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較包淑萍的無理諷刺,羽萱的默默無言顯出大家閨秀之風範,令人覺得相當有氣質,只是他們不知道,「真的」柳羽萱罵起人來,包淑萍豈是她的對手,她可是連貶帶損完全不含一個髒字啊!
「听說我們的藝術概論課來了位新老師,今天剛來報到。」羽萱不想繼續這種無聊的事,于是轉了一個話題,今天她遇到叔叔的時候,他有告訴她。
「是男還是女?」大家馬上開始討論新老師。
「是個男老師。」包淑萍是學校新聞社的記者,素有「包打听」之名,她一副無所不知的口吻。
「他長得怎麼樣,師不帥?」一群女同學圍著她問。
「听說是個中年的歐吉桑。」包淑萍回答。只要過了三十,她們就覺得老。
「歐吉桑哦!唉!」許多女同學失望的嘆氣,本來還期待會來一個年輕的新老師,怎麼又來一個歐吉桑啊!對新老師的期望一下子從沸點降到了冰點。
「不過听說是劍橋畢業的。」包淑萍的一句話又引得女同學紛紛揣測起來。
「劍橋耶!那應該長得很斯文。男人要穩重才有安全感。」
一群女人像麻雀一樣嘰嘰喳喳地討論個不停真是無聊,羽萱在心里想著,老師是誰對她來說沒多大意義,只要不是另外一個老就行了。
包淑萍看向柳羽萱,每個人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她一定也不例外,她想挖取她的秘密,因為她想讓柳羽萱變成全校最沒價值的女生。憑她是新聞社的頭號記者,她就不信挖不到。
就在大家議論紛紛時,新老師步進教室。
「斯文?天啊,剛才是誰說的?他是才從哪個監獄出來的嗎?」一名學生向旁邊的人說。「我看是剛從荒島漂流回來的,看看他的胡子,跟魯賓遜差不多吧。」有人提出自己的看法。
「天啊!他是個外國人耶!」
竊竊私語聲從段維凡進門後就沒停過,但他並不以為忤,一點也不在乎別人對他的看法,他就是他。而且,他終于又見到她了。
她依然美麗動人,她的美牽動了他的心弦,這三天,他仔細考慮過絲琳所說的話,他不知這自己是不是懂得真正的愛。
但是自從他在機場遇見她開始,她的身影就在他腦海里揮之不去,就像九年前她那嬌小可愛的身影自然而然地進駐他的心里。
這些天,他只是遠遠地看著她,她的一舉一動很輕易就牽動了他的心,讓他手中的筆不自覺地追尋著她的倩影,將之留在素描本上,這是愛嗎?如果不是愛,那會是什麼?他從來沒有交過女朋友,所以他也不知道。
「各位同學大家好,我是新來的老師,我叫段維凡。」雖然他現在的外表令人退避三舍,又是一個外國人,但不可否認的,他的聲音相當好听,國語也相當標準,大家終止了對他的私下討論。
咦!怎麼會是他?他不是項大哥的朋友嗎?怎麼會來當老師呢?羽萱感到奇怪,而且,為什麼他常用奇怪的眼神觀察她?這三天,她隱約發現他在遠處看著她,他應該不會對她有什麼不良企圖吧!
「今天是我第一次上課,既然是有關藝術的課程,那麼我想了解一下,大家喜歡哪些藝術家。」從來沒教過學生的他也不知道要上什麼,就先和他們聊聊吧。
「我喜歡畢加索。」一位男生自動發言。
「為什麼你喜歡畢加索呢?」段維凡問。
「因為他的畫我都看不懂,這樣才叫作藝術嘛。」他玩笑地回答。
「畢加索的畫只是運用一些幾何圖形組合,如果這位同學把幾何圖形學好的話,或許也能跟他一樣。」段維凡幽默地回答。大家都笑了,新老師似乎沒有想象中那麼糟。
他走到台下,一面詢問著同學,一面往他的「目標」前進。
「這位同學,妳最喜歡的藝術家是誰?」段維凡停在羽萱的身旁,很自然的問。
「我喜歡藍斯•烈特。」羽萱據實以答。
「藍斯•烈特?!」雖然君杰和絲琳都這麼告訴他,但親耳听到時,他心中的感受就是不同。
「老師,他是近代有名的天才畫家,難這你沒听過?」有人插嘴。
「我當然听過,可是我並不覺得他有名啊!他是個怪脾氣的家伙,好像一個小偷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壞事躲起來,根本就沒有人知道他在哪里。」段維凡說起自己的壞話,這感覺還滿新鮮的。
「那是神秘感,也許他並不希望任何人打擾他的私生活,想保有自己的隱私,所以把自己藏起來,這離塵世專心作畫。其實他的內心是空虛的。」羽萱為崇拜的畫家辯解。
她的話說中他的內心,她怎麼會知這?段維凡驚愕。
「妳又不是他,怎麼會知道他是想保有自己的隱私?還有,妳怎麼斷定他的內心是空虛的?說不定是他人格有問題。」他好奇的想知道,她是如何了解他的。
你這個歐吉桑人格才有問題哩!居然當著我的面罵我最崇拜的畫家,你這個大變態、無聊男子……羽萱在心中不悅的大罵。
「老師,從一位作家的作品不難看出這位作家的人生觀,相同的,用心去看一位畫家的畫就可以感覺出他內心的一部分,藍斯•烈特的畫雖然帶有磅礡的氣勢,但莫名的就是會給我一種空虛感。」她盡可能和顏悅色的道出自己的想法。
段維凡心中有絲安慰,她竟然能看穿他的心,可見她是了解他的。
「話不能這麼說,看畫是一件很主觀的事,妳認為他的畫帶有空虛,那是妳的感覺,也許是妳自己覺得內心空虛才會把自己的感覺投射其中,也或許是妳的錯覺。」
「老師,那你也很主觀,你怎麼知道我是把個人的感覺投射其中呢?你又不是我,怎麼會明白我在想什麼?」這個可惡的歐吉桑,藍斯•烈特跟他無冤無仇,他干嘛沒事看他不順眼,瞧他這副強盜模樣,搞不好連拿畫筆都不會。
「妳也不是我,怎麼會知道我是很主觀?我是很客觀的。」
大多數的同學都抱著看戲的心態看他們兩個你來我往。
他分明是故意想找碴嘛!
羽萱站了起來,深呼吸一口氣,穩住自己的情緒後,甜甜的問︰「老師,我想你一定不曾看過藍斯•烈特的畫,我建議你應該去看看,自然就會明白我說的了。」
這只自大的豬。
「我當然看過他的畫了,每幅都看過,所以我才敢這麼說。妳看過他全部的畫作嗎?」段維凡問道。他是不是看錯了,怎麼她的雙眸中跳出許多火花呢?她不是一個嬌柔文靜的女孩嗎?那天他撞上她害她摔得那麼慘,她也沒生氣啊,怎麼為了一個素未謀面的畫家會如此生氣?突然間,他有點嫉妒自己的另一個身分。
她當然見過藍斯•烈特所有的畫,只是她不能老實說,因為有些畫為收藏家所珍藏,一般人不容易見得到,但憑她的身手,進出那些地方可謂易如反掌,就像走進自己的房間那樣容易。
「沒有!」她只好扯謊,心中卻嘔死了,他分明給她難看嘛!
「這就是了,我的看法比妳客觀多了。」他說贏她卻一點快感也沒有,因為說來說去,被毀謗的人還是他自己,而且好像惹得羽萱有些討厭他,他到底是要追求她,還是要讓她討厭他啊!
氣死我了!羽萱真的快要氣炸了,這個不知死活的歐吉桑似乎不了解惹她生氣的下場。
她的身子一癱軟,直向他靠去,就不信她的「美人倒」靠不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