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欲哭的表情,阿蘿不自在地別開了頭,心中有些酸楚,「我曾經服侍過她……對不起,我得回去了。」阿蘿說了一個不是太令人信服的理由,她不想告訴藍月青麗娜實際上只對子查赫德感興趣,只因她不想給子查赫德惹麻煩。
沒有等到藍月回應,她擦過小女孩的肩匆匆回走,仿佛有什麼在追著她似的。
「阿蘿……謝謝你!」藍月的感激從後面急切地傳過來,讓人體會到她性格中率真的一面。
阿蘿沒有回頭,也沒回應,當然也看不見藍月遺憾的神情。
來到子查赫德的大帳外,她听見里面有人說話的聲音,顯然不是子查赫德一個人在,這時她才稍稍放下心來。
是柃木和特蘭圖。
見她回來,兩人也並不是如何在意。倒是子查赫德,他坐在榻邊,看向她的眼神中露出詢問的光芒。她去見青麗娜他並不知道。
「焰人自視甚高,而且古怪。放著自己族中的女子不娶,專門迎娶別族中出身高貴容姿出眾,且又冰清玉潔的女子。」柃木憤憤地道繼續他們開始的話題,「真不明白他們是怎麼想的。」
特蘭圖一改他平日莽漢的形象,與子查赫德對視一眼,露出會心的微笑,「他們不是有一個什麼傳說嗎?」他漫不經心地道。鬼才會相信如此一個大族會單單因為一個莫虛有的傳說而堅持不讓本族女子傳遞子嗣,這其中的道理只要仔細一想便會明白。
「阿蘿,你過來。」沒有得到阿蘿的回應,子查赫德向她招手道。
阿蘿微一猶豫,向他們走過去。
「傳說?」柃木冷笑,「什麼傳說,不過是侮辱女子的借口罷了。真不知他們的女人都是干什麼的?就這樣甘心白白被欺負。」
听他們的話,知道是在談論他們的死敵焰族。阿蘿走到子查赫德旁邊,「您想要什麼,大人?」她在不打擾談話的情況下小聲地問。
「去哪里了?」子查赫德忍住抓她手的沖動,淡淡問。醒來沒看見她,讓他很不安。
「柃木,你以為別族女子都似你們一般嗎?」特蘭圖取笑的話傳進阿蘿的耳中。她沉吟了一下,決定不告訴子查赫德青麗娜約見她的事。
「去湖邊,想看看冰有沒有化。」她垂下眼,說著她並不陌生的謊言。很多時候,她不得不說一些言不由衷的話,這也是她不喜歡開口說話的原因之一。
對于她的回答雖然不算滿意,但在這種時候也不好深究,子查赫德點了點頭,吩咐道︰「你去煮壺茶,然後弄些吃的。柃木和特蘭圖會在這里吃飯。」
交待完這些,子查赫德這才加入談話。
「焰族歷經數百年,人丁並不興旺,卻始終能保證其草原大族的地位,柃木你難道以為這與他們這種無情的做法沒有任何關系嗎?」他帶著乏意側身靠向一旁的枕頭,慵懶地道。
「焰族血脈遍及天下,你又以為他們只是單純地想驅逐他們的女人嗎?」看到柃木不能置信的表情,子查赫德有趣地再補上一句。很多時候,女人更願意相信一些夢想般的言辭,他們地爾圖的女人也不例外。
搖了搖頭,柃木對他的推測依然持懷疑態度。她不相信一切只是基于焰族男人的野心,更不相信這種毀掉本族女子一生的做法只是一個不著痕跡吞噬天下的陰謀,她更不相信那些女子就這樣任由擺布。
子查赫德微微一笑,也不和她爭執,女人的看法一向和男人不太一樣。這之間誰也說服不了誰,也沒那個必要。他的目光落向阿蘿忙碌的身影,神情不自覺變得溫柔起來。
「不管是什麼原因,焰族始終是我們的死對頭,小心著就是了。」特蘭圖道,然後岔開話題,「對了,柃木,你救的那個男人的身份弄清楚沒有?我總覺得他不簡單。」
聞言,柃木的神情突然變得不自然起來,她不安地看了子查赫德一眼,見他沒太注意,這才悄悄松了口氣。
「嗯……他說他是中原人,叫秋若湖。被仇人追殺流落到此。」她中氣不足地回答。只因這麼一點資料,實在讓人無法相信。
特蘭圖還待再問,子查赫德卻先一步打斷他︰「沒有關系,每個人都有自己不欲示人的隱私,他若願說就說,不說便罷,不必追究。」
听兄長如此說,特蘭圖只得作罷。當下三人又商議起開春後的一些事宜,希望趁閑時早做準備。
第七章承諾(2)
阿蘿縫制的羊皮袍正好合適,穿在子查赫德的身上越發襯出他的英武挺拔來。
阿蘿呆呆地看著眼前這個粗豪的男子臉上漾起開懷的笑容,感覺到心口處滑過一絲暖意。
「阿蘿!」子查赫德粗糙的大掌撫上阿蘿的臉龐,炯炯的黑眸中流露出濃烈的情感,她願意為他做衣服讓他很意外、也很開心,然而他卻不知要怎樣才能讓她明白他的心情,「阿蘿……」他咧開嘴笑,然後勾住阿蘿的腰將她摟進自己的懷中。
這個男人沒有花言巧語,也沒有太多的柔情,有的時候冷靜淡漠睿智得讓人害怕,有的時候又拙于言辭就如現在,但這卻是他最真實的一面。阿蘿知道她只有處于現在這樣的地位才能看見這些,以前不行,擁有美麗的時候不行。
她嘗試著將臉輕輕貼上他心跳的位置,然後伸出手環住他粗壯的腰,他有一個可以讓女人倚靠的胸膛,但她卻不敢要。
阿蘿反常的依戀讓子查赫德很詫異,不由變得小心翼翼起來,生怕一不留神她又變回以前那樣。
「你一定要快點好起來。」幽幽地,阿蘿呢喃,雖然很舍不得,卻仍然希望看見他健健康康地站在自己面前。
听到她的話,子查赫德微笑,「不要擔心,過幾天就沒什麼了。」也只有在這種時候他才感覺到她是在乎他的,這是第一次他突然覺得受傷也不一定是件壞事。
「那就好。」阿蘿柔聲回應,心里卻冷冷的,有些空落。頓了一頓,她又想起什麼,仰首看向子查赫德不再冷硬的面龐,「可不可以答應我,以後不要再讓自己受傷了。」她知道這個要求過于不切實際,但她不得不做這樣的請求,她只希望他能因此而更愛惜自己一些。
子查赫德啞口無言。他知道這一生他都離不開戰爭,因為他是地爾圖人,因為草原不是只屬于地爾圖人。而有戰爭就會有傷亡,他是個誠信的人,不願意答應自己做不到的事。
看到他的為難,阿蘿不由嘆了口氣,「不能答應嗎?」她落寞地從他的懷抱中退了出來,有些神思不屬地轉身打算去做事。她知道以後不論她走到哪里,都不可能真正地安心了。
她的背影單薄而無助,讓人的心里不能自已地憐惜。
「我最多只能答應你盡量不讓自己受傷。」沉默了一會兒,子查赫德突然開口,看到阿蘿驚喜地回頭,他又補上一句,「但是……我有一個交換條件。」他是個善于利用形勢的人,有的時候這個習慣並不是太好。
阿蘿一怔,「什麼?」她想不出他對她會有什麼要求。
子查赫德攫住那雙如小鹿般溫柔的褐眸,期待專注的神情讓阿蘿心跳不自禁地加速,「從來沒見過你笑,我希望看見你笑。」說不上為什麼,他知道笑對于她來說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從另一個方面來說,也就證明了他無法讓她開心。這樣的事實讓他分外覺得挫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