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是唯恐自己再繼續看著她的眼,會沉溺,會心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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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已然昏暗的夜色,汪蕣羽對著窗戶呵著氣,讓玻璃呈現一片霧氣,然後伸出食指,有一下沒一下的畫著圈。
雖然現在不過六點多,可是天色卻已經一片黯黑,就像她寂寥的心一樣,沒有半絲光明。
「小姐。」司機恭敬的立在客廳中。
「有事嗎?」聞聲轉過身子的汪蕣羽詫異的望著早該下班休息的司機。
「先生要見你。」
「他人呢?」她更加詫異的移動視線,試圖找出岳鴆的身影。
「先生在車上等你。」
「車上?」她懷疑自己在作夢的捏了下自己的大腿,發覺會痛後才確定不是身處夢境。
「是的。」
司機才一點頭,汪蕣羽就如蝴蝶一般,輕靈的閃過他的身,往外飛奔。
「你來了。」她氣喘吁吁的停在車邊,呆望著黑色座車內的人。
「小姐請。」緊跟在她後面的司機為她打開後車門。
見她依舊呆滯,岳鴆不耐的伸手拉她一把,恰巧跌入他的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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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漂亮。」坐在露天咖啡座的汪蕣羽著迷的望著隨著音樂起舞的水柱。
「少見多怪。」岳鴆盯著她的臉,對水舞看也不看一眼,因為他發現,她的表情比水舞精采多了。
忽地,他皺攏眉峰。
操,他到底著了什麼魔,竟然會帶她出門,還看她看上癮了。對自己心生厭惡的岳鴆眼神倏地一變,遷怒的瞪著汪蕣羽。
「對不起。」以為他不高興自己忽略他的汪蕣羽有些歉疚的垂下眼。
「想看就站近一點。」他拉起她的手,走向水舞廣場。
「啊。」她驚呼一聲,隨即攤開手掌盛迎朝她飛濺而來的水花。
「要玩就徹底點。」眼中閃著惡意的光芒的岳鴆伸手一推,將她整個人推入水舞廣場中。
汪蕣羽先是呆楞了下,隨即在他的示意下,在水舞廣場中隨著音樂舞動身軀,旋轉。飛奔,開心的又笑又跳。
本想陷害她,讓她著涼、犯寒的岳鴆被她蝴蝶般的輕靈身影吸引了目光,她飄忽、開懷的嘻笑聲更是迷惑了他的心神,以致他整個人像被點了穴一般,呆立原地,痴望著她。
與她相識至今,她的笑總是淺淺的,欣慰中往往帶著淡淡的憂愁,難得見她如此敞開心胸,暢然歡笑。
汪蕣羽旋著旋著,迷亂的眼里只剩下他昂然而立的身影,昏亂的腦子里也只剩下——
她愛他!
她的心,終究徹底淪陷了。因為他今晚的出現,因為他今晚的縱容。
從今而後,她的心里,除了妹妹,就只有他了。
他可會憐她?
可會愛她?
越來越迷亂的心神讓汪蕣羽縴手一伸,執起岳鴆的手,將措手不及的他一同拉入水舞廣場中,接受水的洗禮。
由四面八方飛濺而來的水迷蒙了她的視線,教她看不清他的眼神,他的表情,她唯一感受到的,是他溫暖的氣息。
那誘人溫暖,讓她不再在乎他是否會愛她,是否會憐她,只在乎能否永遠保有那絲溫暖。她緊緊環住他的腰,依戀的將臉頰貼在他的胸口,讓他溫暖的氣息將她整個人徹底包圍。
透過迷離的水光,他看見她的脆弱,她的依戀,因而下意識的伸展雙臂,將她整個人圈入自己的懷中。
忽地,一陣寒風襲來,冷卻了岳鴆一時的意亂情迷,但他沒有松開手,反而將她擁得更緊。
欠她的,他用三年的時間償還;她欠他的,他要她畢生難忘!岳鴆的眸隨著他的想法閃過—抹森冷。
「謝謝,謝謝你讓我有個難忘的耶誕夜晚。」她踮起腳尖,拉下他的頸,熱情的送上香吻。
「不用謝我,我只是提早履約,因為我過幾天要回香港一趟,為期一個月。」他拉下她的手,冷冷的望入她的眼。
「那我還是要謝謝你,謝謝你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她再次踮起腳尖,只不過這回僅僅蜻蜒點水的擦過他的臉頰。
心,已交出。
再也收不回。
只好繼續沉淪!汪蕣羽垂著眼,細細品味適才的甜蜜,準備永藏心中。
「無聊。」岳鴆撇過臉,掩飾自己的不自在。
「音樂停了。」望著戛然而止的水柱,汪蕣羽顯得有些失落。
「走了。」盡避存心想害她著涼,但她身上不堪水淋而變得貼身的布料卻讓他打心底感覺不舒服,因此他依舊擁著她,不讓其他人有機會窺見她的美麗。
「以後,你還會帶我來嗎?」
「不會。」他可不想每次都這樣摟著她走。
麻煩。
「是嗎?」不知道為什麼,她忽然有種預感,他們一定會再來的,而且他也一定會像現在一樣,擁著她走。
「廢話。」他又不是吃飽撐著沒事做,自找麻煩。
「我會再來的,總有一天。」她輕輕喃著。
和誰?
他嗎?
不,他才不做那種蠢事!岳鴆攏著眉自問自答。
一定是其他男人!這念頭方起,岳鴆的臉色立刻一沉,摟著她的手霎時縮緊。
「怎麼了?」她抬頭望著他瞪視她的眼。
「沒有。」他悶悶回避她探尋的視線,擁著她加快腳步離開。
操,這種鬼地方有什麼好想再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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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覺得這個如何?」汪蕣羽拿高手上的領帶想讓岳鴆端詳,不料他卻看也不看就一把推開。
「你喜歡就好。」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發什麼瘋,一由香港回到台灣,就迫不及待的想見她,但礙于約期還沒有到,他無意踏人情婦社區,只好讓司機接她出來。
帶她來百貨公司的原意是要讓她買個夠,她也的確買了很多,只不過買的全是他的東西,不是她的,讓他錯愕之余,只覺厭煩,覺得她太過造作。
「想回去了嗎?」她放下領帶,好脾氣的問道。
「不。」
「那……」
「走吧,去看看珠寶。」就不信她還不露出本性!岳鴆鄙夷的睨了她一眼。
「好。」她溫馴的任他領她到珠寶專櫃。
「要什麼就買,不用再問我了。」他拿出信用卡丟給她。
「我是不是應該感謝你的慷慨呢?」她伸長手圈住他的頸項,側著頭,笑眯著眼問。
她很清楚他心里是怎麼想她的,但她從不怪他,不怨他。
因為「人必自侮而後人侮之」這句話她還懂。
只是有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
「不需要。」
「謝謝。」無視他的推拒,她的紅唇依舊貼上他的頸,送上一吻,卻一個「不小心」,貝齒順便一合,在他的頸動脈處烙下一個清晰的齒痕。
「操!」他瞪著她。操,她百分之百一定是故意的!
不知從何時開始,她就喜歡在他身上烙印,不論是歡愛後或溫存時,他總會發現她在不經意時在自己身上烙了印。
第一次發現,不是他自己看到的,而是他那個不怕死的機要秘書連鎧發覺的。
有了那次經驗以後,他就會小心避開她的利齒,不讓她在他的頸項種下草莓,以免再次遭來訕笑。
可陸續的,他洗澡時偶爾還是會在自己的身上看見一些可疑的紅痕,刻意觀察後,才發覺她根本不是偶爾在他身上留下記號,而是每次都烙了印,只是像在玩捉迷藏似的,她每次都留在不同的地方,忽高忽低,忽左忽右,忽前忽後,唯一不變的是,總在他用心就可以輕易發現的地方。
而且,當她處于嗔怒的情況下,留下的烙印就越明顯,越清晰,越容易發覺。
也就是說,現在笑容滿面的她,心中定生著悶氣。
「呵……」唯恐自己的悶笑會更激怒他,她連忙垂下頭看著玻璃櫃中的金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