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翔愕然無言,許久之後才搖頭感嘆不已的說︰「可是,這麼一來就更印證了必瑋不願和我在一起的原因了,當初,她一直勸我回到岳家讓我們一家團圓,更希望我回岳氏以完成父親跨國企業的夢想,如今一一實現了,她卻離開我了。」
「她的確是個了不起的女人,這次要不是她義正詞嚴的當頭棒喝,我如今還在醉生夢死。」宗瀚把那天和必瑋通電話的情形,一字不差的轉述給他,言語中生了那份依戀,而多了份敬重。
宗翔臉露微笑,深情幾許的喃喃的說著︰「她竟沒告訴我,嗯,想必是怕我憂煩,所以連我也瞞了,真難為她了。」
宗瀚忽然站起身來,走向門邊去,「關于必瑋的事,你還得見一個人,如果不是她,必瑋絕不至于傷心的離去。」
他一扭開門,宗翔便見到了洗盡鉛華、容顏稍嫌憔悴,卻帶著一抹怯生生微笑的守容,他還來不及招呼,守容便打斷了他的話。
「你先听我說,這次必瑋決然離去,全是我的錯,其實,我一直在嫉妒她︰︰︰」守容絞扭著雙手,面帶羞愧的縴悔著她的所作所為,包括如何破壞必瑋的期盼、如何打擊她脆弱的自信,以及如何挑起她的疑心。
她說得越詳細,宗翔听得越是心驚。他沒想到必瑋縴細的臂膀,如何能背負這許多沉重的負荷,而他竟不知不覺任她一人承受,難怪必瑋會寫了那封絕望至極的信,怪不得她要不告而別。
宗翔渾身掠過一陣抽搐,如同以往的,他痛得彎下腰去,抱緊了雙臂。「天啊,原來她受了那麼多苦,而我竟毫不知情,我也真算是薄情了,虧她這麼了解我,這麼信賴我了。」
宗瀚看了心生不忍,他扶住了顫抖不已的宗翔,柔聲安慰著,「你別太過傷心了,也許等她想通了,她就會出現了。」
「不會,她再也不會回來了。」宗翔笑得淒涼且無奈,「我很明白她,她再也不會回來了,她是存心要成全我和妳啊,柯守容。」
他憤恨的目光射向守容,使她渾身顫抖起來,她皺著細眉強自鎮靜的回望著他,「我如今已經知錯了,我是誠心誠意的向你道歉,你若是不領情,那也隨你。」
「知錯?妳道一聲歉簡單,可是你要怎麼還我一個必瑋?妳一句話傷人容易,但卻使我們兩人都如同活在煉獄里,妳明白嗎?」他恨不得將她碎尸萬段以泄心中之苦。
守容心中已有悔意,但見他咄咄逼人,她素來好強的個性又在此刻爆發出來,「你為何不檢討自己呢?你若是對她千依百順,好得無可挑剔,她怎會被我三言兩語挑動得離你而去呢?」
宗瀚見她口無遮攔,怕在一旁搖手阻止,可她就這麼順口說了出來,急得他滿頭大汗,不知如何是好了。
「沒錯,我的確是對不起她,」宗翔歪曲著嘴角,發出一陣辛酸又悲勵的苦笑,「我一直以為愛是不用掛在嘴邊,尤其是經歷過和妳那段短暫又一廂情願的戀愛後,我更否定了滿口甜言蜜語的愛情,沒想到,我這樣沉默的愛意,竟是造成我們分于的最大原因。」他驀然發出一陣淒厲又哀痛的狂笑。
宗瀚在一旁急得手足無措,「宗翔,你別這樣,守容她絕不是有意的,她「對,她不是有意的,我也不是有意的,難道必瑋她就活該倒霉的成了我們無心之過的祭品嗎?」宗翔狂笑了一陣,條地從床上跳了下來,微微昏眩的頭痛也無暇顧及,他一路沖向門去,「我再也不要見到這女人,我再也不要看到這破壞我幸福的劊子手。」
他猛然沖出了旅館,不理會旁觀眾人好奇的眼光,也不顧身後的呼喚,狂奔出他們的視線。
守容苦笑著對宗瀚說︰「我把一切搞砸了,對不?」
「他愛必瑋愛得太深了,這幾個月為了找她,他幾乎就快要瘋了,也難怪他會反應如此激烈,換作是我也受不了,何況他一向感情豐富」
「看來只有祈禱必瑋出現,才能醫治他這一片痴心了」
「也只有如此了。」
第十章
必璇低垂著頭,快速地走過公館天橋,焦急的神情溢于言表,她本就不是個浪漫得會在街上尋木棉花蹤影,而喜孜孜的宣布春天來了的女子,相反的,她的步伐沉穩而有力,平底不合時宜的黑色休閑鞋,加上整齊利落的褲裝更證明了她爽快不服輸的個性。
宋晞苦笑地皺緊眉頭,他已經跟著她跑過了這一帶大大小小的中西藥房,他幾乎忍不住想沖上前去質問她到底在玩什麼把戲,可是就怕這次跟蹤如同前幾次一樣無功而返,所以盡避他跑得兩腿發酸、口干舌燥,他還是隱忍著不露行蹤。
他甚至有點阿Q的想,這一次,這一次再找不出嚴必瑋的住所,那下一次他就要雇個私家偵探來跟蹤。天知道,每回他跟到累得半死的時候,他都會那麼信誓旦旦的重申立場一番,可是他每回還是喜不自勝的跟在她窈窕身後,邊斗智邊斗力的糾纏不休。
必璇驚魂甫定的閃過一輛急駛而過的汽車,頗不淑女的低咒一句教男人听得會心一笑,女人听了臉紅皺眉的三字經,拍拍,撿起散落一地的補藥、維他命。
這大包小包的食品藥材全是為了給剛分婉,產下一個健康男嬰的心瑋滋補身子的。
就在昨夜,必瑋有驚無險的歷經三十多小時陣痛又堅持不剖月復生產的情況下,迎接了這個小嬰兒的到來,必璇不眠不休的照料這失血過多陷入昏迷的母親,自己卻早嚇壞了,不等她完全清醒過來,必璇馬上就跑進藥房里,所有補血調氣、鎮神滋補的藥材管他中藥西藥的買了一大堆,沒想到一晚沒睡,精神換散得沒注意來往的車潮,惹來手肘、腿側處處擦傷。
遠遠避在她身後兩公尺之遙的宋烯,對這驚險的鏡頭看得是格外分明,本想三步兩步沖到她身旁安慰照顧一番,但她那句實在不雅的三字經就這麼輕飄飄的鑽進他耳里,使他狂笑了起來,但宋晞驀然驚覺到自己目前的身分,馬上鬼靈精般的頓住,只是來不及了。
必璇一轉身,就看到了這個英俊不凡、風流倜儻卻又老是陰魂不敬死纏著她,此刻卻笑得很賊的宋稀,她皺著眉,沒好氣的踱到他面前,「宋先生,你是成天沒事干還是無聊的過了火,整天跟在我身後干什麼呢?你知不知道你很煩人耶,剛走了一個流浪漢似的岳宗翔,又來個黏皮糖的你,我到底是招誰惹誰了啊?」
宋稀笑嘻嘻的望著明眸皓齒、劍眉薄唇極富現代美的必璇,好整以暇的解釋著︰「嚴小姐,妳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若不是這世上只有妳知道嚴必瑋的下落,我和宗翔又何苦死跟著妳,我們又不是吃飽了沒事干,相反的,我們的時間都寶貴得很,我現在站在這裹一分鐘就損失了上千萬的生意呢!」
「哼!」必璇冷笑著將他從頭到腳輕蔑的看了一遍,又再從腳看了上去,怎麼看他都像個玩世不恭的花花公于,不過,就算他真的富可敵國,必璇還是不屑一顧,因為她最恨有錢人,「既然如此,宋先生,那你就請回吧!我還有要事,不奉陪了。」
「喂,」宋烯忙攔住她的去向,笑嘻嘻的凝視著她,他就不相信這女人不臣服在他無遠弗屆的魅力下,「等一等嘛,我們可以找個地方坐下來好好聊聊,妳也可以對宗翔有所了解,便不會一直堅持不讓他找到必瑋了。妳難道忍心讓妳姊姊終生活在悔恨遺憾中,讓他們有情人不得團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