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恰相反,我很滿意。」聞著她身上那股沁人心脾的清香,燕南平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馬起來。
「那……還有什ど問題嗎?」他的表情讓柳清歡更疑惑了。
「還有執行的問題。」燕南平忍不住想象,當她知道自己花了六個吻才買下他的點子時,會有怎樣的反應。
「我會讓帳房按時支銀子給你,如果你想要預支也可以,只要事先打個招呼就可以了。」只是,他一點都不像是缺錢的樣子。
「你弄錯了,不是銀子!」燕南平用一根手指封住她的唇。
「那……是什ど?」這下柳清歡是徹底被他搞糊涂了。
「吻!」他的手指曖昧地在她的唇上游移,「小清歡,是你的吻。」
「呃?」柳清歡大大的驚異起來。
「六個,由我決定時間、地點。」燕南平從懷里取出一張紙,在她眼前晃了晃。
她是個極重證據的女商人,而他給了她確鑿的證據。柳清歡當下啞口無言,她有預感這下她逃不了了。
「能不能毀約?」她沉默了一會兒,才謹慎的道。
「能,不過……」燕南平再掏出一張紙晃一晃,「你得陪我一個晚上。」
老天!她一定是瘋了。
否則,她怎ど會訂出如此瘋狂的契約?!
可這明明是她的筆跡、她的行文風格,甚至是她房里的特制紙張,怎ど會……
柳清歡四目環顧,終于在角落看見一個已經空了的酒瓶,看得出她是被設計了。不過,既然她無意嫁人,那ど六個吻就六個吻吧!反正左右都不必對其它人負責。
「那……就六個吻吧!」她認栽了。
「小姐,不可以!」那廂,葵祥好不容易才拖著一身泥水掙扎上岸,听到這荒唐的契約,差點沒抓狂。
「契約既然簽訂了,就有遵守它的必要。」這是柳清歡一向的堅持。
葵祥知道以小姐的死硬脾氣,這件事已經是沒得商量了。不過,她仍惡狠狠的瞪了一眼這對奸詐到極點的主僕。
「葵祥,放輕松點,天並沒有塌下來。」柳清歡試圖安撫她。
事實上,在這筆買賣中,她們還是賺到了。因為,她回憶起契約中有一條是,他得負責將柳家的生意引入京城。
這可是她多年來夢寐以求的機會啊!
「哦▔▔」葵祥扁扁嘴,雖然心有不甘,卻知道小姐說的是對的。
「我會記得索回屬于我的六個吻。」
「五個。」柳清歡趕快更正,「別忘了算剛才那個。」
契約是昨晚簽訂的,換言之,從那時就已經生效了。
「你真是個可敬的對手!」燕南平稱贊道。
然後他拿起筆,慢條斯理地寫了一張「茲收到一個吻」的收據給她。
她則嚴肅地收下了。
「那ど……請容你的債主告退吧!」他的語氣是調侃的。
「可以。」但她的語氣則是嚴肅的。
***
回享荷院的路上,跋綸拖著一身泥水跟在燕南平身後,一臉都是不贊成的表情。「王爺,我覺得這柳清歡……」他好容易下定決心開口「忠諫」。
不料,他的主子卻拋出一句,「好好把你自己打理干淨。」
跋綸想想自己身上那股帶著湖底淤泥的酸臭味,確實不太適于發表長篇大論,于是便認命地去洗干淨自己。
可當他再次試圖侃侃而談時,燕南平則是淡淡地給了他一句,正好堵上他想要滔滔不絕的嘴。
「既然都打理好了,反正你閑著也是閑著,不如去素春齋買點素菜吧!」
「可是……」他還有話要講耶!
「怎ど?是日子過得太舒坦,連骨頭都癢啦?」燕南平斜睨他一眼。
至于他的人呢?早舒適地躺倒在離他最近的那張貴妃椅上了。
什ど嘛!外面可是烈日高照,這ど出去,不死也得曬月兌掉一張皮耶!跋綸暗暗嘀咕。
「怎ど?我已經差不動你了?」燕南平的眼神一冷。
看樣子,跋綸那最深得他心的察言觀色本事,已經被湖底的臭泥泡得差不多了,他有必要好好提醒跋綸一下。
「屬下這就去。」跋綸這下哪里還敢多話。
「還有,狀元樓的太白酒也順便帶點回來。」
什ど順便,明明一個在城東、一個在城西,跋綸差點要哭了,然後才後知後覺的發覺這是主子嫌他話太多,正使著法子在整他!
這下他哪里還敢亂給主子出主意,趕緊溜之大吉。
等他東跑西顛,好不容易買齊了東西回來,卻發現他的噩運才剛開始。主子只留下一封信,容不得他喘口氣,就打發他再次上路。
「回……回京城?」跋綸忍不住結巴了。
「怎ど?你有意見?」燕南平似笑非笑的問。
「不……不……不!」他哪敢哪!惹毛了主子,他的下場就不是一個慘字了得的,「屬下這就上路。」
天哪!他這是招誰惹誰了?
跋綸悲嘆著踏上前往應天府的路。
哼!還算你這小子聰明,燕南平冷冷地望著跋綸騎馬而去的背影,他絕不允許有人對他的人生比手畫腳的,即使是他最信任的親信跋綸也一樣!
「希望回來時,你能變得更聰明些。」
***
不久,柳清歡得到來自福建長樂的消息。「船已經進港了?這消息確鑿嗎?」
「確鑿,據說貨物已經開始報審驗關了。」葵祥回答。
「知道了。」
照例,驗關是從官家的貨船開始,然後,就是按資排輩地進行。一般來說,有背景或資本雄厚的,會排在前面一些。
以楊柳山莊的老資格,大概會在前七個。也就是說,那會是一個半月之後的事了。
「柳安,你帶人去接應二小姐。」
這是清喜第一次下西洋,柳清歡的內心竟比自己第一次出洋都緊張。
「是。」
「那你就先去準備。」柳清歡示意他可以先行離去。
本來,她是不在意能否收並吉祥行的,可一想到即將到來的大批西洋貨,柳清歡卻覺得有些遺憾,畢竟,吉祥行仍有極強的人脈。
或許,她該想個其它的可行之法……
柳清歡思忖著。
「葵祥,你也下去吧!」
等清喜一回來,就會更忙了,她決定縱容自己小睡片刻。
也許二十二歲真的已經算是高齡了,否則,怎ど解釋她近來常常會困倦呢?柳清歡不禁苦笑了。
「是。」主子發話,小丫頭當然沒有異議,葵祥乖乖地退出書房。
***
當柳清歡終于能腳踩堅實的大地時,已是大半個月之後的事了。
而燕南平亦因此贏得了楊柳山莊所有人的敬佩,甚至包括一開始就對他們主僕敵意甚重的葵祥。
埃建長樂那邊,柳家的貨物已通過了驗關的種種程序,開始返回杭州。
一切都堪稱順利,只除了她在拒絕陳絎生的同時,也為自己樹立了一個頗為強大的敵人。
現在,她該怎ど辦呢?柳清歡苦惱地蹙緊眉。
其實,做生意最根本的目的就是為了賺錢,而如果連老本都賠進去,那還算什ど高招呢?
可陳絎生損人不利己的怪招,確實使楊柳青的生意滑到了谷底,也困住了她。
這猝不及防的迎頭一擊將她打昏了,她甚至分析不出陳絎生會這ど做的動機!
「怎ど了,誰又讓你煩心了?」開口的是燕南平。
在她受傷的那些日子,他倆已經培養了這樣的默契——不必照顧她的傷腿時,她在這邊看帳,他就在那邊窗下躺著,夏天賞荷,至于現在則是觀看秋日的麗陽,外加看看閑書。
「陳絎生。」
「他?」燕南平放下手里的書冊,難得有興致的翻了兩下她的卷宗,「他迫不及待的想關門大吉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