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請恕草民無禮。」」崔萬低下頭,開始盤算如」「何才能離開這里。
李琛又瞪了她半晌,倏地喝道︰「來人啊!
門外的侍衛立刻推門進入。
「王爺,有何吩咐?」
‘布翟畫師到‘聆水閣’去,他得在那里作畫,叫總管派人守著,不準他隨意走動。」李琛擺明了要軟禁她。
「是。」那兩位傳衛一人一手架起了翟雲。
‘等等,王爺,那我娘呢?翟雲這下子明白她惹毛這只老虎了,心里又急又悔。
「你娘……等你畫好了我要的東西,你就能見到她了,在這之前,我會派人好好照顧她的。」李琛得意地笑了。
「不……王爺,您不能這樣,我娘看不見我會擔心的,她的病……」翟雲急得眼眶發紅,被架出喚雲居時還頻頻回頭。
「所以呷,為了不讓她擔心,你得加快作畫的速度了。」他嘿然一笑,揮了揮手,要侍衛帶她離開。
「王爺……」翟雲被強押出喚雲居,踱向小石徑,一路往後花園中的大池子而去。
她被安置在一間傍池而建的小屋,屋外種了許多竹子及花草,而且正好位于池水斷層之處,小瀑布不時傳來傳持水聲,故而被取名為「聆水閣」。
怔忡地坐在這間潔淨清幽的小屋內,翟雲的思緒亂成一團,從被趙奇劫到王府,到被威脅替王爺作畫,一夜下來發生了這麼多事,一時半封根本消化不了,她尤其難過母親被她連累,不知安樂王會怎麼處置母親,一想到她老人家體弱多病,她就覺得自己的罪孽更深重。
都是她自以為是,才會惹來禍端,現在可好,要救母親就得作畫,但她根本不會圓什麼秘戲圖啊!
怎麼辦?
她該怎麼辦?
翟風啊,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你而起,你究竟人在何處?她暗暗呼喚著哥哥,難過得趴在桌上啜泣不已。
天上的烏雲遮月,外頭漆黑一片,而她的心頭也是愁雲深鎖,一如明月被深沉的夜色逐一吞沒。
出了宮門,李琛策馬疾奔,來到一片翠林,忽地沖天飛起,拔劍狂舞,他身手矯健,招招凌厲險惡,足尖在樹枝上輕點,長身翻躍,便能使出驚人的劍花,不多時就將周身的葉片砍得紛飛如雨,隨著墜勢飄落在他雪白的錦衣上。
「王爺!」隨後趕來的趙奇勒住馬,擔憂地望著主子,不敢多話。
「哼!太子李談實在太囂張跋扈了,我處處忍他,他還當我真怕了他?真要爭奪王位,他又豈會是我的對手?’多琛刷地將劍收進劍鞘,陰鷙地冷笑。
「王爺,小心左右,這話不能隨便亂說……」趙奇連忙看了看四周,驚出一身冷汗。
「怕什麼?反正我的身份早已不是秘密了。」李琛哼了哼。
當年的太子與自己的兄嫂私通生了個兒子,這種事在宮里早已不新鮮了,可笑的是那個老實的爛好人安寧王明知內情,卻還能毫不在意地接納了皇帝的私生子。
可惡,他就真的一點都不介意嗎?
蠢老頭!
這正是李琛蚌性中的∼個最陰暗的黑洞,他在安寧王妃自認愧對于丈夫自殺後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每當安寧王對他愈好,他的叛逆性就愈重,他對度量寬大。宅心仁厚的安寧王既敬又恨,母親一死,他就得扛起她所鑄下的罪孽,背負著她的不貞來面對安寧王,隨著年齡愈來愈大,這個心結也愈結愈深,到後來,他只能以放浪形骸來化解那日益沉重的心事,即使安寧王死了,他內心的陰影也永遠不會消散。
就算天崩地裂,他也改變不了他是當今皇上親生之子的事實。
是的,他也是個皇子,是最受皇上寵愛的孩子,正因為如此,朝中大臣總是敬他三分,大家心知肚明,他手中雖然沒有實權,但在宮里的影響力仍不可小覷。
這也是為何太子李琰視他為眼中釘的主要原因,他的存在對太子來說,無疑是芒刺在背,畢竟,誰能忍受一個能力遠在自己之上的人時時威脅著自己的地位?
因此,每次進宮,只要他和李琰的人馬一對上,通常都是火藥味十足,一觸即發,兩個壁壘分明的派系向來不合,若非他不想生事引來流言,敗壞安寧王的聲譽,他早就痛毆李琰一頓了。
「話不能這麼說,有些事只要不說出口,就永遠沒有真相,別忘了老王爺臨終前的囑咐,您親口答應他絕不提起身世的事……」趙奇勸戒道。
李琛無言了。沒錯,他曾答應把他養育成人的安寧王,不再翻舊帳,對外,他永遠都會是安寧王唯一的子嗣,沒有其他的身份。
是啊,事過境遷,已沒有什麼好再追究了,他就是他,是安樂王李琛,他既不想當王,也不想爭位,如果太子能不來煩他,那他的日子就會快樂一些了!
「我並沒有忘記與爹的承諾,但每次挑釁的都是李淡,他就像一只怕被奪走食物的蠢狗,見了我就亂吠。」他重重吐了一口氣,牽著白色的駿馬往前走。
初春的長安近郊仍然冷峭,冰涼的空氣稍微澆熄了他胸口的煩躁,他撫著馬鬃,斜倚在一棵樹旁,陷入沉思。
刻意的沉迷,故作婬奢,這樣還不能消除太子對他的戒心嗎?
也許,遠離中原才能真正圖個清靜吧!
只是,他走得了嗎?與皇帝之間的血脈,正是他最大的牽絆啊!
「太子妒心重,您在皇上面前得寵,對他就是最大的威脅。我看,王爺最好減少進宮的次數,免得遭了太子人馬的暗算。」趙奇對主干的處境也憂心沖忡。
爆中斗爭幾乎是歷代皇朝最難避免的事,為了明哲保身,最好的方法就是與宮廷保持距離。
「笑話!我少進宮,李琰就會放過我了嗎?哼!他那個小人,說不定正想著什麼計謀要除掉我呢?李琛俊眉微挑,冷笑地說。
「他想動您,恐怕還沒那個能耐,而且在京里他投鼠忌器,皇上的眼線到處都是,他如果夠聰明就不會輕舉妄動。」趙奇輕蔑地揚了揚酷硬的嘴角。
‘算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李琰最好別來惹我,否則撕破臉兩方面都難看。」李琛不想再談論讓他倒胃的人,語畢便翻身上馬,換了個話題。「對了,那個性翟的小子可有動靜?已經三天了,不知他畫出什麼來沒有?」
「據守著翟畫師的侍衛道,他一直沒有作畫,整日只是對著咱們的‘映星池’發呆。」趙奇回答。
「什麼?他什麼也沒畫?」李琛眉頭一皺,不悅地拉扯著緩繩,腦中閃過那張白皙俊秀的小臉蛋。
當真是怪事,他這三天雖然忙著進宮,但總會不時地想起翟雲那張過分細白的小臉,而且次數多得連他自己都心驚。
「他說他想見他母親,確定她是否無恙,否則他就不畫。」
「他母親住得好,吃得好,他有什麼好擔心的?」李琛俊臉微沉。那混小平外表柔弱,看不出性子倒挺倔的。
「我看,不如讓他們母子見一面,省得他定不下心。」趙奇建議。
「再說吧……我去瞧瞧他。」李琛輕刺馬肚,騎著馬往王府奔去。
不多時,他們雙雙回到王府,李琛將馬交給趙奇帶往馬廄,就大步地往聆水閣走去。
白天的安樂王府看來更加寬廣宏敞,林木叢翠,風事水樹,梯橋架閣,島嶼回環,李琛沿著幽徑,來到了聆水閣的大門,徑自穿過兩名侍衛,進到閣內的小軒堂。
翟雲正趴在窗台上對著那片明淨的池水發怔,一听到身後有聲音,立即回頭,被頭戴冠玉,身著白衣,一身清朗貴氣、爾雅俊逸的李琛震得有些失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