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罵她了!」方敬華還是不忍見女兒被哭,不停地嘆氣。
方茵杵在樓梯口,任眼淚靜靜地奔流,無言以對。
江澄站了起來,走到她身邊,一把將她擁進懷里,輕喃著說︰「沒事了。」
方騰抬頭看著他們,可以感覺到一種奇特的情愫已在他們彼此的心中悄悄產生,可惜方茵看不見,不然,她一定能看見江澄眼中不同以往的凝睇。
江澄擁著方茵進到她的房里,讓她趴在他肩上恣意哭泣。
「對不起……對不起……」她一直道歉,剛剛感覺到江澄摔下樓的那一瞬間,她的心幾乎要停擺,那種撕裂般的痛苦,她再也不要承受一次。
「我沒事。」他的手指輕刷過她的眼楮,將那似乎流不盡的淚一一抹去。
「你傷在哪里?」她小手模索著他的臉,還不斷抽噎。
「這里。」他握住她的手放在心髒部位。「你差點把我嚇死。」
如果他稍微慢一點,那摔在樓底下的就是她了!他不願去想像她受傷的模樣,雙手一收,將她緊緊壓在胸口。
「我……」
「別說了,只要你知道我對你的感覺就夠了。」他低頭吻著她的發絲。
「我還是不相信你會愛上我。」這些年來,她最想听到這些話,可是一旦成真,她又覺得不可思議。
「為什麼不信?」
「因為你從不正眼看我的。」她太有自知之明了,在江澄眼里,她沒什麼女孩子家應有的溫婉可人,他從不把她當女人。
「以前或許是,但現在想不看你都不行了。」
「因為我的受傷?」她敏感地問。
「不!因為我忽然發現自己愛著你。」他說完便低頭含住她的唇。
這是他第一次吻她,柔軟、溫潤,無法用任何字眼來形容那種觸感,因為唇與唇相接所產生的化學變化不在他的研究領域,那是一個新的範疇,讓他沉醉,也讓他銷魂。
方茵不知道自己的初吻會是在這種情形下獻給江澄,雖然她已想像好久,但所有的想像都不及一次真正的接觸。她心跳加速,呼吸急促,有點顫抖,又有點虛弱,生澀得不知道該如何回應他的挑弄。
原來接吻是這樣的一種感覺!她在心中輕嘆。
江澄抬起頭,看著仰起臉的她,緊閉雙眼,粉紅的唇瓣微啟,嘴角有著一抹嬌羞的笑意,不禁又將自己的唇覆上去,決定再品嘗一次這種天旋地轉的奇妙觸覺。
早知道會愛上這個丫頭,就不必浪費寶貴的時間去排拒她了。愛情到底跟他一了什麼玩笑?兜了一圈,他還是被方茵擄獲,再也逃不開,也不想逃開,只想就這麼吻著她,永遠不要放手。
愛,真是一點道理也沒有!
第六章
方茵覺得這幾日來過得像作夢一樣。
原本就寵她的老爸把她呵護得像個嬰兒一樣,在她面前連大氣也不敢吭一聲;始終對也管東管西的老媽則忽然愛心滿盈,將她照顧得無微不至;而三個哥哥更離譜了!大哥方躍天天買花送她;二哥方騰除了忙會館和公司的事外,不時會帶她出去散心;三哥方行待地將出國念書的計劃延後,說是要多陪陪她……奇了!以前他們哪一個不是嫌棄她嫌棄得要死?
這下子全變了樣了。
痹乖!原來受點傷可以這麼輕易擺平她親愛的家人,怎麼她以前從沒想過用苦肉計呢?
方茵一個人站在方家的大庭院里,邊呼吸著秋日的清爽空氣邊胡思亂想。雖然她對自己看不見的事實有點苦悶,但十天來也稍微習慣了些,不會再動輒撞傷跌倒又惱羞成怒,畢竟還有一堆關心她的人在她身邊。
最近听二哥方騰說大家都在查那個姓關的女子的身世,江澄說他一定要弄清楚她和他之間的過節何在,再這樣被一個人莫名其妙地憎恨實在不是件好事。
那個關瑾之究竟和江家有什麼仇呢?方茵也很想早點知道答案。感覺上,關瑾之好像對江澄的事滿了解的,她想要江澄的命會不會只是因愛生恨……
不不不!這個聯想不好,她急忙把這個念頭掃出腦袋。
一陣窸窣的腳步聲慢慢地接近她,打斷了她的胡思亂想。她已經大概可以分辨家人的步伐,這個人走呼沉穩堅定,不用猜也知道是江澄。
「澄哥!」她沒有回頭,卻精準地叫出他的名字。
江澄走到她身邊,模模她的頭︰「有進步,你的耳朵愈來愈靈了。」
「能不靈嗎?少了眼楮,也只能靠耳朵了。」她淡淡地說著。
自從那一次江澄向她表白之後,兩人的關系有了大幅度的轉變,方茵對他忽然害羞起來,以前那種厚臉皮的求愛態度現在回想起來竟會讓她耳根發燙。她想不透自己為何變得這麼扭捏,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住,每當江澄來看她時,她居然會有些緊張,甚至無法呼吸。
其實她一點也不相信失去視力會改變一個人的心情,但事實擺明了,她就是變得不一樣了,尤其是面對喜歡的男人。難道她是從最近才開始戀愛,以前的全都不算?
「又沮喪了?」江澄拾起她發絲上的落葉,順手將她腮旁的發拂到耳後。
「沒……沒有。」瞧!又來了!她又忍不住臉紅了。江澄的踫觸有帶電離子,老是讓她觸電。
「怎麼了?冷嗎?」發現她的局促,江澄挑起了眉。
「不……」只是心跳頻率太快了些。
「奇怪,我怎麼覺得你在怕我?」江澄覺得好笑,這個曾經對他死追活纏的女孩是怎麼了?
「哪有!」她急忙轉過身子。因為看不見,她對周遭的感覺能力強多了,江澄的表情她無法瞧見,但他聲音中的嘲笑她依然拿捏得很準。
「沒有的話,你干嘛臉紅不安?」他走到她身後,搭住她的肩。
「那是陽光的關系。」她低下了頭。
「哦?真是好大的太陽啊!」他終于忍不住輕笑出聲。
「你……討厭!」她當然知道他在開她玩笑。
原來女人撒起嬌來是這樣的旖旎風情!江澄欣賞著她的嫵媚,在心里想著。以前他的眼楮到底長到哪里去了?怎麼老是看不見方茵或是其他女人的美麗?唉!看來他老爸多少遺傳了些書呆子個性給他,害他白白浪費了多年的生命。
「你今天怎麼有空來?」方茵模索著走到樹下的涼椅坐下。
「我是來告訴你,打算去美國一趟。」江澄也在她身邊坐下。
「去美國?」
「是的,我懷疑西恩研究所寄給我的馬幽里神經毒素研究資料根本是個幌子,很可能是關麗在操控一切。」江澄愈來愈覺得事情的癥結全都指向關瑾之的母親。說不定當初寄密件資料給他就是她的一個餌。
「你是說這些事全都是她一個人弄出來的?就為了對付你?」方茵訝異地轉向他。
「嗯!她似乎認識我父親,方騰還從關瑾之的口中逼問出一些可笑的事,說我父親曾經強暴過關麗……」
「怎麼可能?」方茵一萬個不相信。江景濤在他們這群孩子眼中是出了名的書呆學究,說什麼也不可能去強暴女人。
「但關瑾之又不像說謊,很顯然的,問題出在她母親身上。」江澄握住方茵的手,眼楮看向天空。關麗為什麼要撒這個漫天大謊?
「所以你要去美國求得答案。」
「是的,如果是我和她之間的恩怨,就毋需卷入旗幫。嚴老大死得太冤枉了,我敢斷定,關家母女只是拿他當引爆此事件的引信,嚴冷更是個被徹底利用的傻瓜。」
「那旗幫的事怎麼解決?」方茵想起祥和會館與旗幫之間的糾紛就覺得心情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