峻一輕笑一聲,攬著她坐在床沿,「去吃飯吧!我還得另外訂個房間,以免——」他住了口,眼楮卻說明了一切。他怕自己會控制不住!「如果沒有房間了呢?」她問。
「那……」他看著那張雙人床。
「我不介意。」她臉紅地說。床那麼大,睡兩個人綽綽有余。
「你知道你在干什麼嗎?」熾熱的光芒在他的眼里閃爍。
她當然知道!就因為知道自己和他的未來是那麼地不可期,就因為她對恆久和父親還有責任,就因為她還是必須嫁給趙勻……所以她要他留下來,留在她身邊,就算只有一夜也好!她輕觸著他的臉,閉起眼楮湊上自己的唇瓣,主動地吻住他動人的眉眼、直挺的鼻梁,以及溫潤的唇……他覺得自己快被烈火焚身了!用力地抱緊她,兩人跌落在絲絨的床被上,互探的舌尖訴說著兩顆心交融的喜悅。她是他二十七年生命中的奇跡,將他從冰冷的自囚中解放︰她是他一直在等待的生命之鑰,開啟他的感官、震撼他的心弦,在他冷酷的殺手與保鏢世界中注入春天……「峻一……」她在他的狂吻中化成飛雪,綻放出朵朵火花。
濁重的呼吸聲伴隨著他的回蕩在她耳邊,果裎相對的兩人交纏在春色無邊的月夜中,喃喃地互訴著永恆的承諾,在凌空與墜落的激烈狂嘯中,她成了冰刀的女人!她幾乎是被餓醒的。纏綿了一夜,加上前夜未吃任何食物便就寢,她四肢無力地癱在床上,轉頭看了熟睡中的峻一一眼,正想悄悄地起身,就被一雙大手從身後抱住。「啊!」她驚呼一聲,來不及說話,身子已被扳過去,一具溫暖的人體壓住了她。「峻一!」她嬌酣的抗議聲被吻進他的嘴里。半晌,他才依依不舍地放開她,深情地望著她。「我有沒有弄痛了你?」粉頰再度染上酡紅,她輕輕地搖搖頭,又點點頭。
「這算什麼回答?搖頭是指‘不會’,點頭是指‘再來一次’?」他輕笑一聲,話中有著萬分的憐惜。「討厭!」她輕捶他厚實的胸膛,臉埋進他的懷里。
峻一忍不住又狠狠地吻住了她迷人的雙唇,再次品嘗她醉人的甜蜜。
「峻一……」她的又被挑起,既狂喜又害怕。今天就要結束香港之行,一旦回到台灣,她又是原來的宋芷倩,而他,還是她的貼身保鏢,台灣正有著一堆煩人的問題等著他們。現實依然存在,她不能一直躲在他的懷里。
像是把握最後一次的接觸,她熱情激昂地配合著他的節奏,努力要記住他身體的每一道線條,在唇齒相接、吟哦的聲浪里,再度迷失于他在她身上揚起的狂流中……久久,她在他的擁抱中回到真實世界,熱潮從身上慢慢褪盡,她知道,一切都結束了!「餓了吧?起來吃個飯,咱們得搭中午的飛機回台灣,沒多少時間了。」峻一沒發現她奇特的靜默。芷倩順從地起身,梳洗一番後,穿上衣服,佇立在落地窗前怔忡地出神。當他也打點好之後,來到她身後,開玩笑地說︰「還在留戀嗎?以後還有機會來的。」但不是跟你了!她痛苦地想著。她回台灣後就會和趙勻訂婚,然後她再也不會快樂了。「怎麼了?」峻一低沉的聲音在她耳旁響起。
「沒什麼!只是在想,一旦回去台灣之後,這里的一切便都成了回憶,我們之間再也不會——」「不會什麼?」他警覺地問。
「我們永遠只能當朋友,不能再……」她沒有勇氣再說下去。
「不!就算回台灣,我們之間也不會有任何改變!」他篤定的語氣讓她條地轉過身來。「我不能再和你在一起。你不懂,我還有許多事要做,我得照著原訂計劃嫁給趙勻,那是既定的事實了。」她無助地低喊著。「你不會嫁給他!你永遠都會是我的女人!」他霸道地說,眼神銳利地盯著她。「峻一,我得保住恆久和‘海妖之淚’……」
「恆久沒有任何財務上的問題,我已經查過了。你發現恆久一直處于危機之中,是因為你爸爸動了手腳,早已將他的資產轉移到國外去了。」什麼?她張大兩眼,不能置信自己听到的事。
「不可能!」
「你最好相信,我托高墨查了有關恆久的一切,他說你爸爸正有計劃地把恆久弄垮。」「為什麼?」她不能相信這種事。
「不清楚。只有宋矩方知道原因吧!我懷疑他弄垮恆久的第一個理由,就是要逼你嫁給賀古集團的少東趙勻。」「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他到底有什麼目的?」芷倩慌亂地絞著手指。
「或許你可以當面問他。」他想攬住她、想給她力量,但他什麼也不能做。「在沒看到證據之前,我不會相信你說的!」她拚命地搖頭。
峻一嘆了一口氣,從西裝口袋中拿出喬萱的照片及相關資料,遞給了她。「這些是昨天下午我去查出來的,我想,它們可能和你最近一連串的事故有關。」芷倩遲疑地接過來,攤開看個仔細,臉色逐漸慘白。
「她就是喬萱,宋矩力的情人。你看出自己和她的關系了嗎?」他知道揭穿事實是殘忍的,但被蒙在鼓里卻比殘忍更殘忍。她簡直不敢相信,就像在看著自己的「死訊」。喬萱在報紙上的照片,與她在鏡中看到的自己如出一轍。難道她會是喬萱那個失蹤了的嬰孩?不!不會的!太荒唐了!她明明是宋矩方和葉贊華的獨生女兒,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會和喬萱扯上關系?「這是騙人的!」她快瘋了,怒不可遏地大喊,「這絕不是真的!」
峻一上前要抱她,卻被她狂怒地掙開。
「這種事怎麼可能發生?一定是你故意騙我的,對不對?」她朝他斥道。「芷倩,冷靜點。」他扯住她的手低喝。
「峻一,你……你為何要找出這些過時的資料?為何要破壞所有的一切?你才讓我飛進夢幻的天堂,為何又立刻將我推進殘酷的地獄?」她哽咽低喃。「因為只有這樣才能救你。」他抱住她。
「救我?」芷倩抬眼看他,臉上盡是讓人不忍的痛楚。
「是的。救你離開這個是非恩怨,讓你不再苦惱煩心。」他想告訴她,他多麼喜歡在日本初見時,她氣勢凌人的模樣,看到她陷在家族的仇恨中,他的心都被她擰痛了。「再痛苦都是我心甘情願的,我是宋家人,就要分擔這一切。」
「或許有人並不這麼認為。」他若有所思。
「什麼意思?」
「我們心里有數。要殺你的人肯定就在你身邊!」
「難道是因為我的身分?」她懷疑。
「知道你真正身分的人都有嫌疑。」他想起車子被動了手腳的事,那絕對可以證明殺手能夠在芷倩身邊來去白如。「我……我不知道該信誰。發生了那麼多事,你教我如何面對?」她滔滔地流下淚來。「回去問你爸爸吧!我想,從頭到尾他一定知道得最詳細。」
是的,只有宋矩方能給他們答案。如果他還有余力的話。
像在印證峻一的疑懼,電話鈴聲在此時刺耳地響起。芷情猶豫地接起話筒,便听見羅肇熙緊張的聲音。「芷倩?是你嗎?」
「羅律師?」她驚愕地抬頭看了峻一一眼。
「我和你的秘書找了你兩天了。她說你沒留下任何訊息就到香港出差,也沒告訴她你下榻的飯店,害得我一家家問,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他的聲音焦急萬分。「有什麼事嗎?」她也緊張地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