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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間

一曲動人 第5頁

作者︰青蔻

「我們也要走了。」我和馬爾斯也起身告辭。

騎馬走在回家的大道上,迎面吹來夜晚的涼風,遠遠近近飛舞著螢火蟲的幽光。

「你發覺沒有?海倫娜有心事。」馬爾斯忽然說。

「老實說我沒發現。」

「她有心事。」馬爾斯沉吟著說,沉思片刻,他接著說,「海倫娜是個太出色的女人。像她這樣感情激烈的女人,無論愛上或是恨上某個男人,對方都會難以承受吧。」

……

那天以後,我一直期待著會在某個時刻會再次听到那熟悉的笛聲。可是沒有,時間一天天過去,笛聲沒有再次響起,我經常騎著馬在傍晚的原野上晃悠,原野上只回蕩著風聲。

我開始變得不安,這似乎顯得不太正常,我記得臨走時他依戀的一瞥,說明他和我一樣,對這次邂逅感到內心的欣喜。他明知只要他的笛聲一響起,我就有可能找到他,而他卻一直沒有任何動靜。隨著內心開始焦躁,我冒險的喜悅減少了,回憶變成了一種回味,回味當時的某個場景,某句話……

我是個喜歡冒險的人。在巴黎的時候,我有一陣甚至和聲名狼藉的拉莫斯小男爵走得很近。當時大概被他對什麼都滿不在乎、尖酸刻薄的勁頭所吸引,他常常和拉丁區學藝術的頹廢大學生混在一起,不止一次在酒館里喝得爛醉,有一天起床,看著枕上的陽光,我忽然想起昨晚看跳舞女郎時他色迷迷的眼神,還有嘴里的酒氣,忽然一陣厭惡,于是我馬上寫了張條子給他,讓他從此滾蛋,然後就把他從我的生活里徹底扔了出去。

但這個人,卻不容易從記憶中抹去。

整整一個星期過去了,還沒有關于他的任何消息,我開始變得沮喪。

這一天,安東尼邀請我們去看他從亞馬遜帶回來的收藏。在他寬敞的書房里,他給我們展示他裝著粉末的一個個小玻璃瓶,還有土著人的各種武器和面具。

「有些粉末是劇毒的,我在上面作了標記。」安東尼手里托著一個白粉末的小瓶子。

我看見桌子上有一支長箭,順手拿了起來。

「放下!梅麗莎!那箭尖上有毒!」

安東尼忽然大叫一聲,嚇了我一跳,幾乎拿不穩箭掉在地上。

馬爾斯和里奧沖了過來,里奧沖在前面,「不要緊吧?梅麗莎?手沒割破吧?」他焦急地問,小心翼翼地把箭從我手上拿開,他惡狠狠地對著安東尼大嚷,「毒箭你怎麼隨手亂放?」

安東尼連聲道歉︰「是我不小心,我忘記放到玻璃櫃里了。」

里奧依舊怒氣沖沖,「還好她沒事,不然……」他狠狠對安東尼揮了揮拳頭。

我們回家的路上,我忽然听見遠遠的隨著原野的風,傳來了我期待許久的笛聲!一個星期了,他終于又出現了。壓抑不住興奮的情緒,我匆匆對馬爾斯他們說︰「我想去原野上溜溜風。」然後策馬奔馳而去,把滿臉驚訝的他們迅速拋在了身後。

他躺在草地上,仰面凝視著天空,听到我的腳步聲,他一翻身坐了起來,眼里閃過喜悅的光,似乎有點不敢置信我的到來。

「沒想到還會見到你。」他訥訥地說。

「只要你的笛聲足夠響。」

「回去以後我越想越奇怪,覺得……覺得一切都那麼不真實,時間越長我越懷疑,你是否真的存在過?從前,沒人見過你,你像是一下子從大地冒出來,你的言談……言談舉止和所有的女子都不一樣。我想,大概是我胡思亂想多了,終于產生了幻覺。」

「對此懷疑的應該是我,」我說,「我沒想到會隔了那麼久才听到你。」

「我出來一次可不容易。」

第二章梅麗莎(2)

我不想再玩什麼捉迷藏了,一個星期找不到他已經夠我受了。

我說︰「我叫梅麗莎,就住在雲雀莊園,看見沒有?再走過去幾英里,現在我是雲雀莊園的女主人。你也住在附近吧?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賽蒙。」對于我們的正式相識,他似乎並沒有我想象中的高興,他的眼神黯淡下來,剛才的喜悅消失了。

他沉默了,過了片刻才說︰「你當然是現實中的人,不是我想象出來的。我早該知道,你是個有身份的小姐。」

真是個怪人,我是個現實中的人好像反而讓他不高興。

氣氛冷了下來,他不說話,我也不說話,他似乎又慢慢縮回我們初識時堅硬的殼里。

「前面就是畫眉莊園,過一個星期莊園里會有晚會,你來嗎?你認識里奧和海倫娜嗎?他們是我的表哥表姐。」我試圖打破僵局。

「嗯。」他心不在焉似的低哼一聲,然後低低笑了,笑得有點苦澀,有點諷刺,「我當然認識他們,太認識了。」

我側過頭去看他,他只是一徑地咬著嘴唇,把嘴唇咬得發白。

我不知道他怎麼了,再次試圖緩和氣氛,「他們……哦,前幾天,他們的一個朋友從亞馬遜河回來,談起了探險的事,我們听得很愉快,我是個特別喜歡冒險的人,喜歡新鮮,喜歡刺激。」

他轉過頭來,靜靜地注視著我,仿佛要看到我眼楮的深處,「我對于你是不是一種新鮮的刺激?你大概從沒見過我這樣的人吧?」

我被他的話打得一怔,他的粗率無禮出乎我的意料,過了一會兒,我冷冷一笑,「沒錯,我從沒見過你這樣的怪人。」

他站起身,眼神讓我想起第一眼看見他時的感覺,冷傲,孤寂,他的背挺得很直,聲音不帶半點感情︰「我要告辭了,梅麗莎小姐。」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我被他這一連串的舉動鬧得不知所措,等我醒過神,他已經不知去向,湖畔就剩下我一個人,四周空落落的,我心里也空落落的,發了一會兒呆,我感到有一種被愚弄和羞辱的感覺。

這真是一個見鬼的人,說話做事沒一樁符合邏輯的,以後一段日子我一直在恨恨詛咒,拿果醬時拿了女乃酪,拿咖啡又燙了手,馬爾斯看著我,敲了敲桌子,「你被原野上的鬼魂迷住心竅了不成?」

我冷哼一聲︰「也許。」

「為今天的晚會準備好了嗎?」

「沒有,我沒心情去料理,全交給保姆特蕾茜,反正她最愛管這些。」我拉起裙裾,站起身離開桌子,「我去騎馬。天哪,我干嗎要從巴黎回來?這鬼地方除了騎馬就找不到別的樂趣!」

我帶著一股怨氣在草原上亂逛,似乎有所期待,又似乎漫無目標,兩個星期前,就是這個時刻……

沒錯,果然那勾魂的笛聲又來了,我恨恨地咬牙,不去理會它。

笛聲很弱,而且時斷時續,全無平日的力度,給人一種氣力不接的感覺——怎麼回事?難道他心情不好?這麼胡亂想著,信馬游韁,猛一抬頭,眼前到了湖畔,一時間,我躊躇起來,不知前進還是後退。最後,還是敵不過一時的好奇心,悄悄又向前挪動了幾步。樹枝發出輕微的響聲,前方,笛聲猛然中斷。你一定很得意,是嗎?我恨恨地想著,索性大大方方地走過去。

他背倚著一塊大石,抬起頭看見我,他似乎並不意外,眼神既不得意,也不冷傲,他眼里有一種奇怪的朦朧感,甚至顯出幾分溫柔,甚至他開口說話的聲音都是溫柔的︰「對不起,梅麗莎小姐,我上次太失禮了。」說完,他咳嗽起來,咳得很劇烈。

「你病了?」我問,這才意識到,他朦朧的眼神是因為發燒,他背靠大石閉著眼楮不再說話,蒼白的臉龐,袒露的胸膛,顯出一份脆弱和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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