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嘻嘻地搭上火敵的肩膀,「是啊!因為琴房門口的空氣比較清新。」
「比較新新?!」火敵眼露不解。
「沒錯。」笑盈盈的火卻似乎胡謅得正興起,一點停止的意思也沒有。
「有嗎?」火敵一顆黑色頭顱更是往前湊去想證實他話中的真實性,覆蓋在額頭上的劉海因動作起伏而揚起小小的波浪。顯然他對火卻的話信以為真了。
火卻俊臉上的笑意如燎原的火肆虐開來,沒想到他也遺傳了母親的演戲天分。
火敵討厭拖泥帶水,模糊不清,他索性單手狡窗沿一撐,躍進屋內直來到火疆面前,大口大口地吸氣,而後才開口詢問︰「這里的空氣比較清新嗎?」還不都一樣是氧氣嘛!吸進肺葉里再吐出來就變成二氧化碳。
火疆的黑眸直直望人他的,敵是不是在揶揄他?「不好笑。」他自眼角的余光瞟見窗戶外另一張滿是放肆笑意的臉龐,心下明白了八、九分。卻才是罪魁禍首。
火敵莫名其妙地征了好一會兒,看看不苟言笑的疆,復又望向竭力忍住笑意的卻,渾掩的腦中驀地綻放一絲細微的曙光,他奮力地攔截腦海中那一小撮希望的火花,輾轉思索之後,他才幡然醒悟出一項事實——他被耍了!
火敵勃然大怒地吼道︰「該死的你,居然玩弄我,咱們的帳有得算了。」黑黝黝的眸子里迅速地蒙上一層厚厚的陰鷙。
窗戶外的火卻依舊是那一派故我的笑容,無視于夾帶雷霆萬鉤的怒意猛然欺近的身形,毫不抵抗地任由火敵揪住他的衣領後,才慢條斯理地道︰「我一直是喜歡女人的,而且也沒有玩弄男人身體的癖好。」
玩弄男人身體的癖好?!他在說什麼惡心巴拉的鬼話啊?火敵閃電似地朝他的下巴揮出一拳。
湊巧經過的女佣大驚失色,手足無措。兩個少爺要大打出手了,他們是大少、二少或者是三少、二少?她是否應該上前去阻止?但是,火家四少個個身手不凡,只怕她還近不了身,不上一句話就得「滾」到一邊涼快去了。怎麼辦?怎麼辦?
火卻游刃有余地微一後仰,算準距離讓那一個毫不留情的拳頭自鼻尖掠過,「敵,你要弒兄嗎?那可是無法饒恕的滔天大罪吶!」
火敵又揮一拳,肚子漲漲的,怒氣無處發泄。
有個愛演戲的母親「三不五時」把他當笨蛋耍已經夠悲慘的了,卻這家伙還來湊上一腳,是嫌他的處境不夠悲慘,不夠可憐嗎?
乍看他們兩抹身影似是微動,實則是過了數十招,所有的攻守都在電光火石間發生,快得令尋常人無法看楚。
火疆沒理會他們兩個之間上演的兄弟閱牆,抖落一身的煩躁,罵定地推開琴房的門。
爸琴聲嘎然而止,並坐在一起的兩人皆回首望向門口處。
火疆極力掩飾心中的浮躁和不耐,大跨步她走進琴房,反手關上門,隔絕外面兄弟閱牆的嘈雜聲,隨他們去打個病快。
火夕的發型與其它三人有極大的差異,他也蓄有過長的劉海,只是他都往兩邊梳,使其服貼在耳後,露出光滑飽滿的額頭。
至于他俊美鑿刻般的五官,光滑飽滿的額頭中央有四簇霸道狂猖的火焰狀紅色紋印包是醒目得刺眼,而且平添魅惑人心的邪性美。
火家四少的額頭正中央都有火焰狀的紅色紋印,只是數目不一。以此區分他們四人,火大少——一簇,火二少,二簇……以此類推。
火家從數百年前沿襲至今的標幟是一蔟霸道狂猖的火焰紋印,但是,從不曾有任何一位領導人將火家標幟紋在身上,他們四個可算是前無古人,首開先例。
不過,那並非他們自願,而是母親大人所下的決定,當時,他們都只有三歲,本不懂得要抗議,即使抗議也是無效口巴!
唉!因為母親大人一時興起的念頭,他們四個便全成了「被火紋身的小孩」。唉!
天意。
火夕的眼中似乎燃起了一小撮光芒,而傍著他而坐的連尹淚則是來不及收拾起突發的驚懼,氣息有些不穩,惴惴難安。三哥……三哥他怎麼會……「有事嗎?」火夕一本正經地問。
疆他一向對音樂沒有興趣,這還是他頭一次跨進琴房,著實難得。
捕捉到淚兒殘存的驚歡,火疆的心又被狠狠地扎了一下,「淚兒。」
連尹淚心中的懼意陡地升高,身子也不自覺地依向火夕尋求庇護。
她無心的舉動之于火疆不啻是另一次打擊,他的臉色微微一變,瞬間又回復正常。
火夕很有風度地起身,「那麼,我就不打擾你們的談話了。」
「夕——」慌亂之際她伸手拉住正要離去的火夕,卻在對上火疆的視線後僵硬成石頭一般。
火夕停下腳步,溫柔地朝她露出安撫似的笑容,「怎麼啦?」疆他只是不愛開口說話,有這麼恐怖嗎?「沒……沒……有,明天我們再一起彈琴吧!」在火韁的注視下,她轉得有些生澀。
「嗯!」火夕微微一笑,允諾她。
疆和淚兒之間的小問題還用不著他插手,他們自己會解決的,他該思付的是即將來臨的舞會。
得好好保護淚兒才是,另外,來參加舞會的男子身分最好再過濾一下,免得遺留禍根。火夕的心念一轉,急忙快步離去。
琴房內只剩下蹙著眉、抿著唇的火疆,而連尹淚則是正襟危坐,動也不敢亂動。
空氣中張揚著無止境的靜默,就連呼吸也隱隱覺得沉重了起來,讓人忍不住興起想逃開的念頭。
連尹淚緊張的糾纏著白哲秀美的縴縴玉指,終究鼓不起勇氣開口,更甭提直視火疆。她從不會否認,在她眼中三哥一直是最好看的男子,但是,自小到大,三哥都不曾喜歡過她,或許是因為她是外人吧!是啊!沒有血緣的外人呵!
一陣霧氣淡談地襲上連尹淚黑自分明的大眼楮,令她的眼眶濕潤了起來。
火疆踩著無聲無息的步子在連尹淚的身邊坐定。
大吃一驚的連尹淚想也不想地往旁邊挪,隨即一坐到地毯上去︰「啊——唔。」她悶哼了一聲,強忍著臀部的痛楚。
「笨蛋。」他就是忍不住。伸手輕易將她自地毯上拉回椅子上,他是洪水猛獸嗎?不然,何以她避他惟恐不及?
「謝謝!」她怎麼老是在三哥面前出糗,這下子他更有原因厭惡她了。
他看見了掛在她如扇子般睫毛上的水珠,她在哭泣?「淚?」他口食指沾起晶瑩剔透的水珠。
連尹淚微微紅了臉,不知是為了他的舉動抑或是懊惱又被他瞧見她的眼淚?
小時候,她動不動就哭紅了眼楮,尤其在他們四個在十二歲分別被送往不同的國度接受嚴苛的訓練和教育之後,哭得更為嚴重,而三哥曾態度強硬的表示討厭她的懦弱行為,所以,自那以後,她便甚少哭泣,即使要哭也會躲在棉被里暗自飲泣。
「怕我?」火疆抿了抿唇,又抿了抿唇,好不容易才問出口。
即使不問,他也該知道答案。
躊躇了許久,連尹淚才輕輕、輕輕地點了下頭,訪佛虛幻一般,卻是再真實不過的動作。
他的心上再添一針。雖然這個事實他早巳明白,再經由淚兒親口證實,心里的難受以數增加。
三哥生氣了嗎?連尹淚悄悄地自長睫毛下偷瞥了一眼他的表情,卻沒有任何收獲。她是怕他沒錯,但不是伯他會傷害她,而是怕他會更加討厭她。打從六歲被親生父母惡意遺棄,幸運地被火家人收養之後,她便十分珍措這些得來不易的親情。