓉就這樣哭了睡,醒了又哭,好像要把一生的淚全流干才肯罷休。
夜茉莉和夜海棠兩人對這種情況是既著急又無奈,那天夜里夜芙蓉慘白著臉進家門,簡直就像死過一次似的,當場就把她們看得傻眼。
夜家那個最冷靜、最沉穩、最刻板的大姐,怎麼會弄成這個樣子?
由于問不出事情的始末,她們也只能輪流默默地看守著夜芙蓉,怕她傷心過度而做出什麼蠢事。
但,數數日子,這已是第七天了,眼看著夜芙蓉形容漸漸枯槁,貼在門外偷听里頭動靜的夜海棠終于忍不住了。
她沖下樓端了一碗熱粥,不顧夜茉莉的阻攔,登登登地上了樓,直接推開大姐的房門,將粥重重地放在小茶幾上,劈頭就嚷︰「你有什麼事就說出來嘛!你這樣把心事悶在心里是會生病的,我是不知道你那些日子出了什麼事,但一定和唐堯這個人有關,對不對?」
「別提那個人的名字!」瘦了一大圈的夜芙蓉瞪著浮現黑眼圈的眼楮,恨恨地道。
「我偏要提,因為癥結就出在他身上,他一定是做了什麼讓你傷心的事,對吧?他是不是欺騙了你的感情?還是他腳踏兩條船?我怎麼听茉莉說他已經訂婚了?」夜海棠喋喋不休地問。
「走開,別來煩我!」夜芙蓉氣得捂住耳朵大吼。
「大姐,你就振作精神面對一切吧!今天不管那個叫唐堯的鬼魂是不是個混蛋,你都沒必要折磨自己啊!既要冒險,就要能承擔風險,愛情的最大風險就是失戀,或是被騙,但這兩樣又死不了人,想開一點嘛!」夜海棠繼續唆。
「海棠,你別說了……」夜茉莉不放心地跟上來,出聲制止。
「你不懂,要治大姐這毛病就得針對傷口直接上藥,否則再讓她這麼耗著,她會爛掉!」夜海棠轉頭向夜茉莉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