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他回來都會帶著一個女人,他的房間里總是響著這種聲音。」窩在傅昕臣懷中,葉青鴻逐漸鎮靜下來。
暗昕臣抱著她的手不由得一僵,「沒事了,奴兒。」低啞的嗓音,似在安撫她,也在安撫自己,都過去了。
回過神的葉青鴻赫然記起隔壁住著一對兄妹,不由得松了口氣,「是的,沒事了,他早死了,還是我親手埋葬的。」想著,她離開傅昕臣的懷抱,眼神變得漠然不在乎,似乎她剛才並沒有受到驚嚇,「即使他真的回來了,又能如何?五年前我可以不顧性命地抗拒他,現在我依然可以。」站起身,她走到窗前。推開窗子,狂風卷著雪花迎面撲來,冷凝了她的面部表情。
「再痛苦的折磨我都可以忍受,還有更糟的嗎?」她的聲音清清淡淡的,仿佛在說著與己不相干的事,也不知道這短短的一句話中包含著多大的痛楚。
她的背影高挑優美,披散的長發直垂至膝,鬢畔發絲被狂風刮起,向後飛揚。一身白布衣裙被窗內燭光烘托出淡淡的陰影,與窗外雪光相映,光與暗巧妙地調和。她便似一具亙古以來便佇立在那里等待某種無法企及夢想的雕像,帶著一絲似永遠也不會消散的孤寂,散發出令人心顫神動的美麗。
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傅昕臣似覺心中某一處弦被震動了一下。相處這麼久,他還是第一次看見她如此冷漠疏離卻又如此令人心旌神搖的一面,似乎、似乎她本應該就是這樣的。
「他就葬在外面,與他的妻子在一起。」徐徐地,葉青鴻述說著平日她最不願想起的人,「他們倆生時明爭暗斗,務要除掉對方而後快,沒想到死後依然要同穴。」她的聲音中透露出一股淡淡的淒婉,為了他們,也為了自己。多年來,她夾在他們中間,如非憑著過人的韌性,怕早已尸骨無存了。
風嘯聲如鬼哭神嚎,在寒冷的冬夜中顯得詭異無比,葉青鴻卻是不為所動,站在那里,任風凌虐著她細女敕的肌膚。
「奴兒。」傅昕臣不忍她再次想起那種屈辱,忍不住開口打斷她。
似乎知道他的心意,葉青鴻轉過身來,嫣然一笑,緩步走至他面前,抱住了他的腰,「他要強迫我。」仰頭對著他的眼,她的眼神溫柔無比。感覺到他身軀繃緊,似乎有些緊張,她踮起腳將臉貼在他的臉上,輕輕摩挲,「別緊張,沒事的,我殺了他。」喃喃地,她輕輕說著自己毫不在意的事。
因為這一句話,使原本有些迷亂的傅昕臣驀地清醒過來,心中微驚,知道自己情動了。她原天生便有一種媚惑人心的魅力,只是不懂運用罷了,今日氣氛恰到好處,自然而然便顯露了出來,自己差點兒因此而失控。
「你殺了他?」他沉著聲問,借以分散心神,不去注意她充滿誘惑力的身子。
「是,用他教我的方法……」葉青鴻貼上他的唇,如一直渴望的那樣。現在她只想好好感覺他,不想再說那些無關緊要的事。
暗昕臣驚喘,撇開臉去,「別這樣,奴兒。」他欲推開她緊貼他的身子,但她卻抱得更緊。
「為什麼不?」葉青鴻柔唇在他臉上滑著,要尋他的唇。焰娘不就是這樣對那個男人的嗎?
暗昕臣忙仰臉避開,手則伸到後面要掰開她緊扣的手,「奴兒!」他一邊閃躲,一邊哭笑不得地想喊住她。哪見過女孩子像她這樣的,除了──啊,他驀地想起那個焰娘。天,就是她,是她帶壞他的奴兒的,早說過不能讓她太靠近奴兒,這下可應驗了。
溫潤的唇因他的閃避而落在他的下巴上,她秀眉一蹙,為不能親到他而有些惱了,卻又不能生傅昕臣的氣,無奈之下,只有可憐兮兮地哀求︰「傅昕臣,你不要閃,我只要親一下下就好,一下下。」
暗昕臣一邊閃避她四處亂竄的吻,一邊笑喘道︰「奴兒,別鬧了,你不是親到了……啊──」話尚未說完,後退的腳絆在床沿,驚呼聲中,兩人齊齊跌在床上。傅昕臣睜大眼楮,不敢置信地瞪著近在咫尺的葉青鴻晶亮的眼楮,她的唇正好不偏不倚落在他的唇上。而葉青鴻似乎也驚呆了,好半晌才回過神來,隨即露出一抹勝利的笑容。
「我現在知道焰娘為什麼喜歡親那個高個兒了。」她促狹地笑了笑,飛快地伸出香舌踫了一下他的唇,「你的味道很不錯啊。」沒有注意到他瞬間變得幽深的黑眸,葉青鴻欲待翻身起來,卻發覺不知何時他強健的手臂已緊摟住了她,「你……」
「不是這樣的……」低啞地,傅昕臣說著葉青鴻不明白的話,她尚未來得及問,頭已被他的大手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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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如雲如雪,漫山遍野。清寒的空氣中暗香浮動,在群山環繞中竟有這麼大片的梅林,讓人不得不贊嘆造物主的神奇。
未待雪停,葉青鴻已忍不住磨著傅昕臣到月亮岩看梅花。一路上除了大雪迷蒙了視線以外,路倒不難走。
玉無雙及嚴飄飄自是同行。
待看清那在雪花飛揚中的梅林時,眾人都不由得為此美景而震驚。
「春草全無消息,臘雪猶余蹤跡。越嶺寒枝香自坼,冷艷奇芳堪惜。何事壽陽無處覓,吹入誰家橫笛?」良久,玉無雙才吐出一口氣,情不自禁吟出和凝的《望梅花》。雖然此刻是大雪紛飛,與‘臘雪猶余蹤跡’不符,但冷艷奇芳卻道盡了梅花的絕妙。玉無雙的聲音柔潤好听,此時徐徐吟來,令听者無不動容。
惟有葉青鴻不通風雅,充耳不聞,徑自扯著傅昕臣走進梅林,如精靈般在林中穿梭,不時發出動人心弦的笑聲。
「你有沒有發覺她是一天比一天美?」玉無雙目光不離葉青鴻,似發問似嘆息地道。
「是嗎?再美又怎樣?人家可是別人的女人。」嚴飄飄又妒又氣,拋下這句話,不待他有所反應,已賭氣地獨自走進梅林,因而沒有看見他陡然變得陰鷙的臉。
「我想要的女人!」他低吟,亦緩步步入梅林。從來,只要他想要,就一定會得到。
順手摘下兩朵並蒂梅,來到嚴飄飄身邊為她插在鬢上,人花相映,卻也嬌艷無比。嚴飄飄本是少見的美女,只是因葉青鴻才顯得黯然。盡避如此,她依然有其獨特之處。
「真美!」玉無雙毫不吝惜地贊嘆。向來,對于美好的事物他從不吝于贊美,卻不付出感情。
嚴飄飄方才展顏,對于他,她總是沒法生氣太久的,「我勸你少去惹那女人,那男人不簡單。」低低地,她道出心中對傅昕臣的看法。
「那又如何?」玉無雙冷笑,俊美的臉上閃過不悅,「虧你跟了我這麼久!」
嚴飄飄俏臉一白,知道自己犯了他的忌諱,急忙撲救道︰「雙哥,你知道我是擔心你……」
「哼!」玉無雙一聲冷哼,甩袖而去,不再理會嚴飄瓢。
嚴飄飄大急,趕忙跟上,玉無雙的無情是出了名的,她可不願因一時失言便被他拋棄,這是她所不能承受的。早在不顧一切陷入他所編織的情網那一刻,她便知道,愛他便要拋棄所有的矜持與自尊。她愛得辛苦卻心甘情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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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青鴻將一枝白梅小心地放入籃中,抬頭笑道︰「我從來沒有在下雪的時候來過這里,沒想到梅花在雪中竟然開得更艷,倒和雪濡草有些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