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佛珠的光燒燙了富商的手,他怒叫地用袖子打掉那串佛珠,後退一步。
她邊咳邊往後挪,努力地喘著氣,並趁這時使出全力張開眼楮,期盼一醒來眼前可怕的事就全部消散,可是她不睜眼還好,一睜開眼,那如夢的恐懼竟然全都成了事實!
那個鬼魅的男人不僅沒有消失,還清楚地立在她面前,沖著她做著鬼臉……
「啊——」她張大了嘴,驚叫地往後縮,一跌落床下,蜷在角落瞠目結舌地瞪著那個似幻似真的人影,怎麼也想不通夢怎麼會成真。
怎麼他還在?怎麼鬼怪能從夢里跑出來?難道真如闕法天所說,陰間大門洞開,他就這麼在她面前顯靈了?
她驚駭得全身發抖,牙齒不停打顫。
「你害怕嗎?是啊,你的眼楮和以前一樣,充滿恐懼,不僅在被我追趕的時候,還有被我一箭射死的時候……」他又向她逼近,將弓拋在一邊,伸出雙手,婬笑道︰「但我最喜歡看你在洞房中看著我的眼神,那種隨時會被我欺凌的驚嚇,那屬于處女的膽怯與驚惶,我這些年來都忘不掉。這一次,等我把你帶進我的世界,我一定得嘗嘗你!好好地佔有你……」
「不……你走開!」她尖聲怒斥。
她可以肯定他的身分了,沒錯,他就是一直跟著她的那個富商的惡靈,闕老頭的話應驗了,他真的出現了!
「呵呵呵,這千載難逢的陰年陰月,讓我得償所願,從黑暗中釋放出來,這回,你再也沒有力量對抗我,你逃不了了,你得跟我走……」他說著向前攫住她的手,一把將她拉起。
她只覺得一陣震痛,一回頭,赫然發現她的身軀正倒在床邊,而惡鬼正抓著地出竅的靈魂,往黑暗中走去。
「不,我不要跟你走!放手!」她又驚又急,惶恐地尖叫︰「闕正罡!救我!闕正罡……」
「別叫了,沒有人能來救你,你的朋友正生病地躺在她的床上,至于那個多管閑事的臭小子和臭老頭,他們沒能耐制得住我……」富商狂笑著,緊箝住她的靈,拖向黑洞。
「不……闕正罡……闕正罡……」她不管有沒有用,仍然拚命呼救。
突然,一道光線從天而降,隱隱約約還傳來誦經的聲音
「納謨薄伽伐砵唎,若波羅蜜多曳,怛佷他,唵,紇唎地唎室唎,戍嚕知,三蜜栗知,佛杜曳,莎訶。奉請八金鋼,四菩薩……除惡靈,驅魔障……阿嘛哩吧米哄!」
「闕……」她听出這渾厚溫和的聲音正是闕正罡發出來的,大喜過望。
「啊!這是什麼?啊……是誰來壞我的好事……」富商仰頭號叫,被光束射穿全身,痛得松開抓她的手,掩面住黑洞遁逃而去。
這時,一陣拉力將黎智薔的魂吸回軀體,頭暈目眩中,她只覺得那道光溫暖地拂過她的臉頰,闕正罡的氣息依稀就在她身邊。
「闕正罡……」她強撐起眼皮,可是眼前什麼人都沒有,什麼惡靈、光束全都不見了,更沒有闕正罡的人影。
她怔住了,方才的一切就像夢一樣,來得快,去得也快,連讓她喘息的機會都沒有。
驀地,她看見掉在床邊的佛珠,忙不迭地爬過去撿起來,迅速戴上,然後余悸猶存地看著整個房間。
牆還是牆,並沒有變成黑洞,但她已不敢再待下去了。看了看手表,她套上薄外套,抓起皮包,毫不遲疑地就沖出大門。
她要去找闕正罡,闕老頭說的事全發生了,那惡鬼要帶走她,只有和闕正罡在一起才會沒事!
是的,未來的幾天她一定要寸步不離地跟著他,她要他保護她!
當晚,被嚇得肝膽俱裂的黎智薔匆忙地離開台北,搭上南下的夜車,迫不及待向闕正罡投奔而去。
第四章
凌晨五點多,一通電話將闕正罡從睡夢中吵醒,他睜開惺忪的眼楮,接起話筒,清了清喉嚨,問︰「喂?哪位?」
「闕……闕正罡……?」黎智薔的聲音听來沙啞無力。
「黎小姐?」他猛地從床上坐起,睡蟲全跑走了。「你在哪里?」
「我……在台南車站……咳咳咳……」她才說完就猛咳嗽。
「老天,你搭夜車下來的?」他眉毛全豎了起來。昨夜研究著叔公給他的那兩本書時,他就發現事情不妙,從黎智薔留給他的生辰八字看來,今年的七月對她果然大大不利,陰煞直沖她的本命宮,使得原本極盛的氣化為烏有,加上今年天象的格局慘淡,正氣衰退,惡靈百出,她會出事已是早晚的事。
而就在他為她擔憂時,一個奇特的感應像電流般灌進他全身,他閉目打坐,霍地發現黎智薔的氣非常微弱,她的周圍正被某種陰邪的力量包住,在那一團黑沉之中,他听見她急切的呼喚聲。
他大吃一鷘,忙不迭地以叔公的書上所載的方法,盤腿作法,念誦經文,試著替她驅魔。
不久,黑影散去,他也累得筋疲力盡,沒想到才短短幾分鐘就這麼耗費元神,之後倒在床上就此睡去,直到被她的電話驚醒。
「我不敢再待在台北了……好可怕……」五個多小時下來,她縮在夜車上睡也不是,醒也不是,一顆心就這麼懸在半空中,蕩來蕩去。
「你等著,不要亂走,我去接你!」他听出她的不安,心也跟著焦慮起來。
幣上電話,他換了衣服,開著車沖向車站。在人車稀少的晨霧中,看見她瑟縮的身影就立在車站前的門廊下。
他將車子開到她面前,打開門,叫道︰「黎小姐,上車吧!」
她看清是他,松了一口氣,立刻坐進車內,忐忑的心這才慢慢落地,只是臉色依然慘白。
「我……我昨晚看見那東西了……」她一坐定就急忙向他說明。
「我知道,我本來想今天向學校請個假上去找你,沒料到你先跑來了。」他看了她一眼,心想昨晚肯定把她嚇死了,瞧她現在還面無血色,平常的強悍、倔強早已蕩然無存。
「我得謝謝你……昨晚我听見你的聲音,是你救了我,對吧?」她感激地道。清b在她知道他也不是省油的燈了。
「要不是你呼喚我的名字,我也不會知道你遭受侵襲,幸好你肯相信我。」他給她一個溫暖的微笑。
「其實……直到昨晚我還以為你和你叔公說的全是假話……」她有點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昨天晚餐時還向莊玲遙控訴他是個騙子,結果遇到麻煩還不是向他求救,真丟臉。
「這種反應很正常,誰都會這麼想。」他輕笑一聲,忽然覺得她不咄咄逼人時的模樣其實還滿可愛的。
「可是,誰知道一回家睡覺就出狀況了……不,我想,我昨晚和玲遙吃晚餐時就不太對勁了。你知道嗎?玲遙吃到一半突然嘔吐下瀉,把我嚇得送她上醫院,醫生說是吃壞肚子,但我後來听那惡鬼的口氣,好象都是他搞的鬼……咳咳咳……」她說著又打了個哆嗦,咳了幾聲。
「那個惡靈比我想象的還凶惡,得想個方法讓他消失才行。」他沉吟著,腦中掠過闕法天書中的幾個咒語。
「所以我才來找你,你叔公說我只有跟著你才會安全,我不回去了,七月沒過,我就一宜待在台南……哈啾!」她說著又打了聲噴嚏。
「你要一直待在這里?」他驚愕地轉頭看她。「那你的工作怎麼辦?」
「性命都快沒了,還管工作?我會打電話向公司要求留職停薪,跟在你身邊,直到你幫我趕走那個惡靈為止。」她激動地拉住他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