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是搖頭。
他嘆了一口氣,「你打算在客廳待到天亮嗎?」
她遲疑地開口,「我能不能……到你的房間去?」
「怯兒……」
他正要婉轉地拒絕她的要求之際,她趕緊又補充一句——
「我睡地上就好,拜托。」
她哀求驚惶的眼神讓他沒有辦法狠下心來拒絕她的請求,只得勉強答應出借他臥室的地板,不過丑話先說在前面,「你別冀望我會心軟的讓你上床睡。」
「嗯。」她欣喜地迭聲道謝,「謝謝、謝謝。」
溫泉轉身定回臥室,「進來吧。」
月怯兒感激涕零地跟在他身後走進他的房間,月兌序狂飆的心髒慢慢地回復平穩跳動,她認分地走到床邊的地板上趴下,蜷曲起身子準備休息。
他打開衣櫥下方的大抽屜,取出一件輕柔保暖的毛毯拋過去。
毛毯在空中畫出一道美麗的弧度,準確無誤地落在她小小的身軀上,將她蓋個密密實實。
毛毯底下一陣蠕動,月怯兒探出頭來望向他,「謝謝。」
「好了,你快點睡。」他的手探向褲頭,習慣性地要將長褲褪下之際對上了她的視線,隨即作罷。
點點頭,她立即縮回毛毯底下。
雖然她現在又變回小狽的模樣,但她終究是個女人,他不好穿著一條內褲在她面前晃,所以他只得穿著長褲睡覺。
躺上床拉上棉被,或許是他不習慣穿著長褲就寢的緣故,身體總覺得怪怪的,腦袋也突然變得清醒,瞌睡蟲跑得一只不剩。
直到現在,他仍舊有種仿佛置身夢境中的感覺,也許只要一覺醒來就會發現那只瑪爾濟斯只是一只再普通不過的小狽,根本不會說話,也不會變成人,一切都只是一場夢。
不知過了多久,月怯兒的聲音忽然在昏黃的燈光中輕輕響起,試探地問︰「你睡了嗎?」
床上的溫泉一動也不動,沒有回應。
「溫泉、溫泉?」她又叫了幾聲。
他看起來似乎已經睡得很熟,但是只要仔細觀察就會發現他眼皮底下的眼珠子有些不尋常的轉動。
應該睡著了吧!她又從毛毯里鑽出來,繞到床鋪的另一邊,小心翼翼地躍上床,鑽進溫暖的被窩里,背倚著他溫暖的身軀躺下。呼!
還來不及放松全身,一只大手倏地揪住她的頸背,將她拎下床。
「溫泉!」他還醒著?
他就知道她想偷渡上來。他橫過身趴在床上看著床下的月怯兒,「我只答應把地板借給你,別想又偷偷溜上床,不然你就回你的房間睡。」他只是嚇唬她一下而已,不是真的要把她趕回去。
「好嘛。」她沒得選擇,只得認命地回到毛毯上。
溫泉重新躺好。不過,那只頑皮鬼的事得盡快想辦法解決才行,總不能讓她一直睡在他房間的地板上吧!又硬又涼的地板睡起來很不舒服的……
第六章
翌日早上,溫泉起床梳洗完畢的時候,月怯兒還在睡,他屈膝替她把毛毯拉好才起身離開房間。
他照舊替自己泡了一杯黑咖啡,走到大門外將今天的報紙拿進來,邊喝咖啡邊看報紙,一直到他看完報紙的時候,房間的門才被打開來。
他聞聲轉頭,「醒啦,去梳洗一下,等會兒就可以吃早餐了。」放下報紙,他隨即起身準備去幫她弄早點。
「不用了,我不餓。」她的聲音有點沙啞。
「怎麼了?」她的聲音沙啞,不會是感冒了吧?
「只是喉嚨有點乾、有點痛。」所以起來喝杯水。
一絲罪惡感陡地竄入他的心中,「身體不舒服就要去看醫生,我先弄早餐給你吃,吃完我帶你去看病。」
「真的不用了。」她頭重腳輕地走進廚房去倒了杯水喝,不甚在意地道︰「只是小靶冒,休息一兩天就會好了。」
他覺得不妥,「怯兒,你還是先去看醫生,回來吃點藥再休息。」溫泉跟在月怯兒的身後走回房間。
她搖頭。
看她又回到原來的地板位置,準備躺下之際,他開口道︰「你上床睡吧。」她若是再繼續睡在又冷又硬的地板上,病情肯定會加重。
「可是……」她有些遲疑。
「還是你要回你的房間睡?」這是第二個選擇。
她二話不說地爬上床,鑽進棉被里躺好。
「要是覺得更不舒服的話就叫我。」他探手模模她的額頭,還好,沒有發燒。
她閉上眼楮點頭,感覺有點暈。「嗯。」
溫泉走出房間,倒了杯牛女乃回到床邊,叫醒她,「怯兒,把牛女乃喝了再睡。」
她撐起身體,乖乖地將牛女乃喝完。
他收回空杯子,幫她拉好被子,才到客廳去打電話告訴虹他今天不到公司。
月怯兒這一睡就到睡下午一點多,還是溫泉察覺到她過高的體溫,把她叫醒。
她擰著眉,雙頰上有著不自然的紅暈。「我的頭好痛,再讓我睡一下……」喉嚨也更痛了。
他一離開床邊,她就又倒向床鋪。
「別睡了,你在發燒,得去看醫生才行。」他打開衣櫥拿了件外套踅回床邊,將她拉起來。「穿上外套。」
她申吟著套上外套,頭痛欲裂。
搭乘電梯下了樓,來到停車場,溫泉迅速地將她安置在車子後座,然後駕著車子載她到最近的醫院。
把車子停在醫院門口,他忽然遲疑了——他應該帶她去看獸醫還是一般醫生?
月怯兒倒在車子後座昏昏沉沉地睡著,呼吸濁重不順暢。
應該沒差吧。他下了車,繞到後座打開車門叫醒她,「怯兒醒醒,醫院到了。」
「唔。」她申吟了聲,悠悠轉醒。
他掛完號,攬著她的肩膀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等候,醫院里的病人不多,很快地就叫到月怯兒的名字。
醫生問了問她的癥狀,檢查了下,吩咐護士打一劑退燒針,開了二天份的藥,「待會兒到藥局去領藥,回去多喝開水、多休息。」
領完藥,溫泉攬著她走出醫院大門。
她疲憊無力地倚著他,腦袋里像有幾百匹馬在狂奔踐踏似地。「我……沒力氣了……」
他只覺得身上的重量一輕,手忙腳亂地接住一團軟綿綿的毛球——變回小狽模樣的月怯兒,外套順勢落下正好蓋住她。
溫泉被嚇出一身冷汗。他沒有勇氣去確認周遭是不是剛好有人瞧見月怯兒變身這驚世駭俗的一幕,只能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她抱進車內,隨即駕車用最快的速度逃離現場。
一名恰巧跟在他們身後走出醫院大門的老婦人瞠目結舌地呆立當場。
那個女孩子呢?她明明就走在那個男人的身邊,怎麼會突然憑空消失?
是她眼花了嗎?怎麼大白天的也會活見鬼啊?老婦人的臉色倏地一白,口中開始念念有詞。不會是世界末日來臨了吧?!
南無觀世音菩薩、佛祖啊,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等月怯兒完全清醒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了,身上套著圍裙的溫泉正好開門走進來,「感覺怎麼樣?」
「好多了。」她的聲音仍舊沙啞。
「燒也退了。」他伸手模模她的額頭,再次確認。「肚子也應該餓了吧?」
「嗯。」她坐了起來。
他順手將外套遞給她,「穿上,別又受寒。」
她順從地穿上外套,溫泉的細心關切讓她胸口暖洋洋地蕩漾出一絲甜蜜。
「我煮了粥和幾樣簡單的小菜,來嘗嘗看。」他不放心留她一個病人獨自在家出去買食物,所以只好親自下廚。
這時她才注意到他套在身上的圍裙,忍不住微微揚起嘴角,頗意外地問︰「你會下廚?」這還是她第一次看見他穿圍裙下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