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總經理,我可以坐在這里嗎?」
身旁陡地響起一個溫柔悅耳的嗓音,他慢條斯理地轉過頭,一個穿著酒紅色露肩禮服的美麗女子噙著微笑佇立在一旁,他帶點意外地道︰「請坐,不過今天不談公事。」江伊晴是目前正和薩氏合作的冠日開發董事長千金兼任其特別助理。
她在他的身邊坐下。「我同意。」因為接下來她想問的也與公事無關。
他有些好奇,「妳怎麼認出我來的?」即便是認識多年的好友,偶爾也會錯認他和大哥,她的眼力這麼敏銳?
她輕笑,「其實我是問過你的秘書了,所以才知道今晚前來出席酒會的人是你。」
「原來如此。」他其實對這一類的應酬一點興趣都沒有,若不是他的運氣不好,猜輸了拳,他也不用浪費時間來一趟。
她試探地問︰「待會酒會之後有節目嗎?」
「沒有。」他滿心都記掛著Hermit,沒有心情。
「我知道有個地方的風景很漂亮,可以在那兒喝咖啡、賞夜景,不曉得薩總經理有沒有興趣?」她主動地提出邀約,希望兩人能發展出公事伙伴以外的關系。
薩翌當然也感受得到她對自己有好感,不過他已經有Hermit了,沒有必要讓其它女人再對他抱持希望,引來不必要的麻煩。「謝謝妳的好意邀約,不過我還得去接我的女朋友。」
女朋友?江伊晴美麗的臉龐上有抹掩飾不了的失望和遺憾,不管他交女朋友一事是真是假,他的拒絕之意雖然婉轉但十分堅定,她是該死心了。「那麼以後有機會再約好了,順便也把你的女朋友帶來,介紹給我認識。」
他欣然應允,「好啊,有機會的--」聲音突兀地中斷。
「怎麼了?」她好奇地回頭順著他的視線看去,有什麼不對嗎?
是他眼花了嗎?薩翌愕然的視線隨著一對夫妻的身形移動,腦袋里有一瞬間空白。
哪里出了差錯?Hermit剛剛在電話中告訴他,裴伯母和裴伯父吵架,一個人跑出去,她不放心,所以要過去陪她--
但此刻連袂出席酒會的不就是裴伯父和裴伯母嗎?!
他們為什麼會在這里出現,彷佛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那Hermit又是去見誰?薩翌的心里疾速掠過一個不祥的預感,有個念頭慢慢的在腦海里成形。
「抱歉,我先失陪了。」他迅速地掏出手機撥了Hermit的電話號碼,嘟--嘟--可惡!「快點接電話啊!」他心急如焚地催促,這一切恐怕都是裴雲非計畫好的,而他的目的……他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您的電話將轉接列語音信箱,嘟一聲後……」他掛斷電話,快步走過去。
「伯父、伯母。」
裴父點點頭,左右瞟了瞟,「詩柔沒和你一起來?」
裴母的臉色微微一變,不過仍故作鎮定。
他沒有時間慢慢套話,只想在最短的時間內趕到Hermit身邊去。「伯母,詩柔她在什麼地方?」
「我、我不知道。」她打算來個一問三不知。
裴父狐疑地看向妻子,神情閃過一抹意外,「妳有和詩柔聯絡?」那一天不論他們好說歹說、費盡了唇舌,詩柔仍然決意要住在外面,不肯搬回家,妻子為此氣得月兌口罵了她幾句重話,還傷心難過了好久。
「伯母,請妳快點告訴我詩柔和裴大哥在哪里。」沒有人能保證裴雲非不會失去控制。
「雲非和詩柔?」裴父覺得不對勁,沉聲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就算會得罪裴母,薩翌也顧不了那麼多了。「我想是伯母幫裴大哥把詩柔騙出去,我怕裴大哥會做出不可原諒的錯事。」但無論如何,那件事不該由他說出口。
裴母忍不住開口替兒子辯解,「雲非比誰都愛詩柔,他不會傷害她的。」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她的話無疑是承認詩柔此刻正和雲非在一起。
裴父激動了起來,「我不是說過要雲非趁早對詩柔死心嗎?詩柔不可能會愛上雲非的,妳沒有試著勸雲非就算了,為什麼要跟著他一起胡鬧?」
「為什麼不可能?我們兒子的條件也不差啊!」裴母不平地道︰「雲非有多愛詩柔你又下是不知道,為什麼你就是不肯幫忙撮合他們?」
雲非和詩柔體內都流著他的血,即便是同父異母,他們是親兄妹這一點無庸置疑,他怎麼能撮合他們?裴父懊悔不已,果真是一步錯、步步錯,全盤皆墨。可是做錯事的人是他,為什麼卻要他的子女受苦、承擔他的錯誤?
雲非和詩柔都是無辜的,錯的是他!懊是坦白一切的時候了。裴父頓時像老了十多歲,沉重地道︰「先讓薩翌去找詩柔和雲非吧,我們好好談一談,我會把所有的事情都說清楚。」
丈夫神情里的凝重讓她的心惶恐了起來,「你有什麼事瞞著我?」莫名的不安在她的胸臆間蔓延開來,她一方面想弄清楚他究竟隱瞞了她什麼樣的秘密,另一方面又害怕那個秘密會超出自己所能負荷的極限,心情既矛盾又無所適從,她已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他們在哪里?」裴父沉聲問。
裴母說出飯店地址。
薩翌立即離開酒會會場,以最快的速度趕往。
「砰啪!」薩翌來到308室門外,毫不遲疑地將門踹開,屋內的景象讓他的胸臆間迅速燃起一把猛烈的怒火。
裴雲非坐在床沿,將臉埋進雙手之中,身體劇烈地顫抖著,Hermit揪緊半退的衣衫,慘白著臉翻身閃到角落去整裝。
「你竟然對自己的妹妹做出這樣的事--」他狂怒地沖向裴雲非,一把揪住他的衣襟提了起來,狠狠的揍了他好幾拳。不可原諒!
裴雲非不閃也不躲,任由他夾帶怒焰的拳頭像雨一般地落在他的身上。
「可惡!」他毫不留情。
Hermit穿妥衣服,出聲阻止道︰「別打了,住手!」
裴雲非很快就被打得鼻青臉腫,破皮的嘴角淌下一道血絲,渾身痛得像是被活生生拆開來一般,但是卻遠不及他受到巨大沖擊的心那麼痛。
他的心髒部位彷佛被刨挖出一個大窟窿來,汩汩地淌著鮮紅刺眼的血。他還是不敢相信,詩柔怎麼會是他同父異母的妹妹?
「不要打了!」她走近薩翌,拉住他。
薩翌這才停了手,關切地審視著她,「妳沒事吧?」
她的臉色仍有些蒼白,心里亂成一團。「我沒事。」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大哥。
裴雲非的身體軟軟的倒下,受傷的心就連跳動也顯得吃力萬分,他木然地瞪視著天花板,「妳什麼時候知道的?」
「從小,爸就跟我說過我有個哥哥,只是我不明白為什麼我們一家人不能住在一起,為什麼我母親偶爾會在夜里獨自飲泣。
「一直到八歲那一年,我母親生病餅世,爸來接我回裴家住,我才明白哥哥的媽媽原來是另外一個女人。」她雲淡風輕地道。
大人花心外遇犯下的錯為什麼要無辜的小孩來承受?心疼她的遭遇,薩翌只是緊緊握住她的手,無言地傳遞他的支持。
Hermit心中一暖,她很高興他在這里。
裴雲非像頭負傷的野獸發出痛苦的怒吼,「為什麼一開始不說清楚?」他也就不會錯愛了她這麼多年。他的愛又該怎麼收回來?
「爸不想傷害媽,也希望能夠照顧我,所以才謊稱我是好友的遺孤,把我帶進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