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安茫然地走在街上,看著人們興高采烈的樣子,突然覺得異常孤單。
馬蹄聲起,又一隊趕集的人來到,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力,然而當看清來人後,均紛紛走避。雖然由于地爾圖人強力的管制,無論什麼人到榆林,都一律平等交易,但是如果對方是馬賊的話,多少仍會讓人心生懼意。
雅安在一處小玩物攤前蹲下,暫時拋開煩惱,興致勃勃地看著那些她許久都沒注意過的小東西。
牛角梳、狼牙串、假發髻,甚至還有胭脂水粉以及漢人那邊過來的制作精美的簪子……
拿起一支綢緞做的紅花,她突然想起哥戰曾送給她的那朵盛開在雪地中的紅花。那花兒被她落在了哪里?她記得那夜出來時有帶著……
走神的雅安沒有听到小販鼓動的話語,自然也沒注意到他突然改變的臉色,直到她的腰一緊,人被凌空提起。
綢花落地,她倉惶地扭頭看去,赫然對上哥戰那讓她日思夜想的英俊臉龐。她腦海中有剎那的空白,而後便被重逢的喜悅佔據了所有心神,完全忘記了自己是從他身邊逃走的。
馬蹄飛揚,帶起滿天的塵土,嗆得路兩旁的人直咳嗽叫罵,卻無人敢真正上前指責他們。
罷一落上馬背,雅安已反過身抱住了哥戰,滿懷激動地在他臉上和唇上吻個不停。想到過去兩個多月的經歷,她便愈加覺得能再次看到他踫觸到他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
扮戰被雅安的反應弄得有些愕然,但是卻沒阻止,只是操控著胯下坐騎往集外他們的營地馳去。他的身後,跟著哥越和哥悍,兩人臉上都顯出不可思議的表情。誰能想到,在那樣的雪季中,這樣一個不懂絲毫武功的柔弱女子能夠活下來。
一到營地,哥戰立即抱著雅安躍下馬背,進了自己的帳篷,至于馬兒,自然有人照料。
沒有任何的廢話,扯開彼此的衣服,兩人很快便交纏在了一起。那樣的急切,讓人不由會懷疑他們是深愛著彼此的戀人。
細細的喘息聲傳進哥戰的耳中,那一刻,他突然發覺自己竟然有些喜歡上這種柔軟的聲音。低頭,他眷念地將那喘息吞進自己的唇中,然後順勢加深吻的力度,再加深……
「勇敢,但愚蠢的女人。」歡愛後,哥戰並沒有立即起來,而是一手撐頭,一手輕撫著雅安的身子,語帶嘲諷地道。
雅安半偎靠著他胸仰躺在氈毯上,喘息未定,臉上仍染著暈紅,聞言,並不見惱,只是痴痴地看著他的臉,雙眼柔情似水。
真正經歷過死亡及其他人帶給她的侵犯,還有就是面對生存的茫然之後,她才知道,活著能夠一直跟在他的身邊,便是一種幸福。這是以前的她無法體會的。
扮戰被她看得心口莫名一悸,不由一把將她攬貼在自己胸前,淡淡道︰「以後別再逃了。」他不會忘記,那天在雪下找到她珍藏的那朵早已枯萎的紅花時,自己的心所受到的觸動。原來,能被一個女人像那樣死心塌地地喜歡,或許比用力量征服她更能讓人感到驕傲。
雅安笑了,像一朵野玫瑰在陽光下驀然綻放,充盈著生機與快樂。這是相識以來,哥戰第一次對她展露出近乎佔有性的動作。是不是,他也有一些在意她了?
搖頭,遲疑了一下,她又點頭,卻發現怎麼也無法表達出自己的意思。于是只能帶著些些煩躁地吻他,用一種虔誠而珍惜的方式親吻他的眼,向他表達出自己不會再離開的意願。
她吻得太過專心,以至于沒有注意到哥戰唇角正悄然上揚。也許她之于他並沒有重要到不能失去,但是不可否認,再見到她,他的心中是充滿愉悅的。
帳外,陽光明媚,似乎冬日的嚴寒已經完全撤離,興高采烈慶祝的人們總是容易忘記返春之後還會有意想不到的狂風暴雨,那足以摧落一樹美麗卻脆弱的梨花。
誰也不知道事情是怎麼發生的。就在哥戰他們打算離開榆林的時候,那個為一個女人追蹤了他們數日的地爾圖人也出現在了榆林,阻了他們的行程。那個地爾圖人叫子查赫德莫赫,是地爾圖莫赫部的首領,那是一個連馬賊也敬佩的漢子。不想惹無謂的麻煩,所以哥戰一直不去劫掠他所管轄的部落,卻不想他會主動找上門來。為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女人。
女人!扮戰最初以為是柔羅,畢竟她曾經是勃連原的女人。
「我要我的女人。王的,他想要會自己親自找你索要。」唯一的一次正面交鋒,子查赫德如此回答他。
結果哥戰依然沒弄清楚是誰,但是無論是誰,既然入了他們的手,就不可能說輕易奉還,即便對方不是他們希望招惹的主。
那天晚上,子查赫德夜襲他們營地,傷人無數,並撂下狠話,說讓哥戰將他白天強帶上馬的女子還給他,若女子有毫發損傷,他定要剿滅所有馬賊。
「強搶上馬的女子?」哥戰眼中利芒一現,掃向雅安,「原來他要的是你,啞女。」
正在一旁伺候他進食的雅安怔了怔,臉上浮起惶恐,她想到了克格勃,又想到了阿昌,難道是他們尋來了?
扮戰大手一伸,已將她扯入懷中,「你什麼時候招惹上子查赫德莫赫那個男人的?」他仰頭咕嘟喝了口酒,又將酒囊口放到雅安唇邊,半強迫地灌了她一口,然後冷眼旁觀著她的反應。
馬女乃子酒酸烈醇厚的味道在口中彌漫開,雅安對上哥戰探問的眼,然後緩緩搖了搖頭。她不認識什麼子查赫德。
「救你的是個男人?」哥戰不置可否,語氣淡淡地繼續問。
雅安條件反射地點了下頭,而後僵住。他若以為她跟別的男人發生了不清不楚的關系,不要她了,該怎麼辦?
扮戰沒放過她臉上一絲一毫的神情變化,見到她的反應,雙眸微沉,「他踫過你?」
雅安急切地抓住他胸前的衣服,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她不能讓他心中有絲毫懷疑,不能……
面對她無法言說的焦急模樣,哥戰不為所動,一只手撫上她的臉,「他踫過你這里?」
雅安搖頭的動作驀然一滯,片刻後方遲疑地微不可察地點了下頭。
「也踫過這里?」哥戰的手滑上她的唇,聲音已帶上了一分冷意,雙眼卻灼然攫住她的眼,讓她有無處遁形的感覺。
雅安艱難地點頭。
扮戰英俊的臉又恢復了平日的冷硬,即使竭力抑制住情緒,手卻仍略嫌粗暴地隔著衣料握住懷中女人的胸部,「這里也動過?」如果這一次女人點頭,難保他不發作。
雅安搖頭,再搖頭,開始不安地想從他懷中掙扎出來。
扮戰神色並不見絲毫緩和,一只手緊錮著她的腰,另一只手又繼續往下滑去,不過在到達女性私密處前,被雅安死命按住,搖著頭哀求地看著他,幾乎要哭出來。那一刻他竟然莫名地心軟了。
「沒有?」他向她確定。
雅安堅定地搖頭。若不是不能開口,她定會告訴他即便是臉唇被踫,也是她迫不得已。
扮戰又定定看了她好一會兒,似要確定她是否在說謊,許久,放開她,又抓起盤中的羊肉若無其事地嚼起來,似乎剛才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樣。
雅安提到喉嚨口的心這才落回原地。她真怕他不相信她,怕他會把自己丟給那個突然冒出來的男人。
進完食,哥戰在雅安端來的盆內洗了手,用帕子抹淨,這才又正視她。伸手從腰間拔出一把匕首,丟到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