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鏡凌唯恐天下不亂地鼓掌附和加大笑起來。劍厚南皺眉,順著他們的眼光看去,先前那清唱的姑娘果然正向著他們這一桌裊裊娜娜地走來。旁邊跟著一個濃妝艷抹,充滿成熟風韻的婦人,看她一路熟稔地同人招呼調笑以及圓滑的應對手腕,便知是桑晴院的鴇母桑娘。桑晴苑能有眼下的地位,除了青歌等出色的姑娘外,這桑娘也功不可沒。
看著通過層層「障礙」向這處走來的兩女,劍厚南先是一臉事不關己的漠然,而後好像發現什麼似的,突然微眯了俊目。
兩女終于來到劍厚南這一席,身後跟著那些想看熱鬧又或想抱得美人歸的男人。一下子來了這麼多人,四人也不好意思再坐著,只好不甘不願地站了起來,臉上還得保持禮貌的微笑。
「娘,為女兒介紹一下這四位貴客吧。」青歌對著桑娘說話,目光卻是落在劍厚南的臉上。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對劍厚南另眼相看,雖不一定有什麼意思,但起碼已引起了她的注意。
一聲輕咳,那桑娘妖嬈地走上前,向四人福了福,露出一個讓人心神蕩漾的媚笑。
「乖女兒啊,這位英武俊朗的公子爺是青弈門的門主,天下人稱岩侯的衛明禺衛公子,可是武林中響當當的人物呢,快來見過了。」桑娘嬌嗲地先介紹衛明禺。等青歌與衛明禺見過禮後,正要一一介紹他旁邊的兩個女客,卻被青歌突兀地打斷。
「娘,不知這位公子是?」不知是何原因,青歌對劍厚南似乎真的極感興趣,而且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心意。這一做法立時又為劍厚南招來不少艷羨妒嫉的目光。
「呃……」顯然沒想到青歌會如此急切,桑娘怔了一下,但她見慣風浪,很快便恢復常態,笑道︰「這位是……」
「我要你。」出乎意料,劍厚南打斷了她,說出一句讓所有人倒抽一口氣的話。等仔細看向他,才發現他的目光是落在桑娘身上,而不是今夜的主角青歌。
若說劍厚南想化解自己尷尬的處境,並讓對方知難而退,顯然是達到目的了。起碼桑娘停止了後面的話,而青歌明顯蒼白了臉。至于其他人,都處于怔驚之中,沒明白過來眼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不是為女兒擇婿嗎,為什麼有人倒對鴇母感起興趣來了?
紫霄和楚鏡凌被劍厚南的驚人之舉嚇了一跳,不由睜大了美目,而衛明禺在受驚之後,是最快恢復過來的人,只覺眼前之事滑稽至極,忍不住咧嘴笑了起來。
除了衛明禺,還是桑娘恢復得快,只見她尷尬一笑,又是風情萬種,「劍公子真是愛說笑……」解圍的話在下一刻被強行打住。
第10章(2)
劍厚南突然伸出手臂,一把勾住桑娘的縴腰,將她帶入自己的懷中,然後就在眾目睽睽之下,狠狠地吻住她涂著濃濃胭脂的紅唇。
這一次,顯然所有人都被結結實實地震住了,包括衛明禺,全場陷進詭異的安靜當中。在這種地方當眾親吻姑娘,本是常見之事,但若是一貫便給人溫文爾雅良好印象的劍厚南當著自己妻子的面,棄送上門的絕色不要,而去親吻一個徐娘半老的老鵓,這就實在是一件讓人無法理解的事了。
一聲嚶嚀,桑娘似乎也有些情動,抬起素手按在劍厚南的胸膛之上,作勢想要推開,卻始終沒能付諸行動。看得出,這個吻可不是敷衍的。
就在眾人目瞪口呆的時候,劍厚南離開桑娘鮮艷欲滴的唇,揚目掃了眼全場看熱鬧的人,最後目光再次回到軟癱在自己懷中的女人臉上,毫不理會自己唇上已沾了胭脂,沙啞著聲音再次堅定地申明︰「我就要你。」說著,一把抱起嬌軟的女人,從自動讓開的人叢中穿過,完全沒有想到應該同自己的妻子和朋友打聲招呼。
「娘!」青歌驚叫,不明白桑娘怎麼任著這小子胡鬧,如果她跟人走了,誰來收拾殘局。
這一聲喊顯然讓桑娘拾回了一些理智,只見她突然掙扎起來,想要月兌離劍厚南的懷抱,同時試圖勸說這個突然之間狂性大發的男人︰「劍公子,呃……你若對奴家真的有意,可否待花宴結束,到時奴家一定……」
「休想!」劍厚南低而冷地打斷她,聲音中有著旁人無法理解的痛楚與怨怒以及一絲可疑的喜悅。他的手如鋼箍一般緊扣住懷中女人的腿彎和腰背,讓她無法逃離,腳下絲毫不停,轉眼走出花廳,留下一屋子落針可聞的寂靜。
然後,青歌遷怒地瞪了一旁笑著看戲的衛明禺一眼,然後低聲對身側的丫鬟道︰「去請看熱鬧的二少。」看丫鬟匆匆去了,她才又嫣然從容一笑,瞬間將所有男人的魂魄吸了回來。
這時另一個丫鬟捧上綠簫,青歌神態優雅地接過,一時間眉梢眼角的媚意去盡,轉眼化成一個清麗如仙的出塵女子。簫音未起,卻已成功地將劍厚南引起的尷尬蕩盡。無論眾人對方才的一幕如何看待,他們至少還記得自己來此的目的不只是看戲。
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回到青歌的身上,衛明禺和楚鏡凌這才看向一臉蒼白的紫霄。劍厚南超出常理的行為,讓他們不只是吃驚那麼簡單,還有深深的擔憂,只是對著應該大受打擊的紫霄,想問卻又不好問,唯有尷尬地沉默著。
半晌,紫霄似乎感受到他們的疑慮,不由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聲如蚊蚋地說了一句︰「好像……是舊識。」除了那個人,還有誰能讓他失去控制。她本沒認出來,但他的動作讓她不由用心細看了下,那濃妝掩蓋下的眉眼確與那人有幾分相似,若非有心之人是察覺不到的。
那麼,若真是那個人,是不是代表著她也該徹底死心?事實上,就算那個人一輩子不出現,她也不會有希望,他從來就沒讓她有過任何幻想的余地,只是她自己不甘心,不想去認清他的心,現在終于不能再自欺欺人了。
舊識?注意到她失落幽怨的表情,再加上這兩年劍厚南的郁郁寡歡,前後連接起來,衛明禺和楚鏡凌對視一眼,突然有些明白了。
三樓香閨,燭火搖曳,繡榻帳幔低垂至地。
桑娘看著筋疲力盡趴在自己身上的男人,黛眉微蹙,實在想不通一個本來斯文儒雅的人怎會做出如此瘋狂的事,連話都不同她說上一句便半強迫地要了她。那個……雖然她也只是半推半就。
看到他仍在微微喘息,額上閃爍著晶亮的汗澤,她忍不住從衣堆中找出自己的錦帕,輕柔中帶著憐惜地為他拭去汗水以及唇上沾染到的胭脂。
劍厚南一震,抬手抓住她溫軟的玉手,目光與她膠著。然後,再次伏首吻上她的唇,掀起另一場激情風暴。
天初曉,人聲漸歇,不知不覺兩人已糾纏了整宿。一切平息之後,他的手依然緊摟住她,沒有松開的意思。
敲門聲響,有丫鬟端入熱水,然後傳來嬌柔的說話聲︰「娘,二少和青歌小姐正在花廳等著,說有事要同您商量呢。」
桑娘嬌慵無力地抬了抬沉重的眼皮,瞪了眼仍一臉清醒看著自己的男人,方才淡淡應了聲,表示知道了。這一下她可有麻煩了。
劍厚南沖她露出一個無辜而又溫柔的笑,讓她想氣也氣不起來。
等丫鬟出去,劍厚南這才離開她的身體,下床穿戴整齊。之後走過去擰了塊濕熱的臉帕轉回來,溫柔地為她拭去臉上的殘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