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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君魂 第32頁

作者︰歐倩兮

他抽空瞄隔壁的閔敏一眼,見她鼓著俏生生一張臉,好心的勸︰「像那種油頭粉面的家伙,你還是少接近的好。」

「邵議員人很客氣!」她叫起來。「他只是──只是──」

「只是硬把你架上車,你明明告訴他你另外約了人,他還是不理?」

閔敏沒吭聲。他則搖頭說下去︰「那家伙看起來一臉心機,不是個可靠的人……好在我及時趕到,否則還不知道?會落得什麼下場。」他跟著就把他那雄壯的胸膛給鼓起來。

說得好像他是耶和華,而她是他受苦受難的子民!從這里開始,閔敏和他嘔氣,氣嘟嘟的不理他。

山上的天氣也跟著好事,竟下起雨來了。越高處,雲霧越濃,車在破碎的山路緩慢蜿蜓,高騰雲越勸她不要心急,她越心急,畢竟時間可不多。

餅午總算抵達哮天山麓,閔敏這才松一口氣。

災變至今,災民仍在山腳下的小學扎營度日。六旬的老村長,因為天生的一臉憂患,他成為本族的代表人物,不過見到高騰雲,他依舊很高興,取出自制的小米酒待客。

閔敏因為能夠喝點灑,得到老村長的賞識,願意跟她談點問題。談到哮天村四周許多違法開發的山地,種滿有「綠金」之稱的高山茶。

「那些土地雖是布農人在耕作,布農人卻不是主人,只是佃農。」

她很詫異。「為什麼?這些土地不是布農人歷代所有的?」

老人焦瘦的臉孔非常沉痛。「這些年來,族人的土地許許多多都被平地人收買去了。」

「山地買賣是非法的。」

「平地人有各種手段,自從傳出哮天山區特別適合種茶,平地人便挾大批的資金來到這里,一吋一吋的把地買去。」高騰雲指出來。

「他們不是用買的,常常是用騙的!」老村長激動的喊。「曉得某一家缺錢,拿了現金上門來慫恿,有的甚至把人灌醉,拉去按了手印。土英的叔叔就是,一醉醒來,祖先的地就丟了!」

閔敏非常震驚,她想去看看面積最大、最陡峭的那座茶園,三天前整塊山坡滑下溪谷不見了的新災區。老村長答應帶她去,然而正下著雨,要等到明天才能上去。

小小的營區因為高騰雲回來,掃除掉一些陰沉的氣氛,族人來來去去找他說話,他破例和大伙兒喝些酒。黃昏時分,忽然看不到閔敏,一名十七、八歲的少年指著雨茫茫的山林說︰「記者小姐上山去了。」

斑騰雲嚇了一跳。雨一直沒停過,天又要黑了。他生起氣來,這女孩不知道什麼叫危險嗎?出門之前,青狼可是齜牙咧嘴的威脅過他,要是他讓閔姑娘少掉一根寒毛,那他麻煩就大了。

這趟路一來由于閔敏十分重視,二來又事關哮天村的福祉,為了避免無謂的狀況,高騰雲力阻青狼隨行,他哪里肯?兩人都翻了臉。

「哮天村有問題,需要閔敏公諸社會;何況──」高騰雲抬出撒手□,「你不希望閔敏順利完成她的工作嗎?你不希望她好嗎?反倒破壞她?」

這話哪需要高騰雲提醒?青狼心里面比什麼都明白,他迢迢越過-百年來到這個時世,為的是了自己的心願,看真真一眼,他了解自己無能也不能干涉到她現世的人生,何況是破壞?鐵青著臉,但青狼讓了步,交換的條件是──高騰雲一定要把她看好。

結果才上山,他就把她看丟了!斑騰雲匆匆披了雨衣上山,雨越下越烈,山路很泥濘,到處都是倒木枯枝,走來相當辛苦。他想她又到村子去了;災變之後,那地方現在根本沒有人。

一路的呼喊,可是一直到進入荒蕪的村落,都不見閔敏的蹤影。高騰雲卻在上崖的小徑上,發現一件磚紅色雨衣,被雨水打濘了。是她的。

老天,她爬上斷崖去了嗎?愈逼近崖頂,風愈大,撲得人透不了氣。岸上落了暮色,一片慘綠的風雨,卻空無一人。

他對著虛空大喊︰「閔敏!」

傳回來的還是虛空。她不在這里。

這時候高騰雲很狂急了,轉了身要下崖,忽然有人出聲︰「青狼……」

他猛回頭,崖上仍舊空蕩蕩,只有飄搖的樹影,那樹影……高騰雲赫地倒抽一口冷氣──老天,那不是樹影,那是人影,臨在崖邊顫巍巍的,快被大風掃下去了!「閔敏!」他沒命的沖上前。一個不小心,一個力道太強,他抱著她,兩個人都要翻落崖下。

斑騰雲把閔敏狠狠拖離開崖邊,她渾身濕透了,在他懷里猛發抖,而他抖得比她更厲害。

「你跑到這里來做什麼,」他吼著,把她抱得緊緊的。「你把我嚇死了,你把我嚇死了!」

她傻愣愣的,臉上雨水淋灕。「有人……在這崖上叫著我。」

斑騰雲這一听心都涼了,不禁回頭瞧。這崖,正是二百年前,青狼日曬雨淋,四天四夜苦思真真的地方,正是巴奇靈大巫師作法,飛度時空把青狼送到現代來的地方。

怕是前世的記憶又來撥弄她了。

斑騰雲見閔敏這副狼狽相,對她是又憐又疼,一秒也不想在崖上逗留,把她的磚紅雨衣紹她披上,忙牽了下崖。

不料正如他所擔心的那樣,下方的一條山溝水已經漲上來,成了湍流了。

「不能過去,太危險,」他說。沒有別的下山途徑,山里又已是黑沉沉的,他手里的女孩冷得直打顫。當下他決定,「走,上頭有個蝙蝠洞,我們今晚待在那兒。」

「蝙蝠洞?我不要待在蝙蝠洞里!」閔敏叫起來。高騰雲卻笑了。她顯然恢復清醒了。

「蝙蝠洞老早沒有蝙蝠了。」他說。

而且洞內出奇的潔淨,腳下一片柔沙。他讓閔敏坐下來,匆匆出洞,不久,用雨衣包一大捆木頭、火種回洞,是由殘破的家屋搜羅來的。

斑騰雲生火的技巧還很熟練,很快的,閔敏便籠在一片洋洋的火光中。

由他敦促著,她把濕漉漉的外套、襯衫月兌了,單穿著白色背心烤火。

月兌下的衣服都掛在架起來的樹枝上,高騰雲自己打著赤膊,火光在他的胸膛上閃著,使那結實的肌理像在跳動。

「覺得好點了嗎?」他問她。

她點點頭,又囁嚅道︰「我給你惹了麻煩……」

他望著白背心底下玲瓏起伏的曲線,嘴角又帶起一邊的笑意。「對一個男人來說,這可能不是麻煩,而是機會。」

火光的殷色漫上閔敏的臉,她嗔問︰「我以為你是個正人君子!」

「有時候不是,」高騰雲把她拉過來,吻她極嬌柔的唇,吻得她輕嘆,整個人安頓在他懷里。這時候他才問︰「你為什麼沒告訴我,就自己跑上山來?」

「我本來只是隨意走走,」閔敏又嘆一下,娓娓道,「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像被牽引著,一直往山上來,一直……爬上那座斷崖。」

「你說……有人在叫著你。」

「是有人在叫著我,我有那種感覺!」她激楚地說。「好幾次了,也不止在這里,我會突然听到呼喚,感受到一種莫名的哀愁,一種淒惻,整個人變得又茫然又傷心,好像跟自己最親的人失散了一樣!」她抬眸看他,眸中隱隱有淚光。「你知道嗎?這種感覺是從遇見你之後才開始的,第一次在辦公室見到你,我就覺得和你似曾相識,好像,好像上輩子就認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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