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汪蕣羽習慣性的扯出笑臉。
自從當了他的情婦後,她很習慣一見他就會擺出笑臉。
「我給你的零用金不夠嗎?」
「啊?」她眨眨眼,以為自己听錯了。
「錢不夠你可以直接告訴我,你不必用這種爛方法引起我的注意。」操,一間上億的屋子現在看起來連百分之一的價值都沒有。
「你的錢都在銀行里,我沒動過啊。」
她無心的話一听進有心的岳鴆的耳里,立刻變了調。
「你有病啊,不動那些錢,卻動這屋子的擺飾?!」那些擺飾就算值錢,又能典當多少?認定汪蕣羽將所有貴重物品拿去典當的岳鴆瞪眼狂咆。
「不動那些錢,就不能動擺飾嗎?」她實在想不出來那兩者有何關聯。
「你……」瞪著她無辜至極的表情,他氣到無言以對,「算了,你高興就好,反正這屋子是你在住,不是我在住。」
窮人命就是窮人命,永遠只適合家徒四壁。隨眼掃視了下樸素到堪稱簡陋的屋子,岳鴆除了搖頭還是只有搖頭。
「你不喜歡嗎?」她有些無措地望著他。
她沒料到他的反彈會那麼大。
「你喜歡就好。」為她氣壞身體不值得!岳鴆壓下滿腔的火氣,如此告誡自己。
「如果你堅持,我等一下立刻把屋子恢復原狀。」
「立刻?」他鄙夷的挑起眉。
「嗯。」她垂著眼,點點頭。
「好,我等你。」他故意刁難地接口道。
他倒要看看她如何「立刻」變出那些「不見了」的東西。
盡避不想再更動屋內的擺設,但為了當個稱職的好情婦,汪蕣羽決定以他的喜惡為優先考量,因此揚聲叫喚正在廚房忙的珊珊。
「小姐,有什麼吩咐嗎?」珊珊由廚房探出頭。
「幫我一起去把儲藏室里的東西搬出來好嗎?」
「啊?」珊珊傻眼的張大嘴巴。
天知道她們花了多大的力氣,直到昨天才把那些又貴又重的貴重物品搬進儲藏室里,怎麼不過轉個眼,今兒個竟然又要搬出來了?!
「對不起。」望著珊珊一副快要虛月兌的模樣,汪蕣羽不禁滿心內疚。
「唉……」珊珊無言以對的垂著肩,相當認命的往儲藏室定去。
汪蕣羽見狀,立刻跟了上去。
珊珊的無余,汪蕣羽的無語,正在教岳鴆感到莫名其妙,但他依舊老神在在的坐著,等著看她們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忽地,岳鴆雙眼大瞠,瞪著使盡吃女乃力氣搬著琉璃金獅的汪葬羽和珊珊。
他終于明白為什麼剛剛珊珊的表情會那麼怪異了。
因為整間屋子的貴重物品要搬進儲藏室里,起碼也要花上她們近一個月的時間,也就是說,她們應該是這兩天才剛完成這項浩大的工程。
「站住。」見她們才剛小心翼翼放下琉璃金獅,就又準備走向儲藏室時,岳鴆喚住了她們。「不用搬了。」就當他誤解她的補償吧。岳鴆為自己的一時心軟做下注解。
「可是……」汪蕣羽不安的回視岳鴆的眼。
「為什麼把那些東西都搬進儲藏室里?」懶得听她廢話,他一把將她拉進懷中,原本舒展的劍眉卻因此皺攏了起來,因為手中不同以往的粗糙觸感,讓他感到相當不舒服。
操,她的手不是應該又細又滑的嗎?
「找討厭樣品屋的感覺。」
「操,我問你東,你卻給我答西!」以為她在敷衍自己的岳鴆厭煩的甩開她的手,「你干脆回答我怕失竊算了。」
「你不覺得之前的擺設像樣品屋嗎?」她安撫的反捉他的手,徐緩的解釋著。「一點人氣也沒有。」
「之前沒人氣,現在就有?」他很是不屑地四處環顧,怎麼也不覺得現在有哪一點比之前好。
「起碼比較像個家。」
「家?」
「嗯。」她點點頭,「你不覺得嗎?」
「—點都不覺得。」若真要他說,他只覺得這里像難民收留所。
要什麼沒什麼。
「好吧,等你不回來,我保證,這里的一切都會回復到原來的樣子。」她強撐起嘴角,勾出微笑。
「你耳背啊?還是記憶力不好?沒听到我說不用了嗎?」他口氣不佳的橫她一眼。
他不是憐香惜玉,而是為自己著想。
想她的雙手已經不再細致光滑,若再受虐一回,豈不更加粗劣?岳鴆皺著眉,忍住想翻看她的手已經被糟蹋到何種程度的。
「可是……」她的不豫在他的白眼下驟然終止。「謝謝。」汪蕣羽露出一抹發自內心的微笑。
看來,自己當初的判斷是對的。
他,不過是外表看起來凶惡而已。
「笑什麼?你牙齒白啊。」忽然覺得她的笑容很礙眼的岳鴆惡聲惡氣的瞪著她越來越燦爛的笑容。
「我笑,是因為你遵守承諾,又來看我了。」
「白痴。」岳鴆有些難堪的回避她的眼。
天知道早在幾天前他就又想來了,但礙于尊嚴,也為了不想讓她過于得意,所以他才會隱忍至今日。
「你又在做什麼?」經過大半年的相處,他發現她怪異的習慣還真不少。
除了必須在特定時刻為植物換水,水量還必須一滴不差,恰好是瓶身的三分之二以外,她還堅持某一種顏色就一定要搭配另一種顏色,例如只要看見有黃色的地方,就一定會看見綠色與之相配,看見紅色就一定能看見土金色。
就連做萊,她也都盡量符合自己的配色原則,而且上至佐料,下至調味,她都非得拿秤精確估量不可,所以是不是她做的菜,他光用聞的都猜得出來。
「耶誕節快到了。」她沒有抬頭,繼續將大小不一的方形保麗龍用不同的亮面包裝紙包裝起來,然後系上符合她配色原理的各式彩花,感覺就像一個個精巧的禮物。
岳鴆有些受不了的望著她搖頭。
這些日子的相處,除了她那些怪異的習慣之外,他還發現一件事,那就是跟她講話絕對不能只听她字面上的意思,否則早晚會被她活活氣死。
因為她的回答,含意往往在字面下。
就像現在,如果他沒意會錯,她想表達的應該是她在準備布置耶誕樹的材料。
「為什麼包保麗龍?」一般不都該包禮物嗎?
「一個人只要—份禮物。」她的語氣滿足寂寥。
今年的耶誕節,又注定是她自己一個人度過。
往年,蕣心都有人邀約,所以根本不可能陪她;今年,耶誕節也不在他會出現的時間內,所以她並不奢望他會出現。
「那又如何?」
「我只有一個人,禮物只需一份,其他的,不過是充場面而已,包什麼都無所謂。」
「你可以邀請鄰居過來同樂。」她寂寥的語氣讓他听得很礙耳。
「耶誕夜,狂歡夜,並不是每個人都會跟我一樣,只有一個人。」
「你這是在暗示我什麼嗎?」他走到她的身邊,挑起她的下巴,讓她直視他的眼。
已經半年了,他竟然由她身上找不出半點漏洞,證明她別有所圖。
這半年來,她真如自己所言的,以當個好情婦為職志,對他只有容忍,只有退讓,沒有抱怨,沒有要求。
讓他就算想刁難她,都顯得相當沒立場。
「就算我願意暗示,你也不會理睬我,不是嗎?」她瑩瑩的水眸中,盡是他的倒影,再無其他。
她不是不想,是不敢想。
因為地知道,一旦有了奢望,便是絕望的開始。
可是……
她悲哀的發現,盡避有此體認,自己卻在他一次次的出現中逐漸沉淪。
「真是難得,你居然也有聰明的時候。」他挑了挑眉,收回手,走回自己原先坐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