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決定了要離開此地,但胸中淤塞的酸楚還是螯痛了心。她的淚,在走出了王宮正門後才撲簌簌落下。
安提幫她安排了離境的事宜,她坐上了專車,悄悄踏上歸途。
一切都結束了!
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她認識了吉爾辛吉,卷入布斯坦的王族紛爭,墜入了無可救藥的情網,也失陷了一顆芳心。
再回到「暗之流」,她不知道自己還是不是原來的琉璃,還能不能心無旁騖地掌理徐林堂,只有一件事是她可以確信的,她將永遠不會忘記這個年輕的布斯坦國王!
車子駛向機場,在這個送往迎來的地方,她的來去仿佛只是一場夢而已。
機場大廳內的旅客不多,布斯坦並未真正開放觀光,所以能夠自由出入境的人很少。安提一直跟著她,沒有開口。
「你回去吧!幫我照顧陛下。」靜羽泰然一笑。
安提倒顯得有些不舍,點了點頭。
「我自己在這里等第一班飛機,你先回王宮,不用陪我了。」她又說。
「小姐……」安提嘆了一口氣,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緩和這一份傷感。
「我沒事。我只是回到我來的地方,沒有什麼不同。」話雖如此,但只有她知道,她的世界全變了。
「你要保重!既然你不留下來,我想陛下一定不會願意娶汀蘭小姐,那表示你和陛下還是有希望……」
「那都已經與我無關了。」靜羽閉上眼楮。
「真的嗎?」
熟悉的聲音在靜羽的身後響起,她愕然地轉身,始料未及地瞪著笑得慵懶的那張臉孔。
斑硯高挑的身形瀟灑地矗立在她眼前。
「高硯?你還在這里?我以為你回去了!」她訝異極了,發現與高硯近來三次的逾逅都非常湊巧。
「你的行蹤不明,我能就這麼一走了之嗎?」高硯笑著走近地。
「可是你不是得回去復命?」
「我總不能丟下你一個人吧?況且,你哥哥們還把他們的寶貝妹妹拜托我多關照,我怎能有負使命呢?」
「我哥哥?」
「是啊!你自從在日本與浩野通過電話後就失去消息,你家的人可都嚇壞了。雖然後來英國的工作站傳回你的下落,但‘暗之流’的人總是放不下心。」
她大概知道了。原來她遇見高硯的這幾次都不是意外,他是她哥哥們派在她身邊保護她的人。
「你該不會是沖著我才接下東堂集團的工作吧?」她嘴角揚起,以往那種犀利的表情又回來了。
「一半一半啦!不只是為了你,我對布斯坦也有很大的興趣,尤其是他們的草藥醫療。」高硯聳聳肩,老實地說。
「我的反應真的有點遲鈍了,你在我周圍出現我竟沒有發現原因。」
「不能怪你,戀愛本來就會使人的智商降低。」他順口損了她一句。
以前的她一定會立刻還擊,不留余地,但今天離愁太濃,她沒有情緒,只淡淡一笑,「是啊!這種愚蠢的事能避免就避免。」
斑硯發現她的不同了,收起玩笑的心態,正經地拍拍她的肩,「別太沮喪,這樣一點也不像你。」
這句話莫名地撩動了她的淚腺,差點逼出了她的眼淚。
愛情釀的酒,是苦的!
一直沒說話的安提終于握住靜羽的手,輕輕頷首,「保重了,靜羽小姐。」
「你也是。」
目送安提乘車離開機場,她與王宮的牽系到此是真的切斷了。
斑硯一手攏住她的肩膀,安慰地說︰「既然要走,就得走得了無牽掛,否則你的後半輩子會很累。」
「我知道。」
她已將心情打包,塵封在心底深處。
「你後來是怎麼逃出來的?我在國立圖書館前一直搜尋到天亮,都沒有你和吉爾辛吉的蹤影。」高硯追問當天的情況。
靜羽將吉爾辛吉與她的逃走過程復述了一遍。
「你說,你受的傷在草藥的治療下七天就幾乎痊愈?」他不太相信。
「是的。真是不可思議!」
「哇!那我得想辦法再來一趟布斯坦,這個小柄中的植物非常有研究的價值。」
「那可能不太容易。對于植物,只有王族的人才能窺得究竟。」
「唉,如果你真成了王後就好了,我來這里就方便多了。」他左手握拳捶在右手手掌上,一副可惜的模樣。
「我都不作夢了,你還沒醒嗎?」她糗他。
「別氣餒,說不定你沒當成王後,我倒有機會成為王族的‘駙馬’哩!」
「異想天開!」
「別不相信,憑我,要釣一個布斯坦王族之女是易如反掌。」他說得鏗鏘有力。
靜羽輕按眉心,受不了地說︰「請讓我靜一靜!一大早就听見這種惡心的話,我會想吐。」
「靜羽……」他大叫。
她笑著擺擺手走向盟洗室,打算上機前再整理一下儀容。
在盟洗室的門口,她不小心與一名布斯坦老婦人擦撞,那名婦人一個不穩跌倒在地。
「很抱歉,有沒有受傷?」靜羽主動扶起那名老婦人。
「幫幫我……」老婦人無力地說著。
靜羽一呆,不明白這名老婦人為何要向她求救。
「發生了什麼事?」
「有人搶了我的寶貝……」
「什麼?」她大驚,立刻左右梭巡。
「我……我的箱子被那三個人搶走了!」老婦人顫巍巍的手指著三個向機場側門奔逃的人影。
「您在這里休息一下,我幫您要回來。」靜羽幾乎沒有遲疑,扶老婦人到附近的椅子上坐下,便沖向機場側門。
那三名搶匪在上車逃逸前就被靜羽追上,她略施身手便將三人撂倒,輕易地拿回一只絨布箱子。
當她押著三名匪徒回到老婦人面前時,老婦人感激地不斷道謝。
「謝謝你,沒想到你的身手這麼好。」
「不客氣。這是您的箱子吧?」靜羽將箱子遞給她。
「是的,謝謝你,要不是你的幫忙,我這寶貝差點就丟了。」
「很高興能幫得上忙。」靜羽看看四周沒有高硯的影子,于是道︰「這三個人要怎麼處理呢?交給機場警衛人員嗎?」
「既然東西要回來了,就算了吧!」老婦人好心地不再計較。
靜羽也不多問,當事者不追究,她不便多事,當下就放了那三個搶匪。
「你不像是我國的人,怎麼布斯坦語說得這麼好?」老婦人問。
「我曾學過。」靜羽解釋。
「請問你是哪里人?」
「日本。」
「日本?很少日本人會來布斯坦。你是來辦事的嗎?」
「應該算是吧!」她微微一笑。這個老婦人氣質優雅,雖然衣著平凡,但她的風度比市井小民更勝一籌。
「你喜歡布斯坦嗎?」
「很喜歡。」她掩飾著眼中的傷痛,淡淡地回答。
「我國的國王是個明君,他將布斯坦治理得很好。」
這老婦人哪壺不開提哪壺啊!靜羽苦笑在心里。
「是的,他是個很好的人。」
「他作風大膽開明,一上任就力主打開我國的門戶,希望能增加我國與外界的交流。雖然有少數人反對,但大部的人都認同他的作法。畢竟布斯坦再不對外開放,難免會養成人民自以為是的剛愎性格,這對日後的進步會造成障礙的。」
她很驚詫老婦人有這樣的見地。通常這種年紀的女人應該都是只知過安穩日子的平凡人,她們的要求不多,只要能平安地活著。但是她……
「沒想到您會有這樣的見識,真了不起。」靜羽嘖嘖稱奇。
「這沒什麼,在這里,有不少人和我一樣關心國事。我們都在想,陛下要娶個什麼樣的妻子才配得上他呢?」
「一個能輔助他的女人。」她直覺地說。
「是啊!我也這麼想。傳說最近要成為王後的汀蘭小姐是首相之女,不知道她的能耐是不是足以堪任一個偉大男人背後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