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闕笑了,笑里滿是寵溺。
這就是他認識的粗魯鬼啊!這個絕不認輸的家伙已經跟他下了戰帖。
他知道,她是想靠自己的力量幫助莫非,他最了解她的不是嗎……對啊,他最了解她,她是一定會走的吧……
狄闕一動不動的站著,看著門口,卻像在看更遠的地方,直到花色的身影落入他的視線,她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你行動了?」
「你怎麼知道?」轉身,他繞過辦公桌,將身體枕進沙發椅。他跟花色也認識很久,該知道的她都知道。
「我在大廳看到我姊,她又踢碎你公司門口的花盆了,臉看起來也很臭。」
「怎麼?你沒跟她踫頭?」
「沒必要,我繞過了。真沒想到你做得到,弄不好,我姊會恨你的。」這點,她還挺佩服狄闕。
「無所謂,恨也是讓一個人記住另一個人的方式,我不在乎。」用手指拈熄了煙,手指的痛感,反倒能安撫他的情緒。「倒是你,來干麼的?」
「來佔便宜的,但看來今天不是好時機,也不會有收獲,我要走了。」很率性,連踏進他的辦公室都沒有,她要走了。
「色,我做錯了嗎?」
腳步停頓,她轉過身,很認真的問︰「如果我說我姊剛離開的時候哭了,你會成全他們嗎?」
「不會。我可以擦干她的淚水,以前做得到,我以後也做得到。」他有自信,自己會是最愛花翎的人。
「愛著的人幸福,自己也會感到幸福,你懂不懂?」她視線里的男人只懂得控制。臨走前,她說了,「狄闕,你愛誰勝過自己?」
他愛誰勝過自己……
煙一根根的抽著,又是煙霧彌漫眼前,他想撥也撥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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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搭──」可憐的「替死鬼」終究承受不住這最後一擊,口吐「白沫」後,壯烈犧牲了。
「啊!慘了慘了,又忘記控制力道,被老媽知道,我就死定了。」花翎一邊碎碎念,一邊收拾殘骸,試圖將爆出的棉花塞回枕頭里。
都嘛是莫非那個家伙害的,三天了,竟然半通電話都不給是怎樣?
她可是堅定了心意在家等他想清楚,他要是敢選擇離開她,她就……她就……
「嘶──」原以為要「枕死復生」的胖胖枕頭,沒想到還是躲不過清香三炷的命運,剛塞回的棉花以火山爆發之姿向上噴射。
所幸,在它橫尸遍野之前,她的手機響了。
花翎手忙腳亂的接起。「喂……嗯,我家附近的公園,好,知道了。」
幣完電話,不過五分鐘,她已經出現在社區公園里,在抵達長石凳前緊急煞車,故意放慢腳步,悄悄往凳上的高大身影靠近。
她的人已經站在莫非身後,手緩緩的伸向前,無預警的,眼前的人突然抓住她的手,回頭,「翎,你來了?」
有沒有這麼厲害?她這次連樹枝都沒踩到,他背後長眼楮啊?
「你怎麼知道我來了?」
「你身上的味道啊。」有他依戀的味道。
「味道?不會吧,我有洗澡耶。」繞過長凳,視線對上他……他怎麼了?有些憔悴,下巴有新冒的胡碴。
沒放手,他站起身,帶著她往公園的步道走。「笨蛋,我是說你身上有我熟悉的味道,讓人安心的味道。」
「是喔,嚇了我一跳。」他的話讓她有甜滋滋的感覺在心頭繞。
模模她的頭,他牽著她,很慢很慢的散步,卻沒說話。
他是想該怎麼開口嗎?
「你這幾天怎麼沒打給我?」害她的抱枕「身先士卒」,也害她心情很蕩。
「我在想些很重要的事。」
「那找我散步是因為想清楚了?」最好是,不然她就……嘿嘿,那顆抱枕可是他的前例。
沉默片刻,他的眼神飄遠。「翎,我有些事要跟你說,但你要有心理準備。」
「嗯,我在听。」
「我之前讓闕幫我查些事情,這也是我來台灣的原因,愛上你是我預料之外的事,更沒想到的是闕也愛你,所以……」
很好很好,坦白從寬。「我知道。」
莫非錯愕三秒,以為是自己听錯了。「翎,你可能沒听懂,我是說……」
「我說我知道啊,其實當天我也在場……」花翎詳細的述說當天她人就在小房間的事,對他跟狄闕的談話一清二楚,不過刻意隱瞞了他走之後的事。
幫他這件事,她會自己想辦法。
「所以,你的答案呢?你希望跟我分手嗎?」她問得鎮定,其實心里很緊張。
「怎麼可能?你不相信我啊?」伸手摟過她的肩膀,兩人貼得很近,他終于能安心了。
「那這問題有這麼難抉擇嗎?你想了三天才來找我?」
「笨蛋!你不是都听到了,怎麼還會這麼想?」他舍不得打她,但又氣她不信任自己,只好輕輕敲了她的頭一記。
哀撫頭,她也不是省油的燈,當下就送他一個肘擊,但她不一樣了,看準莫非皮粗肉厚,她下手可不輕。
「話說清楚,再叫我笨蛋,就讓你試試我的身手。」
「還說你不是笨蛋,我當下沒收牛皮紙袋就已經表現得很清楚了,對你,我沒有猶豫,這份感情是不能交換的。」他加重握著她手的力道,像是在宣誓那份決心。
本來听到「笨蛋」兩字,決定要飛踢他一腳,讓他僕街的花翎,隨即收回腳勢,感動不已。
能听他親口說他沒有猶豫,她心中的大石放下。
「那你到底是在猶豫什麼?」
說到這,他不免惋惜,畢竟是多年的好友。「是闕,我希望這三天能讓他學著放下,我等他是不是會把牛皮紙袋里的資料給我。」
「你還是放不下他查到的東西?」那她該不該說,也許那資料還影響到他國家里的人民?說了,他又會怎麼抉擇?
氣不過,又送了她一顆爆栗。
「笨蛋,我說過了,不管那里面是什麼,都不會影響我的決定。我的意思是,如果闕願意把資料給我,就表示他想通了,但目前看來是沒有。」走累了,他拉著她到一旁的石椅坐著,手始終沒放開,他需要這點溫暖。
「……師兄是固執的人,我們兩個都很清楚,如果我早知道他對我的感情,我會自己解決的。」說到這,她不免自責。
如果在認識莫非之前,她跟師兄就說清楚,事情也不用走到這個地步,更不用傷師兄這麼深。
師兄總說他懂她,她又何嘗不懂他?
他當時的眼神,她到現在還記得,偏偏感情是不能成全的。
「笨蛋,你怎麼可能會早知道,你對感情有多遲鈍我可是親身經歷過,我才是受害者。」想他當初如果沒有直接一點告白,也許下場會跟好友一樣。
花翎眯起眼,語帶威脅,「我記得你說中文很流利啊,怎麼今天就只會笨蛋笨蛋的說?」事情講清楚了,她要算帳了。
這妮子想要暴力解決事情是吧。
莫非抬手環過她的腰,趁其不備,將她整個人攬進懷中,她的後背貼緊著他的胸膛,雙手都被他的大掌握住。
「笨蛋。」他挑釁的又叫了一聲。
花翎轉了轉肩膀,還是貼著他,但不管怎麼扭動,還是被他抱滿懷,最糟糕的是,因為貼得近,她能清楚的感覺到他呼出的氣在耳邊,逼得她耳根子發燙,臉也熱紅。
「卑鄙,你放開我,我就跟你打一場。」氣死人了,她居然連說出的話,听來都軟綿綿的。
「不要,我舍不得打你。」沒了幾天的抑郁,臉上的胡碴還在,但他的臉上滿是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