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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快點頭 第5頁

作者︰唐浣紗

在一次翻天覆地的大吵後,她含淚沖出去,決心要讓範波濤後悔一輩子。

朝露悄悄準備轉學考試,然後在完全沒有通知範波濤的情況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考上了位於南台灣的一所大學。那時候,大一下學期已經結束了,正要放暑假,她火速辦好轉學手續,同時搬出了學生宿舍,完全切斷與他的聯系。

到了新學校後,朝露輾轉听說範波濤瘋狂地在找她,試圖聯系她。可是她累了、倦了、傷透心了,因此她硬是不肯給他半點機會,不見他、不接他電話、也不回他的信。

有一次,她在學校幫忙準備一項鋼琴比賽,因為練琴練得太晚,學長好心地送她回住處。快接近住處時,朝露看到範波濤佇立在街燈下,眼中燃著熊熊烈火,一瞬也不瞬地看著她,還有她身邊的男人。

那一刻,淚水已經涌滿她的眼眶,她好想撲到他的懷里,但她不準自己這麼軟弱。她故意挽住學長的手,看也不看範波濤一眼,親昵地跟學長一起步入住處。

那一晚過後,範波濤便永遠自她的世界中消失了。

他不再找她,不再聯系她。他與她像是兩只背向飛馳的風箏,越飛越遠,兩人之間的距離,隔著千山萬水。

後來,朝露輾轉听說範波濤服完兵役後就出國了,听說他到紐約工作,發展得非常順利,進入第一流的公司,得到了上司的器重,年紀輕輕就嶄露頭角,擔任要職。不過,朝露一直告訴自己——那都不關她的事了。他對她而言,已經是陌生人。

陌生人……

站在窗前,朝露抓緊睡袍,喃喃自語。「……對,他只是陌生人,所以,我無須在意他,我可以大大方方地把房子租給他,皓雪說得對……」

她的耳邊又響起皓雪說過的話——

「倘若你真的不在意他,那就證明給我看,也證明給你自己看!反正你只是要把房子出租而已,只要對方乖乖付租金,是誰都沒有差別吧?是範波濤又怎麼樣?你不愛他了,不是嗎?既然不愛他,應該也不恨他,不會、害怕面對他了吧?」

朝露的指甲掐入掌心里,大聲吼著︰「對,我不愛他!不愛、不愛!早在決定分手的那一刻,我就徹徹底底地把他驅逐出境了!我不愛他,我對他沒有任何感情,我不會再為他傷心,不會再為他掉一滴眼淚了!所以,我也不怕面對他,不怕……」

她的嗓音破碎。「我怎麼會愛那種人呢?他太驕傲了……沒錯,當年是我突然去辦轉學,主動離開他的。可是,他應該知道我一點兒都不想走,我會去辦轉學都是被逼的,我只是想跟他抗議啊!我想要他正視我的存在,我想要他多花一點兒時間陪我,而不是一天到晚參加那些社團活動,被那些女生包圍……為何他不懂?為什麼……」

她好恨,恨他當年的無情。

每次吵架後,他總是不肯先低頭,也不肯先來找她,就這麼讓她一個人在住處淚流成河,絕望地空等。絕望就像是一只只長著毒牙的小蟲般,無情地啃噬她的心。

萬念俱灰之際,她決定辦理轉學,她要離開T大,離開他的身邊。她不想再當一個夜夜哭泣的女人了,而且繼續待在他身邊,他們會吵得更加激烈,到最後,她會變成一個連自己都討厭的女人。

她知道自己的做法大激烈了點,但,範波濤對她卻更加殘酷。她轉學到南部後,雖然不肯跟他聯系,但他只要有心的話,絕對可以從她的朋友身上打听出她的下落,可他卻過了好久好久才來找她,然後,只望了她一眼,就轉身離去……

她知道他氣她,氣那個送她回家的學長,可倘若他真的愛她,是不是該上前質問她,要她給他一個解釋呢?他應該積極地挽回她的心,把她搶回來才是啊!

但,他沒有。他只是無情地轉身,頭也不回地離去。

然後,他就這麼消失了。沒有任何電話、沒有只字片語,他宛如自人間蒸發,永遠離開她的世界。

他可知道,這些年來她獨自飲下了多少悲苦?她吞下了多少思念?每一年,她都渴望他會突然從紐約飛回來找她,但他沒有。她的期待一次又一次地落空,她從期望等到絕望、心死。這份煎熬,他懂嗎?他明白嗎?

今天,她……應該去見他嗎?

她的臉色忽青忽白,覺得心底彷佛有兩股巨大的力量在拔河。理智告訴她,絕對不要把公寓出租給範波濤,更不要再跟他扯上任何關系,他是不是回到台灣了,都跟她無關。可另一絲細微的聲音卻不斷地干擾著她,心湖莫名其妙地沸騰了起來,滾燙的情潮蔓延至胸口,教她坐立難安。

朝露不斷看著牆上的時鐘,九點了,才藝班中午才開課,她平時都是十一點出門吃午餐,然後再直接去上班。

現在還很早,她不用這麼早出門,她可以鑽回被窩繼續睡覺,倘若睡不著,也可以去泡澡、去上綱、去看書、去做家事……

可是,她的心卻怦怦亂跳,拚命鼓噪著,她無法阻止自己想出門赴約的沖動。

她開始想著,她應該穿哪一件上衣?配哪一條長裙?她有沒有漂亮的鞋子可以搭配呢?她想好好地梳理一頭長發,她甚至想為自己化個淡妝,撲上淺粉紅色的腮紅,再點上珠光唇蜜,讓自己的氣色看起來更好。

懊死!

「笨蛋!笨蛋、笨蛋!」驚覺自己居然真的打開衣櫥開始挑選衣服時,朝露懊惱地罵道︰「余朝露,你在干什麼?你發瘋了嗎?你不準出門、不準見他!不準不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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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十點半。

朝露下了計程車,站在路邊瞪著前方的「星巴客咖啡」,她的瞼色發白,像極了要上斷頭台的死刑犯般。

一整個上午她都陷入天人交戰中,她強迫自己待在家里,並找出一堆衣服來熨燙,想讓自己很忙很忙,可心不在焉的下場是燙壞了好幾件襯衫,熨斗還差點燙傷自個兒的手。

接著,她懊惱地沖到浴室去,想好好地洗刷馬桶和浴白,強迫自己留在屋內,不料她卻笨手笨腳地打翻了馬桶上的置物櫃,結果漱口杯和一瓶身體乳液掉到地上,應聲而破。

朝露氣瘋了,懶得收拾一地的狼藉,迅速離開浴室,把自己丟到大床上,甚至拉起棉被想逃避一切。可當她回過神時,發現自己居然已經穿戴好衣服,還用直發夾梳理好了一頭秀發,手拿著皮包,坐在計程車內。

「我才不是想見範波濤,我只是……只是要證明給皓雪看,證明我不在乎他,把房子租給他跟租給別人都是一樣的。我只是要他的租金,才不是想藉機見他……」瞪著「星巴客」的招牌,朝露的心跳越來越激烈,像是擂鼓般怦怦怦坪地亂響。

已經十點半了,她故意晚到半個小時,希望範波濤會因為不耐等候而離去,那麼,她就不用見到他。

她應該轉身離開,再度跳上計程車直奔才藝中心的,望著咖啡店的玻璃門,朝露的雙腳像是被某種力量往前推般,她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到最後,她幾乎是小跑步地沖入咖啡館。

一推開玻璃門,濃郁的咖啡香立即撲鼻而來,櫃台內的店員揚聲招呼。

「歡迎光臨!」

咖啡香味似乎給了她安定的力量,朝露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她放慢腳步,不急著跟櫃台點餐,緩緩地、閑適地走入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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