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悅有些降溫,但她仍是滿懷期待,「豫大哥……這樣會不會太麻煩你了?」大哥,謝謝你……謝謝你又幫了我一次。
有時候,她免不了覺得自己任性,因為豫讓,她多了好多原則與脾氣,幸好兄長一次又一次在旁幫忙成全,否則她的心願恐怕一次也不會達成。
「反正我也沒什麼機會听音樂會,嘗試一次無妨。不過我沒購票,不知道可不可以進去?」最好被擋在門外,他樂得坐在車上等待散場。
天生沒有音樂細胞,對于眾人聚集的場合更是反感,他終究適合一個人獨處。
「我有!」蒔蘿急著表明,而後發覺自己過于激動,趕緊收斂情緒,「我有兩張票。」
其實,只要她參與或是出席的活動,她總會報名兩個名額或是購買兩張入場券,希望他能陪伴自己去,即便機會渺茫。
「那我下班後去接你。你差不多需要多長的時間打扮?」他知道她守時的習慣,卻仍隨口問了一句。
「我會在豫大哥到達之前準備妥當。」白蒔蘿抑不住興奮,說話的語氣都在跳躍。
一旁的尤嘉麗見了女兒的快樂,不禁跟著笑開了嘴。
蒔蘿的病真的只有藥物可以控制嗎?她不以為然,一個豫讓就能讓她開心好久好久。
「晚上見了。」
「豫大哥拜拜。」
豫讓一如以往的收了線,並無太大的情緒起伏,他不會知道,電話另一頭的小女人,仍是緊緊地握著話筒,遲遲不肯放下。
白蒔蘿比所有人以為的,還要喜歡他!
他是她的性命、她的一切……
第二章
橘紅的夕陽余暉迤邐街道巷弄之間,傍晚六點,豫讓準時來到了白家。
「伯母,最近好嗎?」語氣稍嫌客套,但禮貌已算周到。
「豫讓,你可終于來了!」尤嘉麗松了口氣,「你再不來,我真擔心蒔蘿的服裝秀還要延長加演。」
豫讓挑高眉蜂,不解。
「我那女兒掛上你的電話後,就急忙回房換衣服,至今不曉得換了幾套,卻還拿不定主意。」表面是調侃女兒,語意里充滿著寵溺。
這就是白蒔蘿的生長環境——即使做錯了事、行徑令人無法苟同,依然是家的寶貝,沒有人舍得苛責她一字一句。
他雙眉傲蹙,「她還沒準備好?」不擅長掩飾,很自然便流露了不耐神色忘了給任何人留面子。
這也是真正的豫讓——也許記得白家是他的再造恩人,心里未忘白芥安的叮嚀,但虛偽的做作著實假不來。
「呃……」尤嘉麗望著豫讓臉上瞬地收斂為嚴肅的線條,突然無措起來。
腦袋一片空白,說實話,活到這把年紀了,她屢次震懾于這個晚輩散發出的強傲氣勢。
「還是……我去催催她?」一顆心畏懼的跳躍著,倘若能夠趕快離開他的眼界範圍,她會感激上帝的救贖。
尤嘉麗轉身正欲上樓,身後即傳來聲波——
「沒關系,我等。」
她的步伐頓住,「你要……等啊?」
旋身看他的表情很是僵硬,尤嘉麗說︰「這樣不好吧,蒔蘿那孩子求好心切,希望出現在你面前的自己完美無瑕……不知道還得磨多久?」
「應該不會太久才是。」豫讓肯定的說,以他對白蒔蘿的片面了解,她不是會遲到的人,尤其是延誤了與他約定的時間。
他對她真的僅是片面了解,這片面了解來自于白家人不喜隱瞞的描述,而他的肯定則因她不懂得隱藏自己心緒的眸子。
她看他的眸光流轉著愛慕,既然愛慕,自然不會讓他有了不好的印象。女人總是這樣,做作仿佛已成為她們第二個名字。
尤嘉麗搓著雙手,不知怎麼辦才好,只能眨巴著眼望著樓梯,希望快些看到寶貝女兒的身影。
她絕不願看到蒔蘿因豫讓失了耐性離去,而悲傷失望的神情。
迥異客廳詭異的氣氛,仍在二樓房間內猶豫不定的蒔蘿,掛上電話之後即陷入極度慌忙的情況中——
衣櫥大開,她把每件衣服拿出—一比試,床上堆滿了試穿過的衣服,每一件皆不合她的意。
焦急煩躁地往地上一坐,蒔蘿緊張地掩面而泣,「怎麼辦?六點多了……我還沒決定穿什麼衣服好……豫大哥一定要討厭我了……」
她不要豫讓討厭自己,不要!她受不了他的討厭……她永遠記得他給的震撼,記得就在當時,她決定自己的未來誓要追隨他的腳步……
十三歲國一那年,初見豫讓,她的心跳莫名加速、呼吸嚴重失律,沒有前兆的發病癥狀,听壞了全家人。
但她的失常絕非身體方面的不舒服,她只是過分激動、只是無法置信,因為她看見了夢中的白馬王子,看見了給她力量、支撐她好好活下去的俊美男子。
他是豫讓,一個謂莫如深的男子,令她心動的男人。
從小即學會對自己的身體抱持隨緣心態的她,因為他的出現,開始渴望永遠,努力追求永遠的幸福……
浸婬思緒之中,想著多年來的堅持,蒔蘿不由得綻開一抹微笑……沒錯,愛他是一件幸福的事!
信念因此更加堅定了,催促著她盡快收拾難過的心情,她要振作起來挑選適當的衣物,與他共度一個美麗的夜晚。
約莫十分鐘後,一身清爽純淨的蒔蘿終于現身在明明坐著兩個人,卻安靜無聲的客廳。
「豫大哥?!」她訝然驚呼,「你什麼時候來的?」看到他就坐在客廳,似乎等了一會見了,她感到好抱歉。
「媽,你怎麼沒有叫我?」埋怨的眼神瞥向母親,心下揪結著害怕他對自己失望的惶然,忽略了凝聚在母親臉龐上那抹不恰當的畏懼。
「豫讓說……他等你沒關系……」尤嘉麗不敢再看豫讓一眼,他的眼神也許不算尖銳犀利,卻莫名地令人驚顫不已。
蒔蘿歉然地看著坐在一旁、表情波瀾未興的男人,「豫大哥.我……」
「準備好了嗎?」豫讓驀地開口,不著痕跡地截斷了她的解釋,「可以出發了吧?」
他挑眉一掃,快速地上下打量她,仍是一身的潔白——絲絲柔軟的發絲垂在兩肩,雙瞳翦水,點了淡紅胭脂的嘴唇抿出一道清甜的弧線。
印象中幾次相遇,她都是穿著白色衣裳,這可能是她喜歡的顏色,卻恰巧是他最厭惡的——純潔無瑕的白,自得令人不可置信天底下真有完美無缺的事物!
「可以……」蒔蘿怯怯的點頭。他生氣了……雖然他末明講,但她卻有明確的體認。
不能怪他生氣,是她在電話中承諾會在他到來之前準備妥當,結果卻因搖擺不定、吹毛求疵的個性,拖延了他的時間。
可是,他可不可以原諒她這一次?她不希望他生她的氣,她會不安、會害怕。
眼見兩人之間的氣氛一點也不融洽,尤嘉麗鎖緊眉頭,百般擔憂,「豫讓,蒔蘿不懂事,請你多擔待……」
納進他的態度,教她不禁有著深刻的了解,女兒欣喜期待的夜晚,可能不會有個快樂的回憶。
「伯母,請你放心,我以性命擔保,一定平安送她回來。」一瞬也不瞬的眸子深鎖尤嘉麗,那對深邃如海的眼瞳教人看不透心思。
他的心思,很簡單——他的生命之于這個世界,可有可無,渺小得就算哪天突然消失,也不會有人著急;白蒔蘿不同,一旦她出了意外,白家人或許都要活不下去,而白家一雙男人死了,百里集團便要宣告結束,那麼很多人會因此失業,沒有飯吃。
白蒔蘿的重要性,牽一絲而動全網,他們兩人的存在價值,孰重孰輕,輕易便見分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