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不屑的眼神是在鄙夷她嗎?難道他一點都察覺不出能讓一個女人徹底付出的真正原因嗎?
斑硯的確沒心思細想,他正為此生的第一個大危機傷透腦筋。
真要被哈桑抓個正著,他不完蛋也去了半條命,屆時,他的一世英名就會和這件荒唐的國際丑聞永遠扯在一起,從此無顏見文武館的家人與道上的朋友與敵人……
他得走了!逃得愈遠愈好,只有呆子才會待下去任人宰割。
想到就做,他不再遲疑,推開拱形窗戶,就要翻身跳出。
「喂,你要去哪里?」星辰抓住他的手臂,急急問道。
「出了這種事,除了逃還能做什麼!」他瞪她。
「你怎麼可以把殘局都丟給我?」她怒氣驟揚。
「這可是你自導自演的,當然也得由你自己去收拾。」他掙開她的手,瞅牙咧嘴地說。
「你就沒有責任嗎?你昨晚主動抱我、吻我,就因為一句‘忘了’而想推卸責任?」好生氣!他就這樣賴掉她的清白?
「我主動吻你?」他在反問之時,腦中霎時出現幾秒他狂吻著她的畫面,內心又怦怦亂敲。
「可不是?」臉雖紅透,但千萬不能示弱。
「那又如何?你掙扎、拒絕了嗎?沒有吧?說不定還樂在其中……」他口不饒人。
「你!」一記巴掌又準又快地摔向他的臉。
斑硯俐落地握住她的手,將她扯近,惡意地笑說︰「我相信我一向都不會令女人失望。」
「但你中了迷藥,力大如牛,我本來只是要讓你昏迷到早上,做做樣子,誰知道……誰知道你會突然……」說到這里,她索性先行哭泣以示委屈。
「喂喂……」不會吧?他在床上對女人向來是溫柔多情的呀。「別哭了,那你到底要怎麼樣?」噴,他對女人的淚亂沒轍的。
「要走一起走!」她的淚水止住了,兩泓汪汪的紫眸分外明亮動人。
「一起走?」他失聲道。一個人想走出王宮都有困難了,何況還帶著她?
「我知道後宮有路通外頭,帶我走,我可以帶路;若不答應,我現在就尖叫,把所有人都喊來。」她威脅道。
「你以為我會瘋得帶個即將結婚的公主逃走?」他氣悶地看著她。說實在的,留下她他不放心,天曉得蘇丹和佛雷德會如何對待一個失去童貞的公主與新娘;帶她走嘛,他說不定又會背上勾引公主私奔的不雅罪狀,真是兩難。
「會!因為沒有我,你一樣出不去。」後宮有條水路與汶萊灣相通,只有那條路能平安走出王宮。
「我不能冒險……」他看著她,耳中已听見雜沓的腳步聲逼近。
「放心,只要離開汶萊,我不會再賴著你。」她舉手保證。
「那你不就永遠不能回汶萊?」高硯對她的自由並不樂觀,她有什麼力量對抗蘇丹?
「那我就不回來。」她淡淡地說,聲音中听出些許酸楚。
與其說他是被她的話打動,不如說他是被她的表情擊敗。她孤單、落寞又絕望的模樣挑起他自認稀薄的同情心。
「路是你自己選的,別後悔。」他輕聲道。
她點點頭,從床底下抽出一只早已準備好的小背包,那里頭有著真偽護造各一本,還有她的存折和一些美金。
腳步聲已快到達門口,高硯一把拉住星辰,兩人飛躍出大窗,在蘇丹率領人沖進來之前,往後宮的水道奔去。
希望我也不會後悔!斑硯在展開逃亡之旅前如此哀告著。
兩天後,汶萊蘇丹臨時取消與宙斯集團婚約的消息在媒體曝光,引爆了一大堆問號,但由于蘇丹與佛雷德都在汶榮境內,哈桑更是足不出宮,因此,一些專門挖掘國際新聞的記者也得不到婚約取消的真正原因。
但這件事明的是記者喧騰、報紙登載,暗的卻另有一批人為著蘇丹的懸賞獎金展開追擊。
黑道上的人都知道,哈桑以一筆高額獎金揚言要抓拿兩個人,一個是台灣「文武館」的高硯,另一個則是他的女兒星辰公主。
炳桑這回是真的被氣翻了!
那天,當侍女回報說公主與一名黑發的東方男人一起睡在床上,哈桑就震怒地帶領一批人沖進寢宮,然而宮內沒有半個人影,他還以為侍女眼花,看走了眼,于是一頓責罵之後便拂袖離去,並吩咐侍女們把公主叫到書廳見他。
孰料,一直到深夜,待女們到處找不著公主,而蘇里斯的手下也稱說高硯失蹤,這兩個人好巧不巧地同時不見,分明不是普通的巧合,他立刻聯想到侍女的說詞,當場氣得頭頂冒煙,那氣焰足以把汶萊的天空全都烤焦。
「去!去把他們兩個給我找出來!」他狂嘯地大吼。
這件事在王宮鬧得雞飛狗跳,外界卻毫不知情,這種公主跟個男人跑了的丟臉事誰敢到處宣揚?連佛雷德也只能認裁地閉緊尊口,他唯一擔心的是蘇丹取消合作計劃,那他這一年來的努力不就白費了?能不能娶到公主倒是其次。
如此翻江倒海地找遍了汶萊,沒有半個人知道星辰和高硯的去向,哈桑一氣之下把喀絲雅關進牢里,並向FBI索取有關高硯的一切相關資料,以便追緝。
此外,他更下狠招,命令蘇里斯私底下聯絡國際幫派組織,揚言誰能在十天內活抓高硯和星辰,誰就能得到一千萬美金現款。
這兩波一明一暗的熱潮洶涌地卷向男女主角,高硯和星辰兩人卻猶未察覺大難已臨頭,他們在馬來西亞的古晉落腳後看見報紙上的報導時,星辰還高興地低喊︰「成功了!婚禮取消了!」
「別樂得太早,報上刊的都是廢話,沒有重點,蘇丹現在在想什麼沒有人知道,他的動靜皆關系著我們是否能平安到達新加坡。」也難怪高硯坐立難安,畢竟這件事可不是鬧著玩,一不小心,是會玩死人的。
報上一點也沒提到公主私逃的事,極有可能像上回星辰的紐約逃婚一樣被封鎖住消息,那一次沒釀成丑聞,蘇丹就已怒不可抑了,這次再加個男人拐走公主,「哈桑火山」不爆發才怪。
但可怕的就在這里,理應氣厥了的蘇丹一反常態地毫無行動,一段山雨欲來的不好預感直逼著高硯蹙眉頭。
「可是我們已經離開汶萊了,也就是說這里已經不是我父王的地盤了,他還能怎麼樣?難不成派人把我們抓回去?」星辰天真地問。
「你以為金錢這個符號有分國界地盤嗎?通常只要有錢,你的勢力想延伸到哪里都沒問題,而不幸的是,汶萊蘇丹可是全世界最有錢的國王。」
「那你的意思是……」她臉色微變。
「我的意思是我們可能正成為標靶被人追蹤著而不自知。」他嘆了一口氣,開始後悔帶星辰出來了。
她太單純,沒有足夠的生活經驗與基本常識;太美,連戴上黑色的隱形眼鏡,穿上牛仔褲和T恤都還嫌太過出色;太天真,總以為逃出汶萊就代表自由;太耐不了苦,一點點皮肉之傷和疼痛就大驚失色兼呼天搶地……
還有,個性太倔,脾氣太大,說到底就是個不能在王宮那種環境以外生存下去的女人,而他該死的同情心卻把這個女人帶了出來!
唉!這次的逃亡之路還真讓他見識了她的無能。
那天他和她從後宮的水道出了王宮,游泳到與王宮毗鄰而對的一大片水上人家,偷了一艘水村居民的私人馬達船,從汶萊河走水路偷偷離開國境,進入了馬來西亞的領地,預計搭機飛到新加坡,兩人打算在那里分道揚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