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湘緹仍然沒有理他,自顧自的調著手中的酒。
當鐘杰重返鐘家,繼承家業的時候,就是她對他徹底死心的時候。
她根本配不上他!
現實生活中,只有灰姑娘,沒有紆尊降貴的王子。更何況,他還是一個已經失去了心的王子。
「湘緹,告訴我,我該怎麼做才能讓你原諒我?」鐘杰甘願為柳湘緹舍棄自尊。
「你該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別再讓自己滿身酒氣。」折回來的小陳看不過去,代為回答。以前他總為柳湘緹不值,可是現在他反而有點同情天天來報到、卻得不到任何回應的鐘杰。
鐘杰抬頭看了小陳一眼。「她不喜歡酒味嗎?」
「不會啊!她只是受不了男人身上的酒臭味罷了。」小陳重新進入吧台。
那她......鐘杰眼中滿是訝然。
認識她以來,他總是渾身酒臭,她卻從沒有抱怨過!
鐘杰心疼柳湘緹的痴傻,恨自己的不知不覺,同時也更明白柳湘緹對他的好。
「湘緹,對不起。」鐘杰滿是歉意的道歉。
柳湘緹命令自己絕對不能心軟。
她跟他絕對不會有好結果的!
先不說他早已失去了心,就是連他父母那關,她都過不了。雖然她潔身自愛,可是長時期在酒吧工作卻是不爭的事實。
一般的普通人家都很難接納她這種長年進出「風月場合」的女人了,更何況他出身名門大家,更容不下她這種「隨便」的女人。
她即使勉強飛上了枝頭,也變不成鳳凰,在他父母眼里,她永遠是個貪慕虛榮的落翅仔。
「湘緹......」鐘杰痛苦喚著吝于施舍他一眼的柳湘緹。他好想跟前幾天一樣喝得不省人事,忘卻所有痛苦和慌亂,可是小陳的建議讓他不敢再喝酒,怕身上酒味傷著了柳湘緹。
「湘,給我一杯烈酒。」一個裝扮奇特的超級老處女一坐到鐘杰身旁的空位上,就朝吧台內的柳湘緹大聲囔囔。
「仙?」
「仙老板?」
兩聲驚呼分別由柳湘緹和小陳的口中逸出。要不是秦巧仙柔美的嗓音和對柳湘緹親密的稱呼,他們絕對猜不出眼前丑陋的老處女竟是甜美的秦巧仙。
「我耳朵好得很,你們不用叫得那麼大聲。」秦巧仙扯下礙眼的眼鏡。
「仙老板,你剛剛去參加化裝舞會呀?」小陳好笑的問著。
「沒知識也要有常識,沒常識也要懂得會掩飾,你懂不懂呀!」秦巧仙沒好氣的賞他一記白眼。
「懂啊!可是,這跟我問你的問題有關系嗎?」小陳夸張的眨眨眼。答案是什麼不重要,他只想逗她開心。
「不懂就不懂,又不可恥。你不要不懂還硬要裝懂,那才可恥。」秦巧仙冷哼。
「好吧!我是不懂。可否請仙老板賜教?」小陳笑著說。誰讓他是秦巧仙的迷呢?活該當她的出氣筒。
「笨蛋!化裝舞會只有巫婆,沒有老處女!」
「仙,要不要先到我那兒卸裝?」柳湘緹體貼的詢問。秦巧仙那副裝扮她都看了難受,更何況是當事人呢?
「不了。」才不便宜守在她家門口的那個痞子秦觀陽哩!
就是咽不下胸口的那股郁悶之氣,所以這陣子她每天都陪他玩貓捉老鼠的游戲,即使上班時間也盡量避開他。
「你又和他杠上啦?」柳湘緹了然一笑。一向講求舒適的秦巧仙會不肯先去卸裝,還能為了什麼呢?
「嗯。」秦巧仙點點。「那個王八蛋才剛被我甩開,現在八成在我住的地方守株待兔。」
「今晚要不要住我那兒?」柳湘緹將調好的飲料遞給她。
「不用了。」不想饒過他,也不忍他徹夜留守。
「既然放不下他,何不原諒他呢?」柳湘緹提出良心的建議。
「不甘心。」雖然那個痞子已經找來莫紜證實他的清白,可是她的心已經有了裂痕,難以補救。
「他又哪里得罪你了?」柳湘緹的手繼續調著客人的酒。
「一場誤會。」秦巧仙無意重述。多想一遍,她的心就又多痛一下。
秦巧仙逃避柳湘緹關懷的眼,視線投向一旁,這才發現身旁穿西裝、打領帶,長得一表人才的魁梧男人目不轉楮的盯著柳湘緹看。
「喂!你沒見過女人哪?」瞧他眼楮眨也不眨一下,總不會是瞎子吧!
秦巧仙完全沒有將鐘杰斯文的裝扮和以前媲美流浪漢的模樣聯想在一起。
見他仍是直愣愣的盯著柳湘緹猛看,秦巧仙受不了的搖搖頭。又是一個迷上柳湘緹古典美的火山孝子!
鐘杰默默的看著柳湘緹,心中多麼希望她溫柔的笑顏是對他而展露,關懷的話語是為他而說。他真的失去溫柔、可人的湘緹了嗎?鐘杰的眼中滿是痛楚。
「Honey,真的是你!」一個美艷的熱情女郎由鐘杰身後抱住他,並在他頰上印下鮮明的唇印。
鐘杰呆了一下,茫然的看著柳湘緹眼中瞬間閃過一抹傷痛,咬著下唇,別過絕美的容顏,他這才驚覺的推開軟若無骨的林縴縴。
「湘緹......」鐘杰焦急的喚著背過身的柳湘緹。「滾開!」他再次推開又黏了上來的林縴縴。他渾身的香味燻得他難受極了,還是湘緹身上淡淡的香氣魅人心神。
「Honey,我知道我錯了,你原諒我好嗎?」林縴縴可憐兮兮的再次貼向鐘杰。她知道鐘杰又回鐘家了,也知道他根本沒有被取消繼承權。
「放手。」鐘杰甩開她。
他驚懼的望著柳湘緹重新回過身的臉上一片空白,眼中的憂郁被冷淡取代,隔在兩人之間那道無形的牆瞬間增高、增厚,仿佛再也無法跨越似的。
秦巧仙經由柳湘緹的轉變才明白鐘杰並非一相情願,而是郎有情、妹有意。
他該不會就是那個「流浪漢」吧!
「Honey,我知道一時之間很難讓你原諒我,可是求你給我一個機會,我絕不會讓你失望的。」林縴縴信誓旦旦的保證著。
「是喲!不會失望,只會絕望罷了。」秦巧仙厭惡的白了身旁的狗男女一眼。都是他們害湘難過的!
「仙......」柳湘緹制止秦巧仙多管閑事。
「哼!你們給我滾出去,我們這座小廟容不下你們這兩尊大菩薩。」秦巧仙冷嘲熱諷的指著店門趕人。
「你以為你是誰呀?」林縴縴狗眼看人低的睇她一眼。
「小陳,告訴這只發情的母狗,我是誰?」秦巧仙的氣焰更高。
「叫你們老板出來,我倒要看看是誰會被轟出去!」林縴縴仍搞不清楚狀況的叫囂著。
「真不好意思,她就是我們老板之一。」小陳指著秦巧仙說。
「你......你......」林縴縴愕然得說不出話來。
「小陳拿掃把趕人。」秦巧仙不客氣的下令。她寧可得罪客人,也不願柳湘緹受到絲毫的委屈。「還有,將他們列為拒絕往來戶,從此不準他們再踏進店里半步。要是勸阻無效,就直接拿掃把趕人。再趕不走,干脆報警處理。」
「誰希罕進來這間破店呀!」林縴縴尖銳的喊著。
「小陳,你還杵在那兒干嘛!還不快去拿掃把趕狗,以免客人亂吠聲嚇跑。」秦巧仙故意大聲囔囔,存心讓他們難看。
「Honey,我們走,快離開這個烏煙瘴氣的爛地方。」林縴縴拉著呆望柳湘緹的鐘杰想要往外走,偏偏他不動如山。
「如果我們這個地方會爛,也是因為不小心被狗闖進來發春、亂吠,嚇到客人,然後又無恥的拍拍就想走,存心‘賴帳’。」秦巧仙故意越說越大聲,未了還特意強調「賴帳」二字,明諷他們尚未結帳就想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