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在錢的分上,雖然他不知道陳秘書到底想做什麼,不過還是乖乖配合。
街道一片冷清,一陣冷風吹來,讓叮鈴忍不住打了個哆嗦,趕緊把圍巾拿出來披上,抵御寒風。
「咕嚕∼∼」餓扁了的肚子又發出抗議。唉,她好餓喔!從下午五點左右,她就拚命地狂打計算機,一直操到剛剛才停止。不要說晚餐了,她根本忙到連喝杯水的時間都沒有!嗚嗚∼∼又餓、又渴、又累,她好慘啊!
「這一切都是于翼綱害的!如果不是他強迫我來上班,我也不會發生這麼衰的事,更不會倒霉地遇到那兩個瘋女人。真是見鬼了!那害人不淺的家伙現在一定躺在家里呼呼大睡,而我這個可憐的善良老百姓卻還要餓著肚子、吹著冷風回家,嗚嗚∼∼真是沒天理啊!」
苦命地低罵著,叮鈴走向一旁的騎樓,打算牽出自己的摩托車。
這時,一輛銀色跑車由遠處緩緩駛來,駕車的正是于翼綱。
今天晚上,他跟一些企業家第二代餐敘,一群人吃吃喝喝,交換商場投資的情報,直到半個小時前才結束。
回家途中經過公司,他很自然地撇頭一看,沒想到這麼巧,就讓他看到一個正迎著寒風踽踽獨行的嬌小身影──
風叮鈴。
深邃的眼瞳倏地發亮,血液里也涌出一股興奮,就像是獵人看到了上等獵物似的。幾乎沒有任何遲疑的,于翼綱打了方向燈,方向盤一轉就切到對面的車道。
叮鈴坐上自己的摩托車,插入鑰匙後按下發動鈕……咦?怎麼不會動?她傻眼了。不會吧?這輛老爺車最近雖然常常出狀況,而且三不五時就給她鬧罷工,可是……現在是三更半夜耶!除了在一樓警衛室里的警衛之外,附近連半個鬼影子都沒有,車子不會在這個時候壞掉吧?
她不死心地再試一次──還是不會動!再試、繼續試……
車老爺啊!拜托你千萬不要現在鬧情緒,又累又餓的我還得靠你把我帶回家呢!她在心底不斷地祈禱。
忙得滿頭大汗之際,背後突然響起一道聲音──
「需要幫忙嗎?」
听到這聲音,叮鈴無言地在心底嘆息。唉,老天爺,禰可以再殘忍一點,禰真的可以再殘忍一點∼∼
她還不夠慘嗎?又餓又累、又踫上爛機車罷工,在這個節骨眼上,居然又出現她最痛恨的人。
天啊∼∼
叮鈴慢慢地轉過頭,殺氣騰騰地瞪著來人,一字一句,惡狠狠地道︰「不、需、要!我只拜托你幫我一個最大的忙──離、我、遠、一、點!」衰神!她真是怕了他了,只要他一出現,她就倒霉。
「嘿,看來妳火氣很大喔!」于翼綱不以為忤地微笑,似乎非常習慣她的火爆言詞。「對了,這麼晚了妳怎麼會在這里,而且還一個人?女孩子獨自夜歸很危險的。」
在深色圍巾的烘托下,她的臉蛋顯得更加小巧,讓于翼綱深深體悟到一件事──不管她的脾氣再怎麼火爆,終究也只是一個需要人細心呵護的小女人罷了。
叮鈴听了更加光火。哼哼,瞧這家伙,說的是什麼風涼話啊!她冷笑道︰「因為我要、加、班!我只是一個可憐又備受欺壓的小老百姓,每天早出晚歸、餐風露宿地,只求掙一碗飯吃。不像有人命好會投胎,就算什麼都不會,只會壓榨別人,還是能安安穩穩地坐擁金山銀礦。」
看到這家伙唇畔的笑意,叮鈴就火冒三丈地直罵,根本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哼,笑什麼笑?他一定是在嘲笑她看起來如此狼狽吧!
痛痛快快地罵完後,叮鈴正想傲然轉身離開時,肚皮居然很不爭氣地又發出「咕嚕∼∼」的聲音,而且還非、常、大、聲!喔∼∼她真恨不得自己死了算了,老是在這惡棍面前出糗。
丙然,于翼綱很不給面子地哈哈大笑。「妳餓啦?難怪火氣這麼大!好吧,沒有好好地照顧員工的肚皮,是我這個老板失職了。走,我請妳吃宵夜,想吃什麼都可以。」
黑眸增添一抹激賞。她真的很可愛,嬌小的外表不像是蘊藏了一座火山似的,永遠有用不完的活力。跟商場人士耗了一整個晚上,听膩了爾虞我詐的虛偽言詞後,于翼綱發現,他真的很喜歡听她說話,也欣賞她率真又毫不做作的豐富表情。
所以,他當初才會要她來公司上班吧!一開始說要派她去掃廁所只是氣話,發現自己喜歡她後,他根本就舍不得讓她去做粗活,所以還特別交代人事部,要她直接進秘書室當助理,這樣,他才可以常常看到她。
「我才不要跟你去吃飯!」叮鈴很不客氣地一口拒絕。這家伙真討厭,不會假裝沒听到她肚子的咕嚕叫聲嗎?
她氣呼呼地再度嘗試發動機車。快動啊、快動啊!車子大爺,我給你跪好不好?拜托你爭氣點兒,不要讓我繼續出糗了!
于翼綱挨過來。「妳車壞了?下來,我幫妳試試。」
「我才不要!」叮鈴一把擋住他伸過來的大手,非常害怕讓他踫到自己的機車。嘖,這家伙衰氣沖天,萬一讓他踫到,她的機車鐵定會掛掉的。
于翼綱不肯放棄。「為什麼不要?妳的車明明發不動啊!下來,讓我看看是不是火星塞有問題。」
「我說不要就是不要,你放手啦!」
兩人拉拉扯扯的,突然,叮鈴一個重心不穩,連人帶車一起往旁邊倒下。
砰!還來不及慘叫,叮鈴整個人就被車身壓在下面。噢噢噢,Shit、Shit!她真的可以再倒霉一點兒!老天爺是嫌她還不夠慘嗎?她到底是走了什麼見鬼的霉運啊∼∼
「妳沒事吧?」見狀,翼綱立刻搬起機車,再小心翼翼地抱起她,迭聲問著。「有沒有摔傷?哪里會痛?腳會不會痛?」
嗚嗚∼∼當然會痛啊!而且痛得快死了,痛到我好想把你揍扁!叮鈴痛到小臉發白,好想破口大罵,罵他這個千年大瘟神又害她犯衰,可被他緊摟在懷中,鼻尖嗅入的全是他粗獷的男性氣息,那股混合著陽光與煙草的干爽氣味竟莫名地讓她覺得心安,她突然有些恍惚,腦里閃過一個畫面──
她隱約記得,當地發生車禍倒在路邊時,也有一雙有力的大手抱起她,大手的主人還安慰她,叫她不要怕……當時那個男人到底是誰?這個問題一直困擾著她。她曾假設過是于翼綱,畢竟是他叫了救護車,而且,她在失去意識前似乎也看到了他的臉。
可另一個聲音又告訴她︰不可能!那應該只是她在昏迷前的幻覺,畢竟她惡整過于翼綱,他恨她都來不及了,幫她叫救護車已是極限,怎麼可能會那麼好心地安慰她?所以那股安全感絕對是幻覺!
可如今偎在他懷中,汲取他身上的味道,一股非常熟悉的歸屬感卻爭先恐後地涌上心頭。叮鈴驀地明自──那不是幻覺!當她發生車禍時,就是于翼綱抱起她、安慰她的。就是這堵寬厚的胸膛、就是這雙結實有力的大手,如此熟悉的感覺,她不會錯辨的。
心頭突然又暖又熱,兩朵紅雲飛上粉頰,原本怒氣沖天的叮鈴突然變得非常別扭,尷尬地輕扭身軀。
「你先放……放我下來……我沒受……受傷……」該死!她的舌頭是被貓咬掉了嗎?這麼簡單的一句話竟講得支支吾吾的,而且她的語氣干麼這麼曖昧啊?她應該更強悍一點兒,應該更冷酷一點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