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一般人倒水根本不可能將速度、水位拿捏得那般精準,她卻日復一日制造出相同的水聲。
「換水。」
「換什麼水?」換什麼樣的水需要拿捏得那般精準?
「人要呼吸新鮮空氣,植物也需要新鮮的水。」她小心翼翼的為萬年青注入與往常一般高度的清水。
岳鴆一听差點跌倒。
操,枉他還認真的猜了好幾天,猜她是不是在做什麼實驗或壞勾當,結果她竟然只是在幫植物換水。
「你養的是哪種植物,那麼尊貴。」操,真是人不如花草!岳鴆很不是滋味的在心中咒罵著。
「萬年青。」
岳鴆聞言三字經差點沖口而出。
操,她有沒有搞錯啊!
要是她說蘭花他可能還會平衡一點,結果……
萬年青?!
那種只要有水就能活得健壯無比的植物!岳鴆差點吐血的握緊雙拳,雙臂隱隱發顫著,強忍已經堵到喉嚨的滿嘴咒罵。
操,那種隨便長隨便大的植物她竟然浪費那麼多美國時間悉心照料,而他這個亟需人照料的病患,她卻連一分鐘都不願施舍!
操,她根本是無聊到發慌!
「換水就換水,干嘛那麼講究?多一點少一點又不會死。」盡避已經替地下了結論,他依舊隨口問道。
「你有沒有常識啊?人不論多吃或少吃對身體都不好,更遑論是植物。」
「我……」
不待他辯駁,她便打斷他的話。「養植物跟養小孩基本上都一樣,它們需要細心的照顧,用心的栽培,才能長得高雅,有氣質。」
「高雅?氣質?」操,植物就植物,有什麼高雅氣質可言?岳鴆很是不屑的撇撇嘴角。
「等你看得見,你就知道何謂高雅、何謂氣質了?」語畢,她便不再理他的繼續為其他的植物換水。
「你要真的那麼閑,不如去養個小孩算了。」
「小孩會長大,會離開,可是植物只會長大,不會離開。」她停下手邊的動作,感觸頗深的望著他。
只要是人,都有離開的一天。
因為厭倦,因為誘惑。
所以她並不期望留下他,只希望……
偶爾能有個人陪。
而他,將是那個人。
因為他夠強壯,夠堅毅,夠有生氣,能為她驅散一室的寂然。
岳鴆面朝向汪蕣羽,盡避看不見她,他卻能清楚的感受到由她身上散發出的陣陣寂寥。
不知怎地,面對她的寂然,他就是無法開口嘲諷,甚至有股想將她擁進懷中呵護的沖動。
☆☆☆
「你在做什麼?」剛下班回家就見岳鴆在拉扯綁在眼楮上的布條,汪蕣羽連忙趕到他身邊制止。
「已經一星期了,應該可以拆了吧?」他已經失蹤快一個月了,再不趕緊回去,家人急瘋就算了,那個意圖謀害他的有心人士恐怕也已經開始準備接收他的一切了。
「是差不多了。」汪蕣羽知道自己再也不能逃避了。「你別再扯了,我來吧。」布條解到一半,她忽然住了手。
「怎麼了?」他警覺地問。
「沒什麼。只是忽然想到一件事。」
「什麼事?」他直覺的知道,若不問清楚,她是不可能繼續動作的。
「你說,我是不是應該趁現在把願望說一說?免得布條一解,你的眼楮一看得見,你就會毫不戀棧的離去。」
「說吧,你想要什麼?」
「我要的,你一定給得起,就怕你不願意給。」她留戀的望著他的臉。
或許,從今而後,她又將是孤孤單翠的一個人了。
「你放心,只要我給得起,我一定給。」
「是嗎?」
「廢話。你到底說不說?」他沒耐心的低咆。
「情婦。」
「什麼?」操,那是什麼鬼東西啊?
「我要當你的情婦。」一個只會偶爾被臨幸的女人。
她不相信愛情,更不相信愛情會降臨到她的身上。
既然她注定得不到愛情,那她便不再奢望愛情。
既然沒有愛情,她也不要婚姻。
因為沒有愛的婚姻,注定不會幸福。
叮是沒有愛情,沒有婚姻,又有何理由讓一個男人陪在她身邊呢?
就情婦吧!
一個永遠不用擔心丈夫會背離,而且有心理準備對方隨時會厭倦離開的身分,是挺適合她的。
「情婦?」他驚愕的大張嘴巴,下巴差點掉下。「我有沒有听錯啊?你說你要當我的情婦?」
操,她開什麼玩笑啊!
扁是她的個性,就令他反胃到極點了。
現在她又提出這個要求,該不會是她的長相更令他反胃吧?!
「沒錯。」
「你何不說你要當我老婆算了?!」他嘲諷意味十足的沖口問道。
「因為我不想變棄婦。」
「被拋棄的情婦難道就不是棄婦嗎?」去,天真!
「既然當情婦,自然有隨時被拋棄的心理準備。」
「那是表示我現在點個頭,一出這個門就可以立刻甩了你?」
「不,三年,起碼三年。除了第一年,你起碼一個月出現一次以外,其余兩年,如果你真的很不想見到我,就算三、五個月才來一次也無所謂。三年後,不論什麼時候你想喊停,只要記得知會我一聲就行了。」
「就這樣?」
「嗯。」
「沒有其他的要求?」
「沒有。」
「不要車子?房子?還是金子?」
「什麼都不需要,你只要偶爾來走動走動就行了。」
「你的條件真有那麼差嗎?」否則何須倒貼得那麼徹底?岳鴆有些冒冷汗地暗忖著。
「你放心,我還不至于長得像恐龍。」
「是嗎?」他很懷疑。
「當然,我挺多像四腳蛇而已。」看著他的臉因她的補充而僵了下,她不禁咧嘴失笑。
「廢話少說,拆布條。」早看早免疫,省得自己嚇自己。岳鴆沒好氣的吩咐。
「你還沒告訴我,你願不願意實現我的願望?」拉住他蠢動的手,她堅持先得到承諾。
「我能搖頭嗎?」
「能。」她雙眼黯了黯,雙手開始繼續幫他拆解布條,但就在布條即將拆解下的那一刻,她將他推到大門邊,讓他面向大門。「一確定你看得見,就立刻走出大門,永遠不要再回頭了。」
「為什麼?」
「既然你不打算實現諾言,又何必知道救你的人長什麼樣子呢?徒增困擾而已。」身高不及他的她站上椅子,準備為他抽開布條,卻被他一把壓住雙手。
「我岳鴆答應過的事,絕不食言。」
「你……」她錯愕的張開嘴巴。
「下來。」他雙臂一攏,直接將她抱個滿懷,讓她的眼楮與他平視,「既然不得不接受你,我重見光明的第一眼就要看見你,看我到底把自己未來的三年賣斷給什麼樣子的女人。」
「你結婚了嗎?」
「現在才問,會不會遲了點?」
「只要你還沒看見我,就不遲。」
「如果我結婚了,你就會放過我?」
「不。」
「那你問個屁啊。」
「如果你沒結婚,我們做什麼都行。可是……你要是結過婚,那……那我們……就不宜太過親密。」
「你要當我的情婦,卻告訴我不能太過親密,那你到底圖我什麼啊?」不要車子,不要房子,不要金子,現在連他的身子她都不要,那她真正想要的到底是什麼?他的肌肉因警覺而繃緊。
「你已經結婚了?!」她咬咬唇,既震驚又失望的望著他。
唉……
又是一個負心的男人!
「是又如何?」他既不承認也不否認,「說,你到底圖我什麼?」
「你有什麼值得我圖的嗎?」她不答反問。
「不要跟我打馬虎眼,你到底要的是什麼?」
「想知道,就自己來找答案。」這下子,就算她不想要他來,他都會自己找時間來了。汪蕣羽默默地揚起嘴角,笑意瞬間爬上眉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