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怕我殺了你?」
「我本來就是爛命一條,有何懼哉?」單手遮唇,打了個倦意十足的呵欠。想睡了,不過這也難怪,一路上馬車顛跛得很,令他相當懷念自己車上的銀貂軟墊,和軒轅如玉那溫軟好抱的身子。
不知她現在怎麼了?有沒有乖乖回異人谷等他?唉!答案是不樂觀。
「你!」踫了一個軟釘子,這滋味很不好受。
「堡主。」突然,門外站了一個黑衣人。
「怎麼了?」任天紅沒有轉首,冷冷的問。
「異人谷的人追來了,他們現在在堡外,天字軍的人已經和他們打起來了。」
「哼,段若青還在我手里,就這麼急著來送死。」當真以為她不會殺段若青嗎?「傳令下去,一個也不許放過。」她就不信異人谷有多大的能耐?
任天紅凝著臉,瞪著眼前昏昏欲睡的男人。「這就是你的如意算盤嗎?」
等人來救,沒一點真本事。
段若青緩緩抬眸,「啊?他們來啦!真是好快,在下實在不行了,想借貴堡的廂房歇息,他們就有勞堡主招呼了。」
「你──」這種反應實在大出任天紅的意料。「你難道不怕我把他們全殺了?」
「如果堡主辦得到的話。」回應她的,是一記悠悠的笑。
「我就真殺給你看!」任天紅轉身,想要親自應戰。
「一路好走啊!」段若青笑得和善,「我的人都是一身銅皮鐵骨,還請堡主多加留神,莫要傷了自己才好。」
「閉嘴。」嗖的聲長鞭揮出,段若青眼前的木桌頓時斷成兩半。
「堡主是展現功夫嗎?當真是好極了。」段若青神情未變,「不過堡主在出戰前,可否先撥個空房給段某歇息?」他是真的累了啊!
「你想睡我就偏不讓你睡。」任天紅喚人進來,「把他連人帶椅扛到堡外。」
「啊?」段若青挑眉,「我也要去?」
「當然。」她倒要看看他待會還笑不笑得出來。
第八章
囚天堡外,兩方人馬戰得如火如荼。
為救少谷主,由楊曄領軍的十二鐵衛不願戀戰,一出手就下殺招,為的是確保他們不會再妨礙救人。囚天堡的人馬也不敢掉以輕心,擺出最精銳的陣仗,嚴陣以待,他們知道若是連這十幾個人都攔不住,堡主將會施以最殘酷的懲罰。
軒轅如玉被夾在人陣里,手拿大刀邊劈邊砍,可恨的是囚天堡的人越來越多,有砍殺不完的感覺。
據說,這是異人谷頭一次正面且大規模地迎戰囚天堡,也是近幾年來囚天堡外戰況最激烈的戰役,雙方都有不能輸的壓力,所以,縱然楊曄一行披星戴月的趕路,神態頗為疲憊,但面對囚天堡的兵馬仍然振奮精神,將異人谷的絕學發揮得十成十。
「可惡,怎麼人越來越多?」軒轅如玉砍死一個人後,抬袖拭去額上薄汗,早知道楊曄是硬踫硬地來,她姑娘不奉陪啦!
哪有人救人是明著上門挑戰的?不是穩死的嗎?她早就說救人要趁夜模進囚天堡,偏偏沒人理她,真是的,混土匪的人是她好不好?
軒轅如玉不耐煩了,再加上囚天堡的人武功不弱,每對上一個人,從刀傳來的真氣總是震得她虎口發麻,若再這樣下去,別說救人了,連自己能不能月兌身都是個問題。
「喂,爹,掩護我。」她就近求援。
「你要做什麼?」軒轅川濃眉一挑,反手逼退來人。
很累,不過打得實在過癮。
「我要趁亂混進囚天堡。」
「你瘋啦!」外頭的人都這麼厲害了,里面的人不知有多少,也不知有多強,這樣冒然闖進去,不妥吧!
「我才沒有。」軒轅如玉和軒轅川並肩退敵,兩把大刀如靈蛇出洞般,氣勢猛烈,一時間也沒人敢靠近。
她乘機道︰「爹,外頭這仗不知道還要打多久,而且這里的人太厲害了,我們耗在這里也沒用,倒不如混進堡中找人。」
能這樣當然最好。不過,「你知道人現在被關在哪里嗎?」
「不知道,就要花點時間找而已。」都已經費盡千辛萬苦的來到這里,眼前這一點小小困難豈難得倒她?
「可是……」
「爹,別再猶豫了,楊曄他們已經把命豁出去,我們不能辜負他們。」看著眼前這些視死如歸的好漢,一路跟著他們的軒轅川也不禁動容,段若青到底值不值得他們如此效忠,他是不懂,但他們所表現出的一片赤誠令他好生欽佩,就連原本不太順眼的楊曄看起來都是好漢一條。
沒有考慮太久,軒轅川馬上作出決定。「女兒,你只管往前走,爹在後頭保護你。」
軒轅如玉大喜,「謝謝爹。」
有了爹的保證,軒轅如玉不再有顧忌,提刀再戰,這回是直攻堡頭,施展輕功,心頭逐漸發熱,就快要見到他了,快了……
見到他之後,她要狠狠的抱住他,再重重的賞他一巴掌,報他向她下迷藥的仇,還要狠狠的罵他一頓,誰叫他讓這麼多人操心。
但是他弱不禁風的,狠狠的抱他怕傷了他,既舍不得打他,又不忍心罵他,而且不知道他在囚天堡有沒受苦。唉!一顆心思來想去,還是纏繞在他身上,她到底是怎麼了?真不像自己。
遠處,囚天堡正門敞開,一身火紅的女子昂然挺立,她身後是一名坐在椅子上叫人抬出來的白衫男子。
遠遠的瞧著,任天紅的唇邊掛著滿意的微笑。「當真是不知死活。」
段若青不言不語,雙手整齊交握,長睫依舊半垂。
「你不親眼瞧瞧你的下屬是怎麼死的?」失敗者就該有失敗者的模樣。任天紅對他沉著的神情漸感不耐。
「不會有這個機會。」段若青的姿勢未變,唇瓣輕吐,「我相信他們的能力。」
「哼。話不用說得太滿,我倒要瞧瞧十二鐵衛究竟有多大的本事。」這里是囚天堡的地盤,就算是異人谷的人,也沒有安然而退的機會。
「你不會失望的。」半斂的眼微抬,遠處的刀光劍影看得他眼花撩亂,頭昏欲嘔,但心里則記掛著那個人。
如果五哥他們來了,那她一定也跟來了。
「傳令下去,我要活捉異人谷的人。」任天紅喚來一名黑衣人,下達指令。
段若青只是淡笑,忽問︰「你上回在陝北山麓做的事可安排妥當了?」
任天紅眯起了眼,「你知道什麼?」
「听聞囚天堡前任堡主是你師父,一直以來,你在門內的表現都不起眼,師姊妹三人中,悟性、劍術、刀法皆不是最好的。」段若青輕喟了聲,美麗的臉龐微側,露出困惑的表情。「但後來怎麼會當上堡主呢?你師姊英年早逝,也最早退出權力糾葛,而你小師妹才華洋溢,又最受師父喜愛,為什麼突然離奇失蹤?又是在你就任堡主的前天夜里失蹤的呢?」
短短幾句話就把囚天堡內數年前的內斗說明了大概,彷佛事發當時他就在現場。
「你!」任天紅怒上眉梢,「你在暗示什麼?」
「囚天堡的規矩是傳女不傳子,所以一直以來都是女子掌權,這規矩可有改過?」
「沒有。」不知道他問起這個是為什麼,任天紅慍怒回道。
「你可知道你小師妹當時已有身孕,不幸身亡後,月復中的胎兒也胎死月復中,是個不足月的男嬰。」淡漠地說出實情,段若青的語氣非常森冷,抬起眼,對上任天紅的視線,「囚天堡的事江湖上自有公評,在下並不想管,還請堡主好自為之。」
任天紅的臉色驟變,他果然知道了,不過他是從何得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