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狀態並不適合談正事。」拓跋宏平靜地道,「我曾以為我的元扈即使三天三夜不睡覺也能神采奕奕,可現在我想我低估愛情的魅力了。」
平生第一次拓跋扈的臉上燃燒著一層赤色︰元宏一向有著最可怕的洞察力!「回去吧,準你三天假。」拓跋宏一直欣賞拓跋扈的才干,「不過,若蘭那里你可要擺平,她一向不是肯輕易認輸的女人。」
「若蘭……「「至于你們的親事,」拓跋宏截口道,「等遷都的事辦完再考慮吧。」
不知為什麼,當他听到元宏的打算時,不由松了一口氣。
「要小心。」拓跋扈將要邁出宮殿大門時,拓跋宏突然道。
「什麼?」拓跋扈愕然以對。
「小心你的情焰炙人。」拓跋宏若有深意地道。
等回到王府時已經更深人靜了,而管家仍領著僕役們強忍著瞌睡守著門。拓跋扈屏退了他們,徑自向臥室而去。才幾個時辰的分別而已,可他已迫不及待地想要驗證她的存在。
她就在他的大床上,著一領月白的內衫,被子滑落到胸前,一條烏黑的辮子正彎曲地垂在她的胸前。
她的樣子相當誘人,可他更喜歡看她的黑發散在他枕上的情景。
推門的聲響驚動了在床上打盹的夏荷,睜眼發現進來的是王爺時,她忙立了起來。她的手本來被姬冰玉抓在手里,這時就滑開去了。
姬冰玉正陷在深深的夢魘里︰太後的陵墓如巨獸張大了的嘴,而一只原來抓住她的手突然縮回去了,她正在向里面掉落!
她的手胡亂地揮舞著想抓住什麼,「別走!」
「我不走。」拓跋扈用自己的手掌包裹住她冰涼的小手。
「唔……」她在睡夢中開始平靜下來。
低聲吩咐夏荷移出溫暖的火盆,他鑽入白狐裘被里,敞開懷抱,等待她因為寒冷而躲入他的懷里。
注意到夏荷那副疑惑的樣子,拓跋扈忍不住笑了︰撤出火盆是因為他無法忍受她依賴火盆更勝于他,正如他一路上無法忍受別人驚艷的目光而執意要她身著男裝一樣。她是他這一輩子唯一想要的女人,不因為子嗣,不攙雜政治,只單純地想要。拓跋扈微笑,他會成為她生活的主宰,她感情世界的唯一;而她卻在噩夢中迸出眼淚來。「噓,我的寶貝。」他低頭吮去她眼角的每一滴水意。
記憶里她的懷抱總是空的冷的,可這天姬冰玉卻滿足得似乎擁有了全世界。「娘親,我好想你。」迷迷糊糊里她更深地埋入母親溫暖的懷里。
「喜歡嗎?」拓跋扈的聲音里帶著濃濃的笑意︰因為她的依賴。
「你……」他的聲音姬冰玉她大吃一驚,然後她發現自己居然躺在了他的懷里!這一驚非同小可,她幾在立刻就跳了起來。不料一腳踏空,立時狼狽地從高高的榻上跌了下來。老實說,他相當欣賞她的樣子︰雲鬢蓬松,衣衫不整,在她跌下去時甚至還飄起來一幅裙裾,讓他得窺她白皙的小腿。可是在目睹她一臉痛苦的表情時,他也著了慌。「讓我看看。」他挑下床榻,將已無法順利立起的她抱回到榻上。
「我沒事。」她掙扎著要起來。
「別亂動!」心痛她的受傷,又擔心她的掙扎會使傷勢更重,他的額角有青筋突起。「我……」她被迫又躺回榻上,她從未在一個男人的注視下……她垂下眼簾,整個臉已緋紅了,而瑩白的足踝只短短的一刻就已青腫了。拓跋扈的唇抿得更緊了︰她的足踝恐怕是月兌臼了。
「你……出汗了。」她咬著唇,注意到他的額角已綴滿了汗珠。
「替我擦了。」他俯首在她面前,命令。
用衣袖輕輕擦去他額際的汗珠,見他仍不縮回伸到她面前的臉,她覺得尷尬極了。「想想待會兒怎樣感謝我。」他在她頰上輕輕一吻。
「拓跋扈!」姬冰玉又羞又急,見他仍敞著懷,終于忍不住低聲問︰「你——不冷嗎?」「你有意溫暖我嗎?」他故意打趣。
姬冰玉不太懂他的意思,可她能確定他語里的揶揄。
「咬住這個。」他突然把一塊絲帛塞到她嘴里,然後——她的痛呼被絲帛堵在嘴里,可眼淚卻因為足部尖利的疼痛而迸出。
「好了,沒事了。」雖然拓跋扈清楚自己所做的是必要的處理,可看到她的眼淚仍使他為弄痛她而自責不已。「我的寶貝……」他低頭吻干她每一滴淚水。
「不。」姬冰玉更尷尬了。
「別亂動。」坐在榻的另一邊,他執著她的足,輕柔地替她按摩仍然青腫的傷處。「拓……」她敏感到他的手沿著她的小腿向上滑去,卻一時不知該作出什麼反應才好,一時呆住了。
「元扈!」正在這時,拓跋若蘭突然跳進來,見到屋里的情景不由驚呆了,「怎麼……」「若蘭?」拓跋扈看見拓跋若蘭這個不速之客也怔住了。
而姬冰玉的臉色更是蒼白。
「王爺,」夏荷怯怯地從外面挨了進來,「奴婢已經對公主說過王爺還沒有起,可公主……」
「夠了,」拓跋扈打斷她。若蘭的脾氣他最清楚,別說一個夏荷,就算是十個夏荷也擋不住她。「帶小姐下去更衣,」把姬冰玉交給夏荷後,他扯過搭在一邊的長衣披上,「有事嗎?」「她是個女人?」拓跋若蘭失控地質問,「你居然把她帶回京里?」
「你想和我吵架嗎?」拓跋扈顧自著衣,「我記得我並未給予你質問我的權利。」「元扈,我不是安心要惹你生氣的,……」拓跋若蘭記起呼蘭氏的叮囑,決心要讓拓跋扈百煉鋼化為繞指柔。
「公主呢?」姬冰玉換好衣裳,發現居然不見了刁蠻公主不由奇怪。
「你想她嗎?」拓跋扈看著她微笑,換上了華服的他顯得英俊得驚人,「來吧。」「去哪里?」姬冰玉看著自己身上堪稱單薄的衣衫,她可不以為單憑這樣的衣物就可以抵擋平城的嚴寒。
「不會冷著你的。」拓跋扈拉她入懷,說他虐待她也罷,他決不會放棄任何一個能擁她入懷的機會。「你還沒逛過平城吧。」
姬冰玉在他懷里輕輕點頭。除那次去正昌王府和看點燈,她幾乎沒有邁出大門一步。「我可憐的小女人……」他大笑地抱起她,「來,讓我帶你去見識京城的繁華!」
來逛這個平城有名的妓院是為了尋樂,可現在一大群鶯鶯燕燕只惹他心煩。置嬌艷的花魁于不顧,蕭啟遠懶懶地看著樓外的街市。
「我帶你進去瞧瞧。」一匹黑馬在荻春院停駐,馬上的騎士帶笑說。
荻春院的恩客一向多,可這個聲音相當熟悉。
蕭啟遠將注意力投向樓下的騎者︰一匹惹眼的黑馬,一件同樣惹眼的黑狐皮大氅。在人人尚白的魏晉南北朝里拓跋魏最年輕的佐政王標新立異的一身皆黑!
拓跋扈也會來逛妓院?
蕭啟遠相當意外,正想避開。
「你又要戲弄我!」一個聲音嗔道。
居然會是她的聲音!
蕭啟遠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沖動地探出頭去。
「我抱你。」拓跋扈跳下馬,伸手抱過因寒冷而瑟縮的姬冰玉。
「這是什麼地方?」她自他的大氅里好奇地探出頭來︰和平城的絕大多數地方比,這地方顯得過分的精致。
「別管這些,你只要知道這里的羊肚火鍋是平城最好的就行了。」他將她的臉轉向自己,微笑,他可不願讓閑雜人等佔據她的注意。
被拓跋扈緊緊抱在懷里的居然是姬冰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