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干我什麼事?」她提起的這些人,她一個也沒見過,為何會和她扯上關系,
「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青衣丫環不禁懷疑自己是否白做好人了。不值得嘛,她們根本是在雞同鴨講。
看這漢家女一派散漫的模樣,怕她會讓隨侍郡主的那兩個厲害丫環算計,是以好心警告她,豈知她卻如此缺乏危機感!
「郡主已經听說貝勒爺對你的特別待遇了;知道你是他親自帶進王府的丫環,她對你格外注意,尤其貝勒爺又對你好得沒話說……」
念薏趕忙喊停,「等一下,你說的是貝勒爺是指元律嗎?」
「敬謹親王府就大阿哥這麼一個貝勒!」她深深置疑傳言的真實性,那個教所有下女崇拜的大阿哥,不可能看上這個蠢蛋吧,否則大家豈不嘔死?
一得到肯定,念薏也搶著發牢騷,「你說錯了吧,元律什麼時候對我好了?他霸道又無理,自以為當主子就可以欺負人……」
「你自己好自為之吧。」青衣丫環挫敗不巳,後悔多事,「總之,郡主是早以大阿哥的福晉自居了,敬謹親王府等于是她第二個家,太後娘娘更有意指婚,倘若你成了郡主幸福之路的絆腳石,可有你受的了!」
面對一個不懂得拐彎抹角、單純得近乎白痴的女人,多說無益。
☆☆☆
進到內室,念薏見到了青衣丫環所自深得太後寵幸、神似謫仙、面若芙蓉,集清雅秀麗于一身的葦心郡主,那徐徐移近的身影,高貴中帶著女子的嬌態,吸引了她的視線。
念薏愣愣地站著,許是房里窒人的氣流教她緊張吧,直到眸光溜轉到郡主身後兩名有著銳利眼神的丫環,她才驚覺自己忘了禮數。
「郡主吉祥……」學著其他丫環對元律福禮的姿勢,一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的樣子。
「你就是柳念薏?」葦心好不高傲的態勢在她面前的椅子上坐下,動蕩幾日的心房在目睹傳言情敵的容顏之後,完全平和下來。
她有同自己競爭的資格嗎?女孩的憨怯,她沒有,女人的嬌柔,也不見她有,這樣的柳薏,怎麼可能自她手中搶走元律?
「我是。」
「起來說話吧。」狂妄的語氣矢志一開始便成功壓制對方,挑起她不如人的自覺,主動求去。
「謝郡主。」不知是否所有旗人都是這樣的,念薏在他們身上,同時感到沉重的壓迫。
說話口吻、動作姿態,咄咄逼人,不可一世。
「你是大阿哥的丫環?」葦心又瞟了她一眼,心里譏嘲不已。
或許長輩會覺得她很甜、很可愛、很嬌美,可是都到十六、七歲仍是一副女乃娃樣,難免給人她似乎連腦袋也有些不知長進的感覺。
元律要的福晉不會是這種女孩。
「是。」
「你喜歡元律貝勒嗎?」她單刀直入地問。
念薏皺皺俏鼻,「不喜歡。」這種問題,毋須青衣丫環的提示警告,她就可以不加考慮的直接給予答案。
「不喜歡?」她的回答迅捷而不拖泥帶水,反令葦心起疑。
念薏認為她的困擾很奇怪;
「我為什麼要喜歡他?」這座王府的人一個比一個奇怪,怎麼她對元律的評價很奇怪嗎?為何福霖生和她都是難以置信的表情。
「元律貝勒是個君子,對下人的關心發乎情而止于禮,即使如此,還是不少人芳心暗許。」元律就是有種魔性,或說是魄力,大論走到哪,都會成為主宰大局的人物。
君子?!發乎情止于禮?!
天大的笑話,那家伙的本性根本是無禮又傲慢!
念薏欲反駁,恨不得拆穿元律的假面具,可是繼而一想,這麼做對自己一點好處也沒有。一定不會有人相信她的話,說到底這兒還是他的地盤,哪個笨蛋會違棄主子而信她?
不期然地,她又想起兩日前荒唐放浪的那件事!
那天,她肯定是中了什麼邪,才會如此無力地任他上下其手……
而她,千不該萬不該在事情發生的兩天之後,猶清晰地記得那個好寬闊、好有力的懷抱,甚至隱隱感覺到那衣衫底下結實的肌肉,硬實而熾熱,和她的身子完全不同……那個吻,好狂野……好像都快把她整個人吃下
想著想著,胸間仿佛有什麼情緒在悸動,卻不甚明了,教她呆了半晌。
「郡主請放心,我不會和你搶他的,等拿到龍鳳翡翠,我侍奉他的日子也就結束了。」
真有人天生就是處處受人傾慕的命哪!噴,不知道元律是哪點特別好、吸引人,美麗的郡主竟如此死心塌地的迷戀他。
「龍鳳翡翠?」
「嗯,他手上有我們蘇府的傳家之寶,因為我也不想當個不勞而獲或是侵佔之人,只好答應他提出的交換條件,當丫環侍奉他兩個月。」
荒謬地,葦心壓不下心頭的恐慌,「這是由他主動提出的?」
「對啊!」不是他提的,難道她會有自虐的傾向嗎?
「你覺得兩個月後他會放你走?」葦心的音調不由得尖銳起來,听到柳念薏進一步的說辭後,她的想法無法如方才的樂觀了。
不曾听說疏離淡漠的元律和哪個人談過交換條件,向來他就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一旦看上的東西,總有辦法不倚仗自身的權勢,以絕對自我的力量取得……這樣的元律,今天卻為了將她留在身旁,捏造了不實……
他對柳念薏,是怎樣的心態?
「為什麼不?我才不想繼續待在這個無聊的地方呢!」這里太安靜了,安靜得她都要病了,要不為何元律一靠近她,她就會有喘不過氣、呼吸急促的癥狀?
他的每一個眼神、每一個舉動、每一個吐息、每一句話語,老讓她猜想著那背後仿佛對她有著某種奇特的關注……再這麼下去,她遲早得瘋病!
揪心的感覺如螻蟻啃噬,葦心在失控的前惶然地撂下警告,「柳念薏,記住你的承諾,如果你違背今天對我所說的這些話,我絕不饒過你!」千頭萬緒的紛亂教她追不得已丟下狠話。
幸好落花無意,但為免夜長夢多,她得盡快請太後娘娘作主了。
但願這一切是她多慮了,否則柳念薏將成為她不容小瞧的對手!
第四章
「元律!元律…」
稚亮的聲音穿過檐廊,下一瞬,念薏不小的人影已出現在書齋門前。
「念薏姑娘。」守在門口的福霖生,縱有千百個不願意,仍是客氣的對她一笑。
念薏被叫得有些羞赧,「哎呀,阿福……」
「福霖生。」福霖生悶悶不快的咬牙糾正,厚實的拳頭在身後握緊松放、松放握緊,就怕自己拂逆主子之意,一拳揍扁眼前這個老拿他昂藏六尺之軀、頂天立地男子漢名字開玩笑的女人。
「是,福大哥。」念薏尷尬的搔搔後頸,「我的意思是,咱們一樣都是服侍元律的下人,你叫我念薏就可以了,否則我亂不好意思的。」
「一句稱謂而已,沒有關系。」不好意思?會嗎,他倒認為她听得心花怒放,成天沒事做也很心安理得。
「那個……」骨碌碌的雙眼轉呀轉,視線受到像山一樣高的福霖生阻擋,只好側探小小頭顱張望,發現房門是掩上的,「元律在里頭嗎?」她比了比他身後的門。
「貝勒爺有幾封信要讀。」福霖生百思不得其解,她既不像郡主那般典雅溫柔,也沒有郡主那般知書達禮,為什麼卻能獲得大阿哥的青睞?
「那你在這兒做什麼?」沒等到他回答,她又問︰「不是說好由我侍奉他的嗎?」須臾間,臉色垮了下來,「你是不是想搶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