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衣忍不住嘆息再三。「那是意外,我本無心插柳,對封少俠一戰已是傾盡我的全力了,封少俠實在不需耿耿於懷。」
閻羅門龍主封雲帝可不接受這種無意義客套的說辭,不管怎麼說,三年前的一戰是他的畢生之恥,他若無法討回,將來也就不用在江湖上混了。
他抽出腰間長劍。「拔刀吧!」他倒要瞧瞧絕色刀郎的刀法是否犀利依舊。
靠在寒衣背上的小樓看得分明,低「咿」了聲,讓寒衣以為她被嚇到了,小心翼翼的擋住她的視線。
「害怕的話就別看,事實上也沒什麼好看的,一會兒就結束了,很快的。」
徹底遭到忽略的封雲帝怒火中燒,練武之人哪來這般婆媽!「絕色刀郎,你會為你這話付出代價!」
「好,好,我知道。」寒衣溫吞的隨口應道,未料到此舉令封雲帝更火。
見寒衣始終把那女孩背在背上,別說打架了,連那把刀的影子都沒見到,從頭到尾就顯得他在狂吠。
「氣死人了,反正你已經殺了展家全家,也不在乎多殺幾個人,我就先宰了這女孩,再來比過。」
小樓皺起眉尖,但機靈的瞧見來人手上閃閃的劍光,罵人的話到嘴邊又吞下去了;寒衣則是抿起帶笑的薄唇,眸光冷凝的掃向封雲帝,這少見的淡怒,竟讓封雲帝難得的愣住了。
「要比武,我奉陪,不過,不許你動這里的人。」
「不許?」封雲帝何嘗听人命令來著?「他們又不是你的誰,我早就調查過了,你獨來獨往,無牽無掛。」
寒衣還沒說話,小樓就伸指頭戳了他一下,問道︰「這人強不強啊?」
「還好。」他分神回了句。
還好的意思就是不太強羅?小樓高聲叫道︰「拜托,這麼羅里羅嗦干什麼?有種的話就直接上啊!」
「小樓?」寒衣愣住了,怎麼……怎麼開口這麼不雅?
「好樣的,竟敢跟我撂狠話,看我怎麼收拾你!」
哇,有精采的可看了!小樓吐吐舌,把頭縮回他的身後。
寒衣搖搖頭,被眼前這場混亂弄糊涂了。他美麗的鳳眸低垂著,碩長的身影輕飄飄的飄了開來,溫潤的嗓音卻帶了一絲急躁。「要比武,我奉陪,只要你追得上我的話。」
背著一個人的寒衣如大鵬展翅般在雪地上奔馳,轉眼間,已飛躍到三丈外。
「哇,飛起來了耶!」小樓采出小腦袋驚喜的叫道。
「把頭縮進去,當心閃到脖子。」寒衣出聲叮嚀著。
「哦。」她咋舌道。
懊死的,連雲梯縱這種絕頂輕功都拿出來使,也不大喊一二三,公平來比過,這樣怎麼可以?
「快!傍我追!」
雪地上冷風寂寂,倏來倏去幾條人影,沒多久,就恢復原有的平靜,劍撥弩張的氣息不再。
兩日後的清晨。
一大早的,雪地上的寒氣還沒散去,城郊東邊的一處空地上就聚集幾道人影,人影中間是兩道刀光劍影。
閻羅門的現任龍主封雲帝最後還是追上絕色刀郎寒衣,只不過,一個是氣走神閑,一個就有點狼狽。
好不容易追上的封雲帝提劍就刺,但可惜,他忘了自己連趕兩天兩夜,氣力有些不濟;而寒衣一樣是跑了數十里,看起來就是氣定神閑的,連慣用的刀都沒有拿出來,空手應對就游刃有余。
「拔……拔刀……」一個反手朝天劍,刺得有些歪斜,喘了兩聲,封雲帝再戰。
寒衣溫吞的搖搖頭,身手極快的優雅閃過。「你累了,再戰下去,對你極為不利。」
「去……去你的,咒我?」又是一個穿腸狠招,只可惜,方位天差地遠,刺到雪地上激起片片雪花,噴得自己一頭一臉。
寒衣往後跳開,美麗的臉上開始涌現不忍,「停手了吧。」
累得封雲帝追了兩天兩夜,是有些於心不忍,不過這也不能怪他,他不想離開城里太遠,所以只在附近找落腳地方,是封雲帝自己想岔了,直追到百里之外的泰山,幸好還懂得回來,要不然這筆糊涂帳真不知道該如何打。
「不,絕不停手!若不戰個你死我活,我絕不罷休。」咬牙低喊,這是面子問題,讓堂堂一個龍主在手下面前丟這麼大的臉,此恨比當初敗在絕色刀郎手下尤甚,他不甘心。
論年紀,不滿二十即出道的寒衣硬是比他小上幾載;但若要論武功,他師承江湖名門閻羅教派,比起師承來路皆不明的寒衣是好上太多了;論長相,他堂堂一個帥公子豈會輸一個比女子猶美上三分的絕色刀郎;論人脈,他五湖四海都有朋友,絕不是獨來獨往的絕色刀郎能比的。怎麼看,他都不認為自己會輸給寒衣,而且也不認為自己會輸得這麼沒面子。
「喝,再吃我一劍。」
盡避應付他輕松的很,寒衣還是不忍一招取勝。一直不懂封雲帝為什麼這麼執著,勝敗本就不是他在乎的事,何必這麼嚴肅呢?
單手揮開封雲帝送來的犀利劍招,不經意地往他處一瞥……啊,不好,連忙揮拳,「砰」的好大一聲,封雲帝仰天躺倒,戰役結束。
他敗了,居然敗了!封雲帝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咻」的一聲,月兌手飛出的長劍正好落在他的頭頂前,飄飛的劍總迎風張揚,似在恥笑他的慘敗。
嘖,丟臉!
「龍主。」手下連忙跑來。
封雲帝狠狠地閉上眼,前後不過一瞬間,他便翻身坐起。「我沒事。」
哇,他倒要看看是什麼大事,讓已經纏斗多時卻始終未曾痛下殺招的寒衣突然性情大變,賞他這當胸一拳。
不看還好,一看之下,他的俊臉頓時發青。
寒衣跟小樓卻絲毫未覺。
「小樓,怎麼皺著一張小臉?」美麗的臉龐有些心虛,是不是因為昨晚凍著了?還是因為被迫在雪地上度過一夜,所以才讓她難過得皺起眉頭?
說真的,一不小心就把她一起帶在身邊,他到現在都還內疚著。
「好無聊喔,一大早就在動手動腳的,看得我的頭都暈了。」小樓沒啥精神的回他。
「這樣唷……」寒衣難得抓到這個機會,怎舍得輕易放過。「既然這麼無聊,我帶你回破廟可好?」
那天晚上是迫不得已,才把人帶著走,現在越想越不對,還是趁早把她送回去,免得他心里不安。
「不好。」坐在木椅上的小樓晃著兩只光腳丫,膝上蓋件青色外衣,一看就知道是從寒衣身上月兌下來的。
「小樓,跟著我的話,每天都會踫到這種事,你會覺得厭煩的,還不如……」
她扁扁嘴,打斷他的話。「是很煩沒錯,不過,我還是要跟著你。」
美麗的臉龐微僵。「可是……」
「哎呀,既然都說無聊了,那我們就不要理他了嘛!我反正是要跟著你的,看你要到哪里,我跟你一起去。」小樓嘻嘻笑著,賴著他是有點不夠光明正大,但是,誰管他呢!
寒衣愣了好半晌,終於發覺了。「你要一直跟著我?」
「咦,我沒跟你說過嗎?」
「沒有。」他在心底哀嘆。
「那我現在跟你說了啊。」事已至此,大爺就請認了吧!
直勾勾的面對她略帶無辜的眼楮,他就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在心底長嘆了聲。「唉∼∼」
帶著她會不會有麻煩呢?至少他應該可以保她周全吧,他想。等她厭倦了,應該就會想要離開了吧!
「至少幫你買雙鞋──」寒衣退一步道。老是這樣背著她也不是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