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該死的!這是怎麼一回事?」得到消息的藤堂望,怒氣騰騰地前來質問柳原拓,手上的資料往桌上重重地一擲。
「望少爺,怎麼--」在瞥見桌上那份資料內拍攝到的某張照片,柳原拓的聲音倏地隱沒。
「你不會跟我說你不知道這件事吧!」他的雙眸里閃爍著炙人的熊熊怒焰。光希派出的殺手已經追到泰國去了。
柳原拓知道辯解無用,索性承認了。「我知道。」
「既然你知道,為什麼不告訴我?」藤堂望怒不可遏地揪起他的衣襟。
「告訴你,然後讓你再為了她做出危害自己安危的事?」柳原拓搖頭。「你出錢讓他們去找來眾神國度幫相澤玫瑰,就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
「誰準你如此擅作主張的?」他一直以為玫瑰在眾神國度的護衛下安全無虞,可以順利地展開全新的人生,沒想到他們的行蹤卻早就被光希派出的殺手盯上了。一思及此,莫名的恐懼迅速地襲上心頭。
「保護你的安全是我的責任。」他別無選擇。
他當然知道拓是替自己設想、為自己好,他不能也不應該責備他,但是玫瑰卻可能因此而有生命危險,他沒有辦法冷靜下來。
「我願意接受違抗命令的處分。」若是時間倒轉重來一遍,他還是會做出一樣的決定。
「你--」他瞪視著柳原拓許久,心念急轉。若是拓知道他要趕往泰國去保護玫瑰,勢必會使盡渾身解數來阻礙他,所以他最好先下手為強。「很好。」
很好?柳原拓一怔,還來不及深思,就听聞藤堂望揚聲叫人。
「望少爺。」外頭守衛的人立即推門而入。
「抓住他。」藤堂望下令。
兩人一臉納悶地你看我、我看你,小心翼翼地問︰「望少爺,要抓誰?」不會是柳原大哥吧?
他低吼了一聲,「這還用問嗎?」
「是。」兩人駭了一跳,連忙听命動手抓人,一左一右地將柳原拓架住。
柳原拓沒有反抗。若是他真的要處分他,他會坦然接受,沒有半句怨言。
「把他關起來。」藤堂望又道。
「是。」雖然心中有很多疑問,不過這一次他們識相地沒再多問,押著柳原拓離開房間。
一直到翌日早上,被囚禁的柳原拓仍舊沒有等到他違抗命令的處分才猛然驚覺--望少爺並非真的要處分他,而是要限制他的行動,讓他不能阻礙他要做的事。
可惡!他為什麼沒有早一點想到?
柳原拓用力地拍打著門,「開門!快點把門打開!」
門外看守的人很為難,「柳原大哥,沒有望少爺的命令,我不能……」
「把門打開讓我出去,望少爺有危險了。」他得趕緊找到他才行。
「可是……」放了人,日後望少爺怪罪下來怎麼辦?
「若是讓望少爺出了什麼意外,你要負責嗎?」柳原拓沉下臉。
放與不放皆是兩難,但是兩權相害取其輕--
門緩緩地開啟……
泰國曼谷
傍晚,華燈初上,繁華精采的夜生活才正要拉開序幕,五、六輛計程車在街道上飛馳著,追逐前方一輛外表已經傷痕累累的灰色轎車,還不時可以听到子彈呼嘯而過的聲音。
灰色轎車胡亂逃竄地轉進一條小巷子里,才前進下到五百公尺,赫然發現車子已經無法再往前行駛,而後面有追兵,灰色轎車上的一男一女只得棄車逃命。
「砰砰砰……」
男子一手拉著女人在槍林彈雨中狂奔,一手執槍胡亂地朝後面掃射,兩方的人始終隔著一段不算短的距離。
眼前忽然出現的河讓逃避追殺的一男一女絕望地停下來,轉過身的同時有三發子彈射中了他們--
「啊!」
「唔!」
鮮紅刺眼的血登時從兩人身上淌了下來,迅速地染紅了他們身上的衣服。
「砰砰砰……」又是好幾聲槍響回蕩在夜空下。
「玫瑰!」伴隨著撕心裂肺的呼喊聲,一抹身影從旁邊飛射而出,以身體護住了那個女人。
三個人同時往後跌入河里載浮載沉,隨河水漂流遠走……
藤堂望恢復意識的時候,只覺得渾身上下無一處不痛。
「唔……」發生什麼事了?一瞬間,渾渾噩噩的腦袋還有點反應不過來。
他又閉上眼楮,停頓了三秒之後陡地驚呼一聲。
「玫瑰--」他記得她也中彈受傷,他們一同跌進湄南河里。
自己被救了,那她呢?
藤堂望不顧身上的傷,咬緊牙關想要撐起彷佛千斤重的身體。
「你能不能安分一點?」一只縴縴玉手將他按回床上躺著。
他薩視緯沼著那只手徐緩地往上移,一張熟悉的麗顏陡地映入眼簾。
「玫瑰!妳沒事?」他激動地坐起,強忍著身上的劇烈痛楚將相澤玫瑰緊緊擁在懷里,心中無比安慰。
如果不是看在他身上還有傷的份上,她早就狠踹他幾腳,把他踹到太平洋去。
「你--」她正要開口,他已經先一步放開她了。
「妳不是玫瑰。」他瞪著眼前的女人。方才乍見她之際被欣喜沖昏了頭,不然他早該發現她的聲音比玫瑰的還要悅耳動听。
女子哼了哼,「我是Venus。」他的感覺倒是挺敏銳的。
她是眾神國度里的「美神」維納斯!她的偽裝竟然能如此完美,要是一個不注意,他也會被她的偽裝蒙混過去。
藤堂望困惑不解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掃過她全身。他依稀記得在自己飛身替她擋子彈之前,她就已經中彈受傷了,為什麼她此刻看起來卻是毫發無傷,甚至連一丁點的擦傷也沒有?他的腦海里迅速閃過一抹什麼;那麼,昨晚那一場追逐戰……
她攤攤手,沒好氣地道︰「你也看見了,我根本就不需要你來替我擋子彈,而且昨天的一切都在我們的安排和計算之中,如果沒有你半路殺出來攪局的話,我們就可以完成任務準備離開了。」果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誰也沒有料到藤堂望會在那個緊要關頭出現。
要是一切順利的話,今天應該會在湄南河的下游發現相澤玫瑰的尸體和一具身分不明的男尸,這麼一來,黑焰集團的人就不會知道相澤玫瑰其實還活著,只是換了一個全新的身分。
他苦笑,看來這幾發子彈非但是白挨了,他還破壞了別人精心安排的計劃,真的是……「抱歉。」
「幸好沒有正中要害,也幸好有黑帝斯在,不然你早就一命嗚呼了。」不過,他為了救遭遇危險的相澤玫瑰不顧自身的安危,他對她的愛無庸置疑,也著實讓人感動,她看得出來小淨對他也有感情,只是兄長的死像是桎梏讓小淨無法敞開心胸承認自己的感情。
「傷患才剛清醒過來,妳別這樣凌虐人家。」一身墨黑、有雙狹長凌厲眼眸的男子踱了進來,手里還端了個小托盤,上頭擺了杯水和藥包。「藤堂先生,感覺如何?」
這男子是醫生嗎?「還好。」他打量著眼前男子,輕描淡寫地道。
Venus簡單地介紹,「他就是替你治療傷口的醫生黑帝斯。」
原來他就是眾神國度中的黑帝斯,給人的感覺不太像醫生,倒是和他的名字「死神」比較貼切。
「還好?」麻醉劑的藥效已經退掉了,傷口應該會很痛才對,是劑量下太重了嗎?還是病人哪里出了問題?黑帝斯納悶地伸出兩指往他的傷口上一戳。
瑟縮了一下,藤堂望擰起眉頭,「很痛。」
「會痛就好,要是不會感覺到痛就麻煩了。」黑帝斯淡然地點點頭,將藥包和杯水遞給他。「這是你的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