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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絕配 第26頁

作者︰歐倩兮

要命的還不止這個——她父母的那班老友,威教授、伊蓮娜等人都聞訊趕來探視,他們看了看病榻上昏迷的新郎,然後轉向隨侍一側的新娘,不住地搖頭嘆息。表面上他們說了許多安慰和祝福的話,其實私下已把立凡認定是一場悲劇,沒有希望了,因而對宛若充滿了憐憫。宛若真想對他們大叫——她需要的是鼓舞和支持,不是這種同情!

苗家的親戚來時,連談話的氣氛都變了。在病房一角,他們絮絮夸獎立凡是個多麼優秀有人品的青年,和宛若又是多麼登對,話題於是轉到宛若身上,有意無意提到宛若這些年受到苗家多大的照料和眷顧,撫養親生女兒也不過如此等等,那沒有說出口,然而意思相當明顯的下半截話是——苗家這麼大筆的恩情,宛若該懂得知恩圖報,如今這種事故之下,就看她怎麼表現!

這種時候,宛若總感到特別消沉落寞——她自認不需要被人家用這麼不信任的態度來提醒,她知道她該做的。她坐在床邊,握著立凡厚軟沒有生命力的手,竭力地希望他好起來——只要他能好起來,做什麼她都願意。

可是立凡沒有好起來,苗家把宛若盯得更緊,她寧可相信這是一種關切,是苗家方式的關切,她應該習慣而且感激才對,不知為什麼她卻有種難堪、苦悶的感覺,像被塞進了一只壓力鍋,在那里煎著,熬著!

這天下午,宛若到護理站取冰塊,不知怎地沒有人注意到她,任由她離開——事實是苗家三人都各自有客人,苗太太正對二名親戚太太講述她自己的病情,苗教授與一位學校來的同事在門邊交談,立芝則和阿超——或是達德——靠在走廊的角落低聲私語。

宛若跨出房門,走超過三間病房的距離——沒有人喊住她,沒有人跟著她來。突然間,她體會到做一條漏網之魚的快樂,享受著這段時間以來第一次的自由自在。

她可以這樣繼續走,走過長廊,走下樓梯,走出醫院,走出這十二年的人生歷程——走向一個可以飛的未來。

她到了廊窗前,遙遠的青峰路是山里銀灰的一線,看不見盡頭,也看不見坐落在盡頭的那幢百年古宅。她的心起了一陣牽痛,跌入一股強烈而哀愁的思念中。她一驚,從窗邊後退,急急回轉。那股情緒,都不敢分辨。

宛若匆促到護理站取了冰塊回病房,還沒踅過轉角,就听見房門口一陣喧鬧,一個咬牙切齒的聲音說︰

「你們沒有權利不讓我見她!」

眾人七嘴八舌的攔阻和反駁,有人喊著叫警衛,護士奔過來調解。宛若整個人驚悸起來,背貼著牆,雙手變得和那包冰塊一樣冰涼,一顆心卻像跑馬似地在胸膛里沖撞不已。

李棄仍在那頭堅持要見她,沸水似地激動。宛若想跑過去,又想躲起來。但是很快的她連自己做決定的機會也失去了,立芝忽然出現在轉角,一發現她,立刻沖過來抓住她的手,蒼白緊張,猛對她搖頭。

「爸爸媽媽叫你不要理那瘋子!」

宛若被立芝緊緊抱住,然而她一直沒有動的意思,她的影子在對面光亮的瓷磚面上凍住了,只有李棄低抑的吼聲震著她,震著她,把她的心整個都震碎。

有人一再威脅,「叫警衛!叫警衛!把人攆走!」

李棄喊著她的名宇,「宛若!宛若,你出來!」

她僵在轉角,一直到醫院的兩名警衛來把李棄架走,護士把看熱鬧的病人和家屬趕回病房,而苗家立刻和醫院協調換房間。

從那時候開始,宛若成了一具木偶,由著人安排。苗家透過關系把立凡轉入門禁森嚴且不對外開放的私人病房,宛若也受到更嚴密的保護,除了待在病房顧守立凡、足不出戶外,索性連苗家也不回了,由立芝幫她收拾了些衣物用品,暫時住到苗家一個親戚那兒,出入醫院皆由人護送,做得滴水不漏,絕不讓李棄有機會觸及宛若,再來干擾。

宛若一心記掛立凡,企望他早日有轉機,此外的種種全顧不得了,苗家要她怎麼做,她就怎麼做,沒有任何自己的意思——或者說她認同苗家的做法。

她應該忘掉李棄,志掉曾與他有過的一切糾纏、溫存和撕痛。她像個女權運動者那樣堅決自信,準備把一個她從來就忘不掉的男人忘掉。

結果很快就發現她被打敗。

這天晚上九點多,親戚駕車載宛若回家,讓她可以好好洗個澡歇一歇,她已在醫院足足待了一個星期。宛若疲倦地立在路旁,等候親戚把車駛人車庫,她連抬起頭來看看月彎兒的力氣都沒有。

一部車幽忽開到宛若身邊,她只知道有個人俐落地自駕駛座跳下車來,來不及看清楚,就被那人一把捂住嘴巴,推進車里。

她听見苗太太的表弟在車庫大叫,「喂,你做什麼?宛若!宛若……」

車門「砰」一聲關上,宛若還在那兒昏頭昏腦地掙扎,引擎吼一聲,車子立即呼嘯而出。

宛若赫然明白——她被人綁架了!

第八章

宛若沒辦法原諒這個綁匪。

他不該挾持一個累得只巴望有座浴白泡個澡,有張床睡個覺的可憐女人,不該一味眉開眼笑,輕松得好像只是要邀她上山看花季!

千不該,萬不該,他不百是她下定千百萬決心要忘掉的男人。

李棄!

宛若奮斗了半天,才從駕駛座旁的位子坐起來,回頭張望,苗太太的表弟揮動雙手,從車庫追出來,已被甩在大後頭了。

她沖著李棄就叫︰「你這是在做什麼?」

車快得讓她頭暈,暗橘子色的路燈光一波波篩進車內,李棄偏頭對她露出一個很酷的微笑,宛若不知自己是怎麼了,她就像瘋了一樣的快樂起來,整個心填滿了見到他的欣喜。

她不能相信自己有這樣思念他!她一直在按捺自己,按捺任何與他有關聯的記憶,她發過誓,賭過咒,不要再想到這個人——難道那都只是白費力氣嗎?

宛若不由得氣惱心虛,越發銳聲地責問︰「你到底在做什麼?這算什麼意思?」

「帶你走呀。」他掌著方向盤,甜甜地說。

她七天沒看到他了,七天,和他像隔了一個世紀活著,現在他就在她的眼前,只消一伸手就可以模到他,肩膀、下巴、雙唇……他還是一樣上樣的無賴,可恨與可愛。如果她不稍微自制,她會一頭就往他懷里栽。

宛若假裝嗔怒,拉下臉誥道︰「用搶的嗎?像個土匪?」

他用一種非常客氣的口吻道︰「他們把你押著,千方百計的藏住你——又是換病房,又是到親戚家住,就是不讓我見你,我只好出此下策。」

他這麼一說,使得宛若的頭腦恢復清楚,回到她的世界。「不關他們的事,這是我的意思,」她偏袒道,咬咬牙,用決絕的口氣說︰「我不是說過我不想再見到你的嗎?」

李棄的嘴角依舊是那點不在乎,放縱的笑。「我有說好嗎?」

你絕無法和一個自大狂在這種事情上辯論。宛若氣給,不由得鼓起臉來罵道︰「你還有什麼壞事沒做過的!你要把我載到哪里?」

「一個沒有人知道的地方。」

見他說得認真,宛若漸漸感到事態嚴重,她說︰「我哪里也不去,你快把我送回去。」

李棄搖頭。「說什麼我也不會把你送回那個火坑。」

宛若發急起來。「你在胡說什麼!我不跟你到任何地方,停車——否則我跳車!」她伸手去抓車門把手,哪知車門卡得牢牢的,怎麼也扳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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